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对我图谋不轨——十七周
时间:2022-03-16 09:07:06

  这眼神过于炽热,灼热得崔白菀连连后退:“我不信。”
  沈思洲闻言神色冷了下去,他步步紧逼崔白菀:“如果不是真的,我为什么要帮你,刚才我又为什么要亲你?”
  李景淙冷不丁听到这个秘密,装模作样捂住耳朵,实则暗戳戳在等待崔白菀的回应。
  “我、我……”
  崔白菀被他逼得心乱神摇,一扭头,慌忙逃了!
  “哎,怎么跑了!”李景淙一砸拳,催促沈思洲,“快去追啊。”
  沈思洲眼神晦暗盯着茶杯跑走的背影,道:“她会回来的。”
  不会是说给谁听。
  崔白菀回了宴席,皇帝坐在最前方的位置,她努力伸头去看,也看不见皇帝的面容。
  与她遥隔云端,也能一语定她生死。
  过了不久,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过来前来召唤她。
  王福海一脸笑容:“崔姑娘,圣人有请,快随咱家来吧。”
  他话音刚落,许多人都往这边瞧,想看看是谁能有这个殊荣得见天颜。
  崔白菀垂头,领旨应声,走在王福海的身后。
  天僖帝原来也只是一个普通老人的样子,套在明黄龙袍内,却面容比寻常耳顺之年的老人还要苍老,身上缭绕着沉重的暮气。
  他招招手:“可是崔卿的女儿?”
  崔白菀上前行礼:“民女崔白菀,见过陛下。”
  天僖帝倒是很亲和,笑着招她上前唠家常。崔白菀如履薄冰,每一句都谨慎回答,不知不觉后背都生出了汗意。
  聊了几句之后,天僖帝有些精神不济,开始闭眼,但是又看到崔白菀还在这里,不得不强打起精神。
  天僖帝问:“可曾许配人家?”
  果然!
  沈思洲没有骗她!
  崔白菀暗中掐紧了自己的双手,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此时的她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什么应对之策,她下意识答道:“已经许过了。”
  天僖帝闻言有些意外,问道:“许的是谁家?”
  六皇子、裴淳、甚至是新认识的三皇子……脑中千回百转,不断闪现出许多人的名字。
  像是宿命,像是枷锁,她逃无可逃。
  她的嘴唇在颤抖,闭上双眼,如同认命一般,她选择从了自己的内心,最终还是说出了那个名字:
  “新科状元沈思洲。”
27章 夜窗
  天僖帝倒是意外崔白菀说出的是沈思洲的名字。
  沈思洲刚中会元那天被崔行简硬是捆进崔府的事情满上京皆知, 当时没能成亲的原因无非是朗无情妾无意。他原以为这两人没什么关系,哪想到崔白菀说出的居然是沈思洲。
  崔白菀也不知沈思洲到底是不是在骗她,就像两年前答应她会赴约的那样。但是她还是选择了相信。
  相信这一次, 沈思洲没有骗她。
  天僖帝捋胡须道:“你与沈卿之事孤有所耳闻, 只是婚姻大事需由父母做主,你们两家可说清楚了?”
  崔白菀低头:“尚未。”
  “那就是没有婚配了。晁家乃晁妃母家,晁瑛虽然年幼贪玩,但机敏善辩,仁义心肠, 将来定能有一番作为,可是良配。你可有意?”
  “民女……无意。”
  “嗯?”天僖帝拖长了音调。
  崔白菀颤巍巍,但是艰难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民女无意。”
  天僖帝有些不悦:“小小姑娘家哪有主见, 回去与你家大人商量吧。这事还是要你的父亲做主。”
  “民女领旨。”崔白菀跪拜。
  天僖帝一拂袖,是让她退下的意思。
  王福海很有眼色, 过来搀扶起崔白菀,她恭顺地低着头退了下去。
  崔白菀出去之后,吹了风,深深呼吸一口气, 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此时的她,面如金纸, 唇色雪白, 神色极差,她脚步有些不稳,只能一步一步极慢地走下台阶。
  皇帝的意思很清楚, 只要还没正式议亲, 就还有转圜的余地,那她就还是要嫁进晁家。
  嫁给晁瑛。
  崔白菀闭上眼, 有一瞬间,只觉得灵府透空,万念俱灰。
  李景淙不知从哪儿又冒了出来,他拉着崔白菀到角落处,询问道:“怎么样,皇帝怎么说?可是允了?”
  崔白菀看着他的眼,喃喃道:“圣人的意思,还是要我嫁给晁瑛。”
  “什么!”他脸色倏变,忍不住叫出了口,宴席未散,不少宫人因此往这边张望,他赶紧捂紧了嘴巴,小声怒道,“他这老儿难不成失心疯了?毁人姻缘的事他都做得出来!”
  一滴泪蓦地揪滴落下来,崔白菀看着李景淙道:“我是不是要嫁给晁瑛了?”
  美人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李景淙尴尬地挠着头,道:“你别哭,你别哭,我去给你找沈思洲。你等一会儿啊。”
  他脚下飞快,哪儿还有人前病气沉僵的样子。跑着跑着他还有空心想,沈思洲啊沈思洲,叫你不来,倒霉催的,还要我去请你。你最好快点出现,不然姑娘被别人哄去了我看你怎么办!
  他跑得差点歇气,才在刚才的池边看见沈思洲,夜色中的背影莫名萧索。
  “沈思洲!”
  沈思洲回头,面色哀凄,眼尾挑着一抹红。李景淙却无动于衷,甚至懒得跟他废话,拉上他就跑:
  “别悲春伤秋了,快跟我走,去晚了姑娘就没了!”
  沈思洲不明就里,被他拉着一路狂奔。沈思洲倒是没什么,倒是李景淙身体太弱,差点跑得断了气。
  结果两人一路奔到正殿的一处角落地,那里却人迹空空,什么都没有。沈思洲疑心这人是不是在耍自己。
  “哎呀,人怎么走了!”
  还没等沈思洲问,李景淙倒先开始捶胸顿足,“你完了,你夫人没了!”
  沈思洲:“?”
  崔白菀称身体不适,先坐上马车告辞回府去了。崔雪平知道女儿刚刚被皇帝召见,见她回来后愁容满面的样子,担心女儿出了问题,也跟着一同坐马车先行告辞了。
  马车上只有两人,崔雪平这才开口问她:“怎么回事?陛下召见你所为何事?”
  崔白菀抬头看向父亲,在父亲心里,忠君一直是他的最大人生信条。她不确定如果告诉了父亲,他会怎么选择。
  崔雪平见女儿不说话,皱眉道:“有什么事是为父不能知道的?”
  崔白菀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告诉父亲,这事儿他总是要知道的。
  “圣人召见我,有意撮合我和晁瑛。”
  说完,她便低头不敢再看父亲。
  崔雪平惊道:“不可!”
  “嗯?”崔白菀抬眸。
  “我知道陛下的意思,但那晁瑛是什么样的人我心知肚明,我崔雪平绝计没有拿女儿当筹码的道理。你放心,明天我就去面见陛下,请他从长计议,一定不会让你嫁入晁家。”
  崔雪平毫不迟疑,立即安抚女儿,让崔白菀放下心。
  崔白菀憋住眼中含着的眼泪,小声道:“多谢父亲。”
  “你我之间,谈什么谢字,生分了。”
  回到家中,崔白菀遣散丫鬟仆役,自己回房间关上门,开始静思今日之事。
  父亲虽然想求皇帝收回成命,可是天威难测,不一定就能劝阻成功。
  她凡事都习惯做最坏的打算。
  屋里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一片,崔白菀独坐在窗下的小几旁,静思良久。
  心中萦萦绕绕,思绪纷杂,想了许多种可能,连自尽时该用那条白绫她都想好了。
  头脑昏昏沉沉,她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若是自己自尽了,沈思洲会作何反应?
  他今晚对自己说的那话,是真的吗?
  崔白菀不敢确信,是不是他为了帮她解决麻烦而撒的谎。
  凡事都做最坏的打算,崔白菀想了许久,还是决定点亮油灯,开始提笔写信。
  刚搁下笔,关闭的窗户突然响了四声,两场两短,停顿很有节奏,像是刻意而为。
  那是沈思洲之前与她约定的暗号。
  是他吗?
  崔白菀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过去开了窗。
  月光下,眉目清隽的少年正坐在窗沿石上,两腿悬空地晃悠,手指弯曲,做敲窗的动作。
  “你干嘛?”崔白菀见竟然是沈思洲,眉梢惊挑,赶紧四顾查看,见附近没人,才放下心来。
  犹豫片刻,崔白菀还是对他道:“你进来说。”
  深更半夜邀请男子进屋本是大胆骇俗,但沈思洲半夜坐在她的窗户上若是被人发现才更是说不清楚。
  沈思洲没有推辞,双腿一伸跃,便轻巧进了屋。
  他倒是不客气,径自在桌边坐下,伸手捞茶壶给自己添了一杯茶水。
  倒茶水的时候,眼神一瞥,看见了一旁笔墨未干的信笺。
  信封上是一列秀丽的蝇头小楷“沈思洲亲启”。
  他觉得新奇,崔白菀很少给人写信的。捏起信封,他问正在关窗的崔白菀:“这是什么?”
  崔白菀也没想到信刚写好,人就来了,她抿唇:“你看看就知道了。”
  沈思洲倒是不急,将信封前后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一张普通的信封在他手中来回翻阅,好似能看出朵花儿。
  将信封上的每一处褶皱都看遍了,他这才慢条斯理地拆开信封,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信纸,细细看去。
  只是这信他越看神色越冷,唇边的笑意也不知不觉僵住、消去。
  信纸不过短短百字,他却看了一炷香之久。
  末了,沈思洲将信纸扔在桌上,起身,一步步逼向崔白菀,再不复刚才的温柔和暖,此时的他的脸上挂满了“乌云密布,风雨欲来”八个大字。
  从唇缝里硬是挤出来那个问题:“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复相见?那你准备去见谁?”
  扔掉的信纸飘落在地,却再没人注意它。依稀可见最后一行上写着:
  ……
  我独飘零,来日不久。解怨释结,更莫相憎。此后君与新妇举案齐眉,永结同好。
  与君尘缘已尽,此后不复相见。
  愿君珍重。
  作者有话要说: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出自唐代和离书
28章 夜话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