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想归想,理智告诉他还是不可以这么做的,他得罪了初枭,但凡有一点机会,初枭的人都会涌上来,一人一口把他活嚼了。
杜玄安惊异而又委屈的回她:“少将军,你这脾气怎么这么急?我哪能有拉杆子走人的意思呢?我就是跟你抱怨两句,没别的想法。好啦,我这就去筹备军饷的事,保证准时发下来。您别气啦!我走啦!”
沙雪既然敢撵杜玄安走,自然是有她的一份自信。她晓得现在这个时候,杜玄安一旦带着他的人闹了独立,第二天就能让人给围歼了。至于围歼杜玄安的人是初枭还是他在军中别的对头,那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抬手摸了摸肩膀上的小狐狸,沙雪看着杜玄安离去的背影,心里又想:敬酒不吃吃罚酒,贱!不这么敲打他一番,他还不识相!粗鲁无知的东西!丘八!占了这么大便宜,就送我一盒生鸦片,他吗的…
脑子乱哄哄的转了一大圈,沙雪回归现实,脸色渐渐和缓。这些兵不好带,总不能一直这么跟他们斗智斗勇,得培养自己的人,既然占住了嘎更村,那就不能浪费。她有了一个好主意…
杜玄安兴致勃勃的来见少将军,军饷没求着,还挨了一顿胡卷,灰头土脸的从大帐退了出来。心里很沮丧,好像犯了什么大错,而又无可挽回一样。
出了大门,他向前走了两三步,越琢磨越不是味儿,忽然抬手一拍脑袋,脱口而出道:“嘿!我怕她个□□!”
话虽是这样说,第二天上午,杜玄安就派人去卖鸦片去了。
三天后,沙雪独自坐在大帐中数着杜玄安送来的钱,无缘无故就悲从中来,觉着自己像个叫花子了。
关沙站在军营门口,无所事事的望天。他的本意只是想散散步,以便打开食欲迎接一个小时后的丰盛晚饭,顺便看看天气,预测一下明天的气温,同时琢磨着要不要脱下夏装换秋装。
对于沙雪,关沙是非常的忠诚,然而也经常偷懒顶嘴。沙雪对他是非常的宽松,一般不同他一般见识,偶尔见识一次,必然要将他吊在树上用马鞭子抽。
008那次,给江云起送食物,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告状,让他吃了一次凉水皮鞭的苦头。从此,关沙就长了记性,做事规规矩矩。一看见沙雪望着自己的眼睛里透出亮光,便下意识的撒腿就跑,不到天黑不敢回来。
在亲眼见证沙雪死了亲爹的情况下,关沙知道,沙雪这个状态可能是受了刺激,就好像处在一个缓冲期,等过了这段时间,她就可以恢复常态了。时间会冲淡一切,这刺激虽然伤人,却是不留后遗症的。
关沙跟个贴身丫鬟似得,主子醒着他就得等着伺候,难得空闲。好在沙雪睡眠不错,夜里从不点灯熬油的做猫头鹰,第二天也总是日上三竿时才起床。起了床,也是懒懒的,因为比较不修边幅,所以也无须花费时间在梳妆打扮上。她活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无所谓好看不好看了。好看没人敢欣赏,不好看也没人敢批评,索性就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他最近总是很想念林风眠,也很想念沙坡头,思乡这种情节,人人都有,虽说他一个大老爷们,不至于哭天抹泪,但在黄昏时刻思起乡来还是够他受的。网络上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无人问你粥可温,无人与你立黄昏。
关沙在决定跟随沙雪的时候,就断了自己的退路。不过他认为人生本来就是一条没有回圜的路,从来都是退无可退。
第1章 越挫越勇
这世界只被两类人瓜分,心智坚强和行动力强的。不出三日,丹拓就被派去嘎更村征兵了。沙雪的原话是:不分男女,不限年龄。
征兵很顺利,半个月后,关沙就陪同沙雪站在南部军区的大营内看士兵发放军用品给一群孩子。
南部军区都是男孩,女孩在北部军区。操练场上的孩子端着□□集合训练时,有模有样,那气度丝毫不比老兵差,只是统一的,都没有枪高。
这个现象不光只是掸邦一区有,所有的帮派都有。这些孩子也并不是一来当兵就去打仗,而是在练兵之余在军中接受教育,学习有用的知识,同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劳动。
对于以种植罂粟为经济来源的家庭说,全家一年的温饱很难得到保证。家里的孩子除了帮忙舂米和栽种罂粟之类的农活外,并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如果他们想让自己的孩子既能吃饱饭,又能接受一些教育,唯一的方法就是去部队当童军。
这次征回来的童子兵不全是嘎更村的孩子,这些小孩中有很多都是孤儿,他们的父母有的得病死了,有的打仗死了,没地方可去,就终日流浪在金三角贫民窟。丹拓当时遇到他们时,想都没想,就把他们带回来了。毕竟是毒品泛滥的地区,人们都不是善茬,放任不管的话,这些孩子逃不过被卖的命运。
在整个金三角的各个武装帮派中,历史上对招兵几乎没有年龄限制。只要愿意,五六岁的孩子也可以入伍,在部队里扛枪吃粮。
这些娃娃来当兵,三四年的有,五六年的有,七八年的也有。每人每月都有折合人民币25元的军饷。
之前佤邦实行禁种,大力发展教育,想从毒源地转型为无毒源区,还建立了缅甸佤邦邦康福利学校。有的孩子十八岁才小学毕业,还没来得及建设国家,政府军就与果敢军开了战。
一场战争,毁于一旦。童军就成了金三角的特色之一。
关沙摆脱了丫鬟的身份,从勤务兵变成了副官,每日都要代替沙雪来巡查童军营的情况,然后总结汇报。是不用做丫鬟了,可又有点像太监了。
他一忙起来就没有思乡的功夫了,他如果也会伤春悲秋,早就没时间做别的事了。此刻正站在教室外面听新来的支教老师给这帮娃娃上课。
女教师来自中国内陆,长得细皮嫩肉的,很是好看,是个男人就忍不住不看。平时军营里别说女人,连狗都是公的,很多老兵都围在教室外面扒窗户,扒门缝,听墙角。他以副官的身份喝退了这群无耻之徒,独自享用了整张窗户。
支教老师温润的声音从教室里传出来,通过耳朵往关沙的心里钻。他听得真切,慢慢入了迷,负手而立,做大人物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女声温文尔雅,颇有些谦谦君子之风,她讲到:“每个国家都有自己面临的问题,面对内乱与外敌双重夹击的威胁,它们得首先解决自己的困境,保护自己的人民。所以,当受到委屈的时候,别埋怨别人没有帮自己,也不要奢求别人会为了你奋不顾身。我们应该想的,应该做的,是让自己如何变得强大。哪怕羸弱的身躯,也得有一颗不屈的心,有力量,有追求,才会有朋友。”
下课时女教师夹着课本开门走出去,看到站在窗外的关沙,先是一愣,看清楚他的军装后随即很快的朝他一点头,表示问好,最后犹豫了一下,没有停留便离去了。关沙一挺身,仿佛忽然间被人泼了一脸的阳光,眉目间都见了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