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容昶心中酸涩,却是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口。
看他又变成个锯嘴葫芦似的,沁嘉索性躺下来,翻身朝里不再看他。
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声响,接着床褥塌陷下去一块,沁嘉刚要赶他走,已被双强健臂膀轻轻搂住。
熟悉的檀香味,令她不由失神了一瞬。
接着,男人低沉的嗓音已响在耳畔:“殿下,让臣守着您,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臣这条命随您拿去。”
“本宫不要你的命。”沁嘉咬着牙,狠狠说道:“萧容昶,我恨你,怨你,皆因当时你毫不留情的抽身,且无论你出自什么样的考量,本宫都无法接受。”
萧容昶浑身如被定住,脑子里麻木了半刻,终是没忍住,道:“所以,殿下后来便应承了夙王。”
“你怎么知道——”沁嘉先有些错愕,接着想起,自己曾故意在他面前跟蓝夙亲热,一时语塞。
萧容昶轻轻抱住她的肩膀,让她翻身过来,正对着自己,双眸温沉和煦,软着声气道:“臣把控整个政局动向,自然也需留意殿下与岭南那边亲疏远近,只是那段时间实在煎熬,每想到殿下或许正在他人怀抱中,便痛苦得夜不能寐……”
“并非你想的那样。”沁嘉眸光闪了闪,小声说道:“算了,那些事没什么好说的。”
“殿下往后若要折磨臣,可否别再用这种法子了。”萧容昶叹了口气,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回忆,眉心轻轻抽动了下:“臣宁愿受刑,也好过那般……”
到后来,他亦怀疑自己是否有受虐症。
被长公主这样长期玩弄,亦从没生出过放弃的念头。
单只想到要将这份感情从心里剜去,便会痛不欲生。
若从一开始便不知何为情爱,在人世间亦无甚牵绊,倒也能安然度过此生。
但从五年前被她钦点入阁,便已种下因果,及至后来,殿下又救了自己一命,两人互生情愫。
在他忘记那段短暂的过往之后,她对自己宛若猫捉老鼠一般追逐,就算知道对她而言,或只是游戏一场,亦再无法抽身。
这一切,是否天意……
“萧容昶,你是故意向本宫示弱,好博取同情么。”沁嘉蹙紧了眉头,语气有些凶:“你好歹也要做父亲了,能不能行事稳当些!”
“坐实那些流言之前,就不能先跟本宫商量一下么,如今留下这么大隐患……那藏在暗处的人,摆明了是想一箭双雕,万一将来我们两个都倒了,谁来护住这个孩子!”沁嘉想到不远的将来,自己的骨肉也许会落个孤苦无依的下场,眼睛竟红了。
“殿下别担心。”萧容昶揽着她,左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臣必会布置周全,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母子。”
见她抬起头,面上仍有几分不放心,又沉声保证:“臣也绝对不会出事。”
沁嘉把泪意憋了回去,略有些尴尬的垂眸。
两人一时又陷入静默中,只这次萧容昶觉得心里暖暖的,没有再刻意压抑什么,目光不自觉变得温柔宠溺起来。
沁嘉看他一眼,语气闷闷的道:“你不必因为孩子,来给本宫陪笑脸。”
话虽这么说,心情却已经变好了一些。
“不是因为孩子。”萧容昶胸口酸涩,心里却感觉又暖又甜。
有很多埋藏在心里的话,早已忘了该怎么说出口。
只能笨拙的轻哄道:“殿下,微臣对你的心意,依然跟从前一样,从未变过。”
说完,实在忍不住,凑过去吻上那张如淬了毒的红唇。
本想浅尝辄止,却控制不住的越吻越深,顾及她有了身孕,只得拼命克制住,目光温柔缱绻。
沁嘉浑身都被他亲得虚软,不悦的嘟囔道:“那你与瑾贵妃——”
萧容昶一怔,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
这种煞风景的话,也只有他的殿下能不分场合的随口说出了。
“陛下如今在紫宸殿养病,与外界几乎断了联系,这次却能与霍国接上头,自然是有人从旁相助。”萧容昶在她小巧挺翘的鼻尖上吻了下,手轻轻搁在她小腹上,语气略微变严肃了些:“臣觉得,瑾贵妃嫌疑最大。”
“上次你说,要布个局引蛇出洞,便是针对她?”沁嘉最近脑子里想不了太多事,方才又折腾了一番,现在忍不住呵欠连连。
“具体的事,臣明晚再来与您细说,现在先睡好不好。”
话未落音,见沁嘉已蜷在他臂弯里睡得香甜,萧容昶心中慰藉,连日来的郁结终于消解了些。
快天亮时,他才终于恋恋不舍得放下她,刚起身,却又被她下意识抱住了胳膊。
睡梦中,沁嘉不安的蹙了蹙眉,梦呓般道:“不许你再走了。”
萧容昶想起之前与她在府中相处那段日子,心中不由一动,其实也不全然是情人蛊毒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