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探案录——芋泥鲜奶茶
时间:2022-03-16 08:09:25

  她转头对那位年长的师太道:“师太是否还记得昨日白日内来过青云庵的所有香客信众?”
  “若像朱夫人这般,在庵中捐香火又留宿的,我们自可以提供名单。但庵中虽没落了些,但从早到晚,每日许愿还愿的信众来来往往,少说也上百,我们……”师太为难道。
  “若真是各位比丘尼都能喊上名字的香客,想必不会张狂至此,在庵中犯案。”成宣有些挫败。
  裴誉不愿放过任何一个追查线索的机会,把随后从檀溪寺赶来的宁远、曹越几人叫来,吩咐他们取得名单后,确认上列的所有人在朱夫人被杀时的行踪,又派人到朱家,请家中派掌事的来认尸。
  现场勘验既告了一段落,许如千亦说等亲属辨认后运回大理寺,再作查验。两位比丘尼便请数人到斋堂用饭,再作打算。
  *
  等斋菜上齐了,成宣才觉出饥肠辘辘来,奔波大半日,没想到还是被凶手抢占先机。
  延景见师太还在,忽地想起了什么,道:“师太可知,青云庵之中,有何物与碧玉有关吗?”看来是念念不忘为何凶徒突然从檀溪寺跑到了青云庵中行凶。
  成宣想来此事亦不怪他,凶手早有全盘打算,他应是早早观察过朱夫人的生活习惯,才确定对她动手。凶徒行凶之际,他们才刚知悉童谣歌词,无论如何也挽回不了朱夫人的性命。
  师太思索良久:“碧玉……贫尼刚来庵中,曾听过住持比丘尼提过,许多年前,庵中确实曾有一座碧玉菩萨,是镇庵之宝,却被贼人偷去了。”她有些讶异,“施主如何知道此事?那位比丘尼早已圆寂,贫尼来之时,已是十多年前了。庵中也再无人提起此事。”
  原来如此,凶手知道这佛门密辛少有人知,便有意误导,把他们引去了众人皆知的檀溪寺竹林,却无人料到真正下手之地是青云庵。
  许如千眉头紧皱:“按照童谣歌词所说,这凶手已集齐四人肉身,可修炼他那诡秘道法了。若他从此销声匿迹,我们要如何抓住他?”
  座中数人皆是沉默不语。
  此刻,外头一阵人声喧闹,原来是官差星夜将朱家掌事的人带来了。
  方才师太提及朱家老爷乃香料商人,却因病卧床。几人定睛细看,发现来的是个面容秀丽的年轻妇人。她款款而行,姿容端庄,眼睛却有些红肿。
  她对众人行礼道:“妾身朱氏方凝,见过各位大人。”
  众人了然,大夫人已逝,老爷卧病在床,家中无人,只能朱家妾室请了过来。
  延景请她快起身,她低头,啜泣道:“方才我已见过……看那手腕所戴玉镯以及脚上的翘头履,确实是夫人无疑。”她想了想,又道:“夫人来青云庵前,我曾听她说那双翘头履是新买的,总磨脚,磨出了血泡,妾身仔细看了看脚踝处,确实如此。”
  看来死者身份并无疑问。成宣道:“朱家并无子嗣吗?为何是你来?”
  她敛了敛身子:“教大人见怪了。夫君抱恙,朱家只有妾身早些年诞下一子。小儿年幼,言行无状,便由妾身来此处辨认。”
  朱老爷已是个做不了主的,夫人一死,这如夫人扶了正室,往后这独子便顺理成章继承家业,成了朱家掌门人。
  看来这凶手好生会挑。即便佛门式微,但永安城里到青云庵祈福的女子何其多,怎会连献祭的对象,都刚好选的是朱方氏掌控朱家的绊脚石?
  似是知道众人心中所想,方凝悲戚道:“不怪各位大人猜测,但妾身这两日正忙于为老爷准备生辰贺礼,府中各人都能为妾身作证。”
  她说罢,便将双手手心向上,裴誉见她十个指头全是细细的伤口,问道:“这是为何?”
  方凝微微一笑:“妾身出身勾栏,并不懂女红刺绣。正因为得老爷怜惜,才嫁入朱家。所以想趁夫君生辰将至,为他绣一幅绣品。”
  她朝裴誉福了福身:“大人可以派人到府中查问,妾身通宵达旦,就是在忙于刺绣和照顾老爷。”
  裴誉便命护送她前来的官差再随同她一道回去,顺道查证方凝所说。
  待方凝离开,成宣越是思考她所说的话,便越觉得怪异。
  这一路调查下来,从杜菱月到张氏,从海棠再到今日的朱夫人,与死者密切相关之人,总是恰好有确凿人证,证明他们并不在场。
  她说出自己的疑问,延景最近不知是不是被她的破案能力所征服,话里话外不再挑刺,而是顺着整理道:“杜菱月死去之时,沈二公子与海棠在一起;张氏死时,儿媳张连氏和独子正远在娘家临县;海棠死时……”
  说到此处,成宣接过话来:“若沈二公子不是杀害杜小姐的凶手,杜小姐已死,他就更没有道理杀害海棠了。”
  裴誉会意,颔首道:“即使不算上海棠,那也还有朱夫人。”他们都想起方才方凝所说的话,那也是天衣无缝的人证。
  “这样,就好像凶手不止严格按照童谣歌词行凶,而且还避开了受害者所有密切相关者在场的可能性。”许如千亦察觉出案子的怪异之处。
  “童谣已是在城中大肆宣扬,人人皆知他是为了得道飞升才选的肉身献祭的法子。加之行凶前,想必也观察过所有受害者的生活习性才动的手,为何还要故意避开这些相关者,是怕三法司查案的时候冤枉了这些无辜的人?”成宣一口气说出自己最大的疑问。
  作者有话要说:
  案子快到尾声啦,大家猜中凶手了吗~~~好的,我不会说我其实是在等我的第一条评论QAQ
20章 浮屠祠
  “也许只是因为相关者不在,才方便凶手动手,他可以肆无忌惮行凶呢?”延景试着找出一些可能性。
  在那如乱麻的千头万绪之中,成宣似乎摸索到了什么,她站起身,来回踱步:“不,不,他不止是对受害者的生活习性熟悉。他能约出杜菱月与他私会,能堂而皇之进入沁尘阁姑娘的房中,能让张氏跟着他,被他带到不知什么地方杀害。方才朱夫人所住的寮房里……”
  裴誉仿佛与她心有灵犀:“我看过,寮房没有破门而入的痕迹,应当是朱夫人主动打开的。”
  延景苦思冥想:“可是,除了海棠可能知道杜小姐的存在,连三法司都查不出四个死者之间有确凿的关联。”
  “没错!”成宣心潮澎湃,拍了拍斋堂的长案道:“所以,永安城又怎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他不但认识她们,同时又想杀掉她们!”
  “所以,说到底就是一个心术不正、修道修得入了魔的人,循着童谣的歌词来随机杀人喽?”一旁听了许久,一直不说话的虞万鹏忍不住道。
  “不对,不对。如果最近有陌生人主动结识受害者,又动手杀掉对方,再消失无踪,几个受害者身边的人不会一点也不提及。”成宣急切道,她苦于无法解释自己所想,只好求助地看向裴誉。
  许如千试探着猜道:“成大人是说,在永安城里,有四个人分别认识这四位死者,且都对四个死者各自生了仇怨,因此心有灵犀,都想到要按照童谣歌词,杀害这四人。”
  这一番绕口令般的话讲完,许如千自己也觉得不可能。
  “不止如此,这四个凶手还很有默契,一个接一个按照歌词次序来杀人。”延景把最后一点也补充上,连斋堂里一直觅食的花猫都觉得匪夷所思,“喵呜”几声跳出去了。
  见成宣急得快哭了,裴誉心中莫名好笑,道:“非也。成大人的意思是,这四个人是互相认识的,或者他们因为什么机缘巧合聚在一起,知道了彼此都想杀人……”
  “要想掩盖自己下手的真相,只要为彼此动手杀人即可。”裴誉开了个头,成宣总算能够痛快表达出来,“受害者的生活细节,想必也是有动机者告诉负责行凶之人;行凶之人动手前,只需提前预告,有动机者到那时主动离开,并找好不在场的人证便可。”
  “也就是说,行凶者也可以打着有动机者的名号,诱使受害者与他们见面。”延景起初还觉得成宣猜想离奇荒诞,现下也不由得承认她所说的法子确实有可能存在。
  许如千跟上了她的思路:“而且,凶徒真要修炼,为何选择两个年轻少女,其余的是老妪和中年妇人?毫无规律可言。”
  成宣喜上眉梢,连连点头:“许姑娘说得对!如果是一个执念甚深,不惜杀人也要铤而走险,只为了修道的人,必定会慎重选择每一个受害者,而现在四个死者身份年龄居处各有不同,可想而知根本不是真的为了所谓的献祭。”
  “所谓的童谣杀人,只是包装他们真正动机的幌子?”裴誉面色凝重道。
  他们一番推论完毕,如今矛头所指,已不是虚无缥缈的某个天机道信徒,而是与那四个死者关系密切、又刚好在凶案发生之时,有不在场人证的几人。
  成宣扳着手指头数:“沈庆仪、张连氏、方凝,这三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难道他们真的相约要为对方杀人?”
  延景苦恼道:“我们要找出这三人行凶的动机,以及他们彼此相识的确凿证据,否则方才所说的话都只是空中楼阁,站不住脚。”
  许如千想把思路理清,便总结道:“方凝的动机最明显,张连氏的则须三法司再派人查,可是沈二公子……”
  成宣想起了,自己方才提过,若沈二公子不是杀害杜小姐的凶手,杜小姐已死,他就更没有道理杀害海棠了。
  她眼睛发亮,按照推论,即是张连氏和方凝为沈庆仪杀了杜菱月,而沈庆仪与海棠那夜相约,为自己制造不在现场的人证,洗脱了杀害杜小姐的嫌疑。
  那他又有什么理由,要让同伙再去杀掉海棠呢?
  只是把沈庆仪、张连氏、方凝放在一块提及,成宣止不住觉得自己的推论实在是过于异想天开,因为根本无法想象,也没有证据证明这几个人互相认识。
  裴誉是行动派,不愿坐以待毙:“此事已惊动了圣上,若我们再坐在此处,说破天也只是猜想,不如今日打道回府,明早我们再拟定计划,想想要如何入手,再禀报谢少卿。”
  成宣记得上回也是,每次只要案子耽搁太久,他都会让大家先放值。她时刻不忘自己的任务,笑盈盈道:“裴大人,真是好生体贴同僚,果然是永安好上司。”
  裴誉瞥了她一眼:“那是自然。还想不想坐我的马回城里了?”
  成宣猛点头:“想的想的。谢裴大人,卑职愿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死而……”
  裴誉没好气道:“打住打住,你要是死了,谁来查这案子。”
  *
  是夜,永安城内谢府。
  “都这个时辰了,怎的还不见少爷?”婢女侍在谢流婉身侧,小心翼翼道:“夜寒露冷,小姐不如早些歇息,明日再……”
  谢流婉特意守在府中通往兄长寝房的必经之路,那儿有一座亭子,她已连着三夜守在亭中,就为了和谢念寒说上话。
  每每想到夜市之上,见到裴誉与那所谓的下属过从甚密的模样,她打从心里觉得不舒服。兄长乃大理寺少卿,想必也与那二人朝夕相见,她决定打听打听成宣此人的背景,再做打算。
  只是这数日兄长早出晚归,她怎么都找不到机会说上话。
  婢女忽地急道:“瞧,小姐,那是不是少爷?”
  谢流婉上前,娇嗔道:“都好几日不见哥哥了。”她和谢念寒从小感情极好,哥哥向来疼爱她,因此说话时从来不多在意礼数。
  谢念寒眉眼皆是疲惫之色,见了她仍展颜笑道:“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还亲自跑来关心哥哥。”
  “哥哥怎么取笑流婉?”她嗔怒道,“妹妹今日是想问……”
  “你总不会是来过问大理寺的案件吧?”谢念寒让她随自己往偏厅走,“说吧,又想知道裴世子什么事?”
  谢流婉眸光流转,甜甜笑道:“还是哥哥最聪明。不过哥哥说得也不全对,妹妹是想知道那位大理寺新来的评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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