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满透明的惆怅
是我一生最初的迷惘
罗城动情地唱完最后一个音符，他望着天上的月亮，眼神清澈如水，似乎是想起了遥远的时空里的某个人。
胆大心细的黄卫淇很直白地问：“连长，您是想起了初恋吗？”
大家伙儿一听见黄卫淇的提问都忍不住好奇地等待着罗城的回答，看上去威严又冷酷的连长这会儿倒看上去挺温柔。
罗城深吸一口气，回头瞪着黄卫淇，吓得黄卫淇赶紧举手求饶：“连长大人，我错了，我不该乱问问题，该打该打。”
罗城笑了，这笑容特别淡，只是极其短暂的一刹那，就像是昙花一现，又像是转瞬即逝的流星，却无意间流露了不一样的他。
“今天的锅碗就交给你来洗吧，洗不完不许睡觉！”
“啊？！这么多碗呢！连长大人您发发慈悲饶了我吧。”黄卫淇感到压力山大。
罗城冷冷地说：“军令如山，再说了，就只是洗个碗你就喊累了？要真派你上战场，那还不得第一个当逃兵。”
黄卫淇急得脖子都红了，“我才不当逃兵呢，不就是洗个碗嘛，大不了今天晚上就不睡了。”
大毛小声说：“我帮你……就当是谢谢你那天专程送我去医院。”
黄卫淇顿时觉得开心得很，他反而有点儿感谢连长了，这等于白白给他和大毛同志创造了单独相处的机会嘛，实在是难得。
赵飞当然不忍心看到好兄弟一个人洗碗，他撸起袖子主动提出要帮忙。
黄卫淇赶紧把赵飞推到了一边，“哎呀不用不用，这点儿活没必要麻烦兄弟你，你们这长途跋涉才回来，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赵飞不以为然，“我在火车上一直都休息来着，一点儿都不累，洗碗还能顺便活动活动筋骨，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呃……那你去陪你媳妇去。”黄卫淇有点儿急眼了。
赵飞半捂住黄卫淇的嘴巴：“你小声点儿。”
“你们也不用遮遮掩掩了，大家都知道了。”
“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和段青怡成天眉来眼去的，实在太明显，你以为大家都看不出来吗？”
“连长也知道？”
“可不是嘛，不然你觉得为什么连长批准你和段青怡同时休探亲假，还不是为了照顾照顾你们小情侣。”
赵飞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悄悄看了看坐在桌边继续吃火锅的罗城，想到回来时罗城看他和段青怡的眼神，越来越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黄卫淇趁机把赵飞推开，语重心长地说：“兄弟，你千万别来帮我洗碗，记住了啊，就成全我吧。”
那天晚上，可怜的大毛陪着黄卫淇洗碗一直洗到了凌晨一点，不过黄卫淇就像是一本行走的笑话大全，总是能讲出各种各样幽默好玩的故事，逗得大毛咯咯直笑。
回到宿舍的赵飞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满脑子都想着段青怡，而这头的段青怡同样也在想着他。热恋中的两个人恨不得时时刻刻守护在对方身边，哪怕一秒钟一分钟都觉得有半个世纪那么漫长。
屋外繁星漫天，不知道从谁的屋子里传出了悠扬动听的口琴声，音乐时断时续，听不清是什么旋律，却莫名地让人感到心安。
第48章 Chapter48
两年的军旅生涯转瞬即逝，即将分别的这几天里，战士们的心情很复杂，虽说总是抱怨着训练的艰苦以及无边无际的孤独与荒凉，可到了真正说离开的时候，却又非常舍不得。
人是感情动物，即使竭力克制还是无法做到完全无动于衷。
罗城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这几天他还像往常一样，似乎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来来去去。每年都会有一批新兵蛋子前来报道，每年都有役满离开的，唯一不变的是这片天，这片地以及一望无际的高山戈壁。他简单说了几句话，站在原地目送着离开的战士们一个个坐上远行的车子。
赵飞愣是没忍住，车子开动的那一刻，他看了眼车前镜，连长罗城的身影出现在镜框里，他站得笔直，抬起手臂朝着车子开走的方向敬了一个军礼，那么严肃庄重，又那么地饱含深情。
赵飞同样抬起手臂朝着连长敬了一个军礼，直到镜头里的人影变得模糊，变得再也看不见，他才缓缓放下了手臂。
黄卫淇一路上嘻嘻哈哈，而他笑得多么开心，内心就有多么不舍。作为东北大老爷们，他一向是不把悲伤难过这些情绪外露出来，总想着在大毛面前表现出自己洒脱无畏的一面。
“大毛，你别哭，以后要想这里了，我随时陪你回来看。”
“那不一样。”大毛的眼圈红红的，她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爱哭也爱笑，要不是因为身体原因，她一定会和段青怡以及于丽待到兵役期满再离开。
黄卫淇心疼地摸了摸大毛蓬松的短发，安慰道：“好啦，那你就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吧，哭出来就会好很多。”
赵飞沉默着，他看着车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兜里的手机振动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