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却控制住了自己，想着若真是要有人来害自己，恐怕早就趁着自己入睡下手了。于是定住神看了看，似是一个男子。
第40章
深夜
“皇上，你怎么来了？”砚儿开口问道，宫中深夜能出现在自己床边，与自己如此亲密的，便就只有杨渐了。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他袖口的龙纹，更能确定是杨渐无疑了。
杨渐抚着砚儿的额发，心疼地说道：“久久，朕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样对你。”
砚儿一时也五味杂陈，眼角也酸涩了起来：“皇上，这点难过，臣妾还是可以忍耐的。”
杨渐压低了声音：“朕深夜前来，就是想看看你。一听到你生病的消息，朕实在是难以入睡，不亲眼看着你好好的，朕恐怕也很难再坚持下去了。”
砚儿靠着杨渐，感受着他手掌的温度。然后说道：“臣妾能够体谅。只要皇上不要忘记臣妾便好了。”
杨渐也承诺道：“朕每日都想着你，你放心。”
说罢就推着砚儿往里挪了挪，两人便和衣并排躺在砚儿的小床上。
砚儿心中有些感动，她没预料到杨渐会偷偷来看自己，也没想到杨渐会陪自己睡觉。
杨渐躺在自己身旁，慢慢地拍着自己的背，时不时还来探探自己的体温。砚儿突然觉得十分踏实，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待到次日金兰叫她请安时，杨渐也早就不在了。
砚儿观察着金兰和小远子面上并无异常，想着他们应该也并不知道杨渐昨晚来过。
如果不是自己枕边放着一个龙纹荷包，里面装着一些银两和银票，砚儿也会觉得昨日或许只是梦一场。
砚儿把荷包递给金兰，让她收好。金兰一向不多问，也就收了。墨儿的药果然药到病除，今日砚儿已经好了许多，便也正常请安去了。
萧毓凝对自己的磋磨砚儿只当是过去了，萧毓凝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过分，请安时躲避着砚儿，也不再主动挑衅，两人便这样将就着继续住在了一宫。
虽然月钱上仍然发得抠抠搜搜，却也没有过危及性命的手段了。宫中本就要月钱只为了打点方便，应对不时之需。
杨渐时常暗地里使人来送一些银两，有时也是御膳房做的饭点。砚儿这几个月里虽是过得平静，却也不会再那么难熬了。
杨渐中间也光明正大地召幸过砚儿一次，两人许久没有缠绵，自然是干柴烈火，两人的情意在分离中似乎也更加深厚。
杨渐和砚儿抱在一起，杨渐说道：“你放心，西北战事平复下来，朕定然加倍对你好，将这些日子的都补给你。”
杨渐能想着自己，砚儿已经十分欣慰了：“你也不要太着急，放心，臣妾能够理解的。”
两人依偎在一起，患难见真情，依靠外戚的皇帝与孤苦无依的妃嫔，总是格外能够一同共情，两人一刻也不愿意浪费，只想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无限的拥抱着对方。
一晃三个月就过去了，与火热的西北战事相比，宫中平静地迎来了初春时节。
而后宫中怀有身孕了皇后和陈嫔也都有六月了，整个宫中因为待产一事变得紧张起来。
此时皇后李氏却不好了起来。经过了月余的害喜，李氏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一般，砚儿在每月的请安中能在太后处见到一次李氏，却发现李氏整个人仿佛只有肚子是饱满的，而其他各处都像是一副骨架一般，枯黄且干瘪。
靠近李氏时，甚至能够闻到一股中草药的味道。砚儿问过墨儿后才知道，那是艾草的味道。皇后怀孕六月却已经开始靠薰艾来稳住胎气，可见也十分不好了。
宫中即将有新生儿，战事又渐渐有了起色。开始有捷报送回，说镇平侯率大军连连攻破大月氏几座城池，雍王世子也在排兵布阵上大有作为，还有一些优秀将领的名字被报了上来。但这都只是道听途说，砚儿最近也失去了接近奏折的机会。
但又有了更重要的问题摆在了自己的面前——她好像怀孕了。
墨儿给的方子停了几个月，自己实际上虽然最开始那段时间经常侍寝，但后来就渐渐再没有承宠，因此砚儿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但那一日的纵情，似乎真的让杨渐在自己身体里播下了种子，如今砚儿的月信已迟了十日。
她不敢叫墨儿来看，害怕墨儿最后还是会把消息透露给萧毓凝。
她也不敢传唤太医，这个消息一旦为人所知，萧毓凝必然会想尽办法去母留子。哪怕最后自己苟且偷生活了下来，孩子也定是不能保留在自己身边。
如今萧毓凝正是意气风发，自己得宠、家族也昌盛，假以时日，若是皇后真的在生产中有什么三长两短，位同副后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今萧毓凝最缺的，正是皇嗣。而这也有可能是自己这段时间突然能侍寝的原因所在——萧毓凝不甘落后，也想拥有一个孩子了。
砚儿想，看来不得不给萧毓凝「找」一个孩子，或是让萧毓凝转移视线，不把这个计划放在自己的身上。否则自己怀孕的事情一旦走漏风声，后果不堪设想。
砚儿叫来金兰和小远子：“如今我身边最看重的自然是你们。但眼下有一件事，怕是我们主仆三人必须得一同瞒下了，一步错，我们三人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深渊。”
金兰和小远子都问道：“主子，怎么了？”
“我月信已经迟了十日，只怕是有喜了。但这个孩子来得不巧，你我三人必须要假装无事发生，遇到任何事都要小心谨慎面对。此时只有我们三人知晓，便是任何人来试探，都不能透露一丝半点。”
两人点头应下，便像无事发生一样离去。金兰则去了钟粹宫中砚儿的小库房里，往日赏下的东西都存在这里，萧毓凝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来克扣仓库里东西的份上。金兰把仓库里能用上的吃食都整理了一下，决定隔几日便拿一些出去。
砚儿本就生活得艰难，动用库房里的补物补补身子也是正常。只是不知道，这样的遮遮掩掩还要维持多久。
第41章
祈福
砚儿本就偏瘦，怀孕三月妇人通常才会显怀。也就是说，留给砚儿的时间至少还有两个月。
在这两个月中，自己不仅要想办法让母亲脱离侯府的控制，还要想办法让萧毓凝转移视线。
要完成这些，自己一个人恐怕是不行了。而青婵郡主如今的情况自己也完全摸不着头脑，于是砚儿便只能冒险去找杨渐。
御书房中，杨渐见砚儿前来，屏退众人。询问道：“你如此冒进行事，可是有什么大事？”
砚儿说道：“皇上，臣妾已经知道母亲的位置了，还请皇上配合臣妾救出母亲。”
杨渐也有些意外：“找到了？在哪里？”
砚儿不想隐瞒，拿出那张母亲写的字条：“母亲豢养了一只灰喜鹊，前不久终于飞进宫里来找臣妾，带了一封字条，皇上请看。”
杨渐思考了片刻：“如今战事吃紧，周围的兵力布置定是有所松懈。不如朕派人去劫了你母亲出来安置，可好？”
皇家究竟有多少死士和亲兵，砚儿是不知道的，但是救母亲一事，如果不能亲力亲为，她也很难放心。
况且杨渐越对镇平侯府暴露出实力，恐怕镇平侯今后更会私下里积蓄势力，这样才是更大的不利。
砚儿说出了自己的担忧，然后提议道：“战事当头，不如皇上向太后娘娘提议，让太后带着诸位嫔妃一同去护国寺祈福，皇上只需给臣妾派一人跟随，臣妾伺机行动，将母亲救出来。”
杨渐之前说的派人去劫，多少也有少年意气在其中，听了砚儿的分析，他也明白，此时并不是暴露自己实力、或是暴露砚儿的最佳时机。
杨渐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此事你知我知，我也不会让人怀疑到祈福之事是你的主意。”
砚儿也行礼谢过。杨渐赶忙扶她起来，两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匆匆别过。
过了几日，太后便传旨后宫，要在本月十五率诸嫔妃前去护国寺祈福，令人意外的是，萧毓凝也并没有对砚儿有所试探，恐怕她也不知道砚儿的母亲就居住在护国寺的山上。砚儿将这一消息传送给了母亲，只希望能够顺利救她出来。
因是战事正起，祈福也一切从简。太后带着后宫中为数不多的嫔妃去往护国寺，护国寺虽就在京城外，但一来一往也需要大半天的时间，因而后宫诸人需要在护国寺留宿一晚。
护国寺地处京外的紫薇山中，是惠果大师修炼之地，聚集了众多佛法高深的佛门子弟，而惠果大师圆寂后，寺中方丈之位空悬，诸事也就交由辈分较高的几位长老共同决策。
护国寺之所以一直备受皇家看重，亦是因为它建于龙脉之上，不论是道家讲究的风水还是佛家讲究的缘分，都是至高无上之地。
太后率领嫔妃按照位次跪于佛前，众人须精心祈福，默诵佛经。
砚儿跪在最下首的位置，她心中一直在盘算着如何营救母亲。
而自己处于最末位，自然也无人关注，她也不合住双眼，而是四处打量观察着护国寺。
妃嫔祈福，寺中的和尚也自然都要避嫌，因此整个佛堂都只有祈福的嫔妃和随行的宫人，砚儿看着大家虔诚的模样，心中更多了一丝烦躁。突然，有人在身后拉了拉自己裙摆。
砚儿回头看去，竟是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和尚，砚儿看他粉雕玉琢的，十分可爱，满眼也是童趣。小和尚对着她勾了勾手指，意思是要自己跟着他出去？
砚儿看众人都静心祈福着，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小动作，便提着裙摆缓缓踱了出去。
一出门，小和尚也不说话，沿着小路便往后面走去，砚儿感觉这孩子也不简单，便跟着他走去，拐过庭院和林丛，砚儿跟随着小和尚来到了护国寺深处。这时小和尚才回过头，笑着说道：“可是娇娥姐姐？我没认错人吧？”
砚儿一惊，这小和尚怎么认识自己？砚儿问道：“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
小和尚笑眯眯地：“我认识胡姨，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从背后看更像了。”
砚儿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母亲，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和她相像，但小和尚出口便是自己的名字，她也不由相信了：“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和尚摇了摇头：“并非是我有事，而是你和胡姨有事。”
他调皮地眨眨眼：“我小的时候被人丢在这紫薇山上，是胡姨偷偷救了我，送来护国寺。这些年也一直很照顾我。她前两天告诉我，她的女儿娇娥要来接她了。”
砚儿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将信将疑地问道：“你见过我娘？她过得可好？”
小和尚说道：“胡姨也说了，若是你不相信，便告诉你我的名字。”
小和尚笑了笑：“我叫小九，还没有佛号。这个名字是胡姨取的，说和她女儿的名字相似。她过得不错，我也经常去看她，只是随时有人盯着她，别的倒也无妨。”
砚儿放下心来，她伸手想要摸小和尚的头，却被他躲了过去，只能笑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小和尚也笑眯眯地看着砚儿，还凑过来拉着她的衣角：“姐姐这次来，以后我是不是就看不到胡姨了？”
砚儿点了点头：“但你要相信，你胡姨是要去自由的地方了。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做和尚了，你也可以自由自在，到时候就可以来找我们了。”
小和尚并不在意：“长老说我以后会是很厉害的和尚，我不会不想做和尚的。对了，从胡姨的庄子到护国寺有一条小路，我给你指。”
砚儿跟着小和尚从后门出了护国寺，顺着小和尚手指的方向，砚儿看到不远的半山处有一座小院，那就是自己母亲所居住的地方了。砚儿感谢地看着小和尚，小和尚也看着她。两人又一起回到寺中。
当砚儿再次跪到佛前祈福的队伍中时，心中已经平和了许多，而佛前还是一样的寂静，并没有人发现任何异常。
第42章
母亲
入夜后，砚儿叫来了金兰和小远子，除了太后，其他妃嫔居住的禅房都相隔较近，几人压低声音，金兰问道：“小主，何时开始行动？”
砚儿看着金兰，突然环顾了一圈禅房，走到了禅房门口，敲了敲门框，有一着夜行衣的人便忽然出现在门口。
砚儿将他迎进来，那人请安道：“给云贵人请安，奴才是皇上身边的暗卫绝绰。”
金兰被突然多出来的这么个人吓了一跳，砚儿解释道：“这是皇上派来帮助我们的。一会金兰和小远子就继续待在屋里，若是有任何人前来都务必阻拦下来，只说是我睡了。
绝绰会带着我去救我母亲出来，到时候还是在此碰面，做好接应。有人问起，只说是我母亲是这次随行跟来的嬷嬷。”
金兰和小远子记下后，绝绰就带着砚儿从禅房的窗子翻出，借着夜色快步地挪到了后院。
“绝绰，今日有人给我指路，你先从这里走到护国寺最后面的小门，从那边出去后沿着路往东南走，有一处院落便是我母亲的居所。”
绝绰点点头，两人便一前一后快速往出走去。等到了小院时，胡氏房间的灯还亮着，周围有数人把守。
“强攻只怕动静会太大，此时要怎么办？”绝绰问道。
砚儿从袖中掏出了火匣子，这是她临行前从宫中带出来的。
她把火匣子递给绝绰，然后便抬手指了指院子的偏房，说道：“你去那边放火，我从后面悄悄接我母亲出来。你不要害怕火势过大蔓延到这边，便是真的烧过来也无妨，你身手利索，放火时也可吸引他们注意力，只要这边守卫松懈，我们便立刻行动。你不用管这边，做完只管走就是了。”
绝绰点了点头，两人便分头行动起来。今日的事也早就和母亲那边通过气，因而也会更顺利些。
看到绝绰消失在夜色中，砚儿偷偷地靠近母亲所在的小屋，小屋距离院子的围墙还有一段距离，而后门还有人在把守。
绝绰那边的火一放起来，就看到围在母亲屋旁的一半守卫都去那边探探究竟，而绝绰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屋檐上，他来回穿梭，又带着已经被点燃的火把在庄子附近的屋檐上引火。守卫们有人也跃上了屋檐，一时间充满了躁动。
砚儿见后院的守卫迟迟不动身去查看，知道这也许是侯府的特意嘱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