雨停了,水位依然没有退去,他们坐着救生皮艇仔细搜寻被淹没村庄的角角落落。军用搜救机盘旋在上空寻找每一个可能的生命迹象。
那天晚上,赵飞就是在距离安置点只有几百米的位置折返回去救人,而今这附近只剩下了露出一点边角的平房。
赵飞和一个抱着兔子的小女孩被困在了一棵老槐树上,女孩和酒鬼父亲生活在一起,发洪水那天不负责任的酒鬼父亲自己逃走了,忘记了家里还有个不到六岁的女儿。
如果赵飞那天没有听到那声声呼救,可怜的小女孩走就被洪水冲走。
“哥哥,我饿……”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小女孩委屈巴巴地看着赵飞。
赵飞紧紧抱着这孩子,另一只手牢牢抓住结实的树干,他的精神濒临崩溃却还是镇定地安慰孩子:“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有人来救我们了,到时候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小女孩天真地笑了笑,“那我想吃白菜可以吗?”
赵飞鼻子一酸,“白菜?你没有别的想吃的东西吗?”这个年纪的小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赵飞记得自己小时候天天最馋妈妈做的红烧肉了,还有一堆不健康的糖果零食
女孩摇摇头:“没有了。”从小就失去妈妈的孩子常常是吃了上顿担心下顿,父亲靠不住,人在穷困的时候连亲戚好友都唯恐避之而不及,她最开心的就是吃着父亲炒的酸辣白菜,和自己最喜欢的小兔子一起数天上的星星。
“好,那我们就吃白菜。”
最先发现他们的是救援飞机,不久之后罗城带着人赶到槐树附近,将赵飞和小女孩成功营救下来。再之后就是一系列的感动,感谢与感慨。
赵飞让师傅烧了一大盆白菜给小女孩一次性吃个够,他自己就跟个没事人一样拍着黄卫淇的肩膀,“兄弟,你这是要哭出来吗?猛男落泪可真是罕见。”
黄卫淇用胳膊粗暴地抹了一通眼睛,“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还不快去找段青怡,她都担心坏了。”
赵飞听到段青怡三个字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接着他就看到了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段青怡。
她看上去憔悴不堪,脸上、衣服上、手上沾满了泥土,哭着扑到赵飞怀里,身子缩成一团。
赵飞摸着段青怡的头发安慰她:“好啦,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段青怡的声音带了柔软的哭腔,“你知不知道我担心得要命,如果你回不来我……”她在赵飞的怀里哭诉着,有那么一刻段青怡真的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赵飞回不来,她也不想活下去了。
“我知道,”赵飞的声音有些哽咽,可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深吸一口气笑着说:“走,我带你去看小兔子,特可爱,你一定会喜欢的。”
“哪里有兔子?”
“就在那边哦。”
赵飞带着段青怡来到那个小女孩跟前,“妮妮,吃饱了没?”
小女孩抱着一只很大的塑料饭盒,里面是她最喜欢吃的酸辣白菜,她吃得很认真,脸颊上海沾了一块白菜叶子,都顾不上擦。
看到救了自己的兵哥哥出现在眼前,小妮妮特别开心,她把手里的饭盒递到赵飞跟前:“哥哥,你吃吗?这个白菜真的很好吃。”
赵飞伸手擦掉了小女孩嘴角的白菜叶子,用小孩的语气说:“哥哥已经吃过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青怡姐姐。”
妮妮抬头,充满童真的大眼睛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姐姐,“哥哥,这是你女朋友吗?”
“诶,小不点,你怎么看出来的?”赵飞感到很神奇。
妮妮人小鬼大地说:“因为你看着她的眼神有很多爱呀。”
赵飞被小女孩说得害羞了,都不敢直视段青怡的眼睛。
倒是段青怡在这个时候落落大方地问:“你不是说要带我过来看小兔子吗?在哪里?”
妮妮从怀里掏出一个很小很小的白兔子,悄咪咪地说:“在这儿呢,小兔子乖乖,不要害怕,哥哥姐姐都是好人,不会伤害你的。”
这只小兔子才生下来没多久,是妮妮从外面捡回来的,和她一样,小兔子一生下来就没有了妈妈。
段青怡抱着这只巴掌大小的兔子,特别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稍微用力就会吓到小兔子。
“我们要不给小兔子取个名字吧?”段青怡提议。
妮妮说:“它已经有名字了。”
“哦?”
“就叫飞飞,这样就好像飞飞哥哥一直陪着我一样。”
妮妮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崇拜地看着赵飞,就好像赵飞是超人和英雄一般的存在。
赵飞和段青怡在离开之前带着妮妮去附近的店里给她买了衣服,文具以及小孩子爱吃的零食等等,答应以后会常常过来看望她,嘱咐妮妮要好好念书。
妮妮抱着小兔子站在路边,舍不得让他们走,哭着说自己以后也要成为像他们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