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往前走,初枭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这么有种,介不介意进去聊啊?”
今天的太阳有点大。
初枭做了个请的姿势,颇有东道主的风范。
江云起大步走了进去,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
林致一个人走在最后,笑了,只是她的笑声不太爽朗,像是从嗓子眼里硬抠出来的。
“给江小姐看茶。”初枭和她对坐,吩咐人给她倒茶。
江云起单刀直入“云生是怎么死的?”
“你猜测的那样。”初枭语气轻巧,从一见面开始,就紧紧抓住了她的软肋,每句话都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击必中。
这话听起来不尽不实,江云起几乎要暴走,一把掏出枪对着他的脑袋“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你很喜欢这把枪啊!这次装上子弹了吗?”初枭握住江云起拿枪的手,逐渐用力,骨头咔咔作响,看她疼的变了脸色才满意地夺下枪,拆成零碎。
他在拖延时间,不能让他见到林风眠,江云起拉开外套“都他妈别动,我有炸弹!”
人都守在外面,不敢去听屋里动静,初枭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个女人怕不是疯了,这屋里除了她自己一惊一乍,根本没有人动好吧!一会刀一会枪,这连炸弹都上来了。
“你还真是老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啊!”初枭看着她肚子上胶带绑的黑色塑料胶壳,还有亮着红灯的数字,一步一步往她面前走。
“别过来,不然我跟你同归于尽!”江云起嘴硬,身体还是很诚实,一步一步往后退。
把她逼到墙根无路可退时,初枭一把扯下炸弹,江云起双手抱头扑倒在桌子底下,摁下手腕上的开关。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两块钱,你买不了吃亏,两块钱,你买不了上当,原价都是十块八块的,现价通通都两块,全场卖两块,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初枭拿着这个所谓的炸弹,石化了,周围一切都模糊起来,唯独手上震动的感觉强烈,又酥又麻,两元店的东西质量真差,还漏电。他甩手扔到桌子上。
炸弹还在响,声音真大,回荡在整个山寨,所有人都听见了,尴尬地不知道该找点什么事干才能缓解。
没有人进来,因为没有人能接这个梗,也没有人能圆这个场。
江云起双手抱头的姿势没变,躲在桌子底下 绞尽奶汁也想不出对策,接下来该怎么办?人生重来?还是挖地自埋?
犹豫了很久,时间都结冰了。
“开个玩笑,刚才谈到哪了?”她淡定走出来,装作捋了捋头发上的蜘蛛网,拉上外套拉链,在之前的椅子上重新坐下。
她假装自己游刃有余,可是面部表情明显生硬。
“谈到你要跟我同归于尽。”初枭配合的回答,然后转过脸,狠狠笑了几秒钟,但觉得不过瘾。
“失陪一下,我有个想看的电视节目。”他趁着自己还能绷住,快步走出去,稳中带皮。
诺大的客厅,只剩江云起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如果有来世,她只想做一只贝壳“我能有多骄傲,不堪一击好不好…”
过了好久,江云起终于集齐自己的三魂七魄,炸弹还在孜孜不倦地打广告,如果怒火能够燃烧,此刻整座山都已经化为火海。
她拿起炸弹,用了吃奶的力气狠狠往地上砸,砸的四分五裂,碎片横飞,它仍然坚持在响…
江云起彻底疯了,狠狠用脚跺那个电子发音器,一边跺一边大骂:“关沙,你这个王八蛋,老娘要宰了你!把你千刀万剐!”
山寨终于安静了,沙皮推门进来,看见江云起坐在地上,生无可恋,他放下托盘,把饭菜搁到桌上“疯够了没?”
江云起听出来是他,眼皮都没抬“是你啊,扶本宫起来。”然后把手臂伸出去,活脱脱一个现世老佛爷。
沙皮很配合,左右拍袖“喳!”
“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呀?”江云起扶着沙皮的手背冷冷地问。
“您被软禁啦!”沙皮把她扶到座位上,直起身退出去,关上门后对着里面捏着嗓子说了句:“奴才告退!”
门外沙皮鬣狗般的笑声,夹杂着其他笑到抽搐的声音刺激着江云起的神经。
实在太丢人了,带着炸弹来报仇,结果闹了这么大的笑话,这个事估计初枭他们可以笑一年。
江云起被困了,不是像上次被关在地牢一样的阶下囚,这次是个诱饵。
语文课本上有句形容人着急的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现在终于亲身体会到了。
心一刻也静不下来,只好祈求上天:林风眠可千万不要来。
但还有一种说法是:怕什么来什么。
林风眠还有五秒到达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