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家的造势下,亦有不少文人墨客为他歌功颂德,历数他这些年的政绩,拿事实说话,压住那些骂声。
即便没有这些声音,文渊阁也早成为天晟各地官署的标杆,首辅大人严苛清廉,勤勉务实的作风亦深得民心。
近年来,在内阁的带领下,朝廷有了诸多作为,优抚江西难民,治理南方水患,在渭河流域剿灭水贼……百姓们都将首辅萧容昶看成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陈慎留在京中这段日子,亲眼见他怎样雷厉风行,将齐家一步步逼上绝境,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小瞧了这个半道捡回来的儿子。
手腕狠绝,且六亲不认——
如若不是要借助于陈家在江湖上的势力,他大概连自己这个亲爹都不会认,把陈家一并清理了。
临回江阴前,陈慎提出要拜见长公主,被萧容昶断然拒绝,只说将来成婚那天,再请祖父跟父亲来京里喝喜酒。
陈慎终于意识到,此次陈家的摇摆不定,已将人彻底得罪了。
陈奢看着面色尴尬的叔公,掩嘴偷笑,离去之前悄悄揶揄萧容昶:“别怪叔公他们多事,想让你娶陈家那母夜叉,实乃关心则乱,两老倒是真心为你着想,怕你如今树大招风,走曾经夙王的老路呢。”
看似玩笑,其实是一句提醒。
萧容昶心里忌讳这些,只淡淡回了句:“人不同,有什么可比的。”
陈奢就笑了笑,将到嘴边的话又压了下去。
他是看出来了,小叔叔再怎么厉害也没用,被公主表妹吃得死死的。
到九月底,沁嘉的肚子已经满五个月,以前的裙子腰身都塞不下,人也越发的倦怠了。
萧容昶尽管忙得脚不沾地,但每天定过来陪她吃晚饭,且为了给她补身子,从全国各地请来有名的大厨,顿顿换着花样的给她做。
过了孕吐期后,胎相也越发的稳固,腰身虽肉眼可见的变圆润,行动却完全不受阻碍。
太医说这段时间多走动,对生产有好处,沁嘉就固定了每天散半个时辰的步,如此一日三餐按时进补,又睡得安稳,身体终于养好些了。
前些日子还去过一回玉修观,跟玄机道君说了一会话,只是还没待上半天,萧容昶便急匆匆的赶来接她,生怕出什么意外。
只是近一个月没去上朝,就连宫廷宴会也不曾出席,外界已对她身体生出些揣测。
蓝夙前来求见了几回,皆被她以各种理由搪塞了回去。
许是出于一种隐秘的虚荣心,她不愿让对方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
前四个月倒还好,现在五个月的身孕,腰身粗壮,每每照镜子她都难过得想哭。
这天萧容昶下朝回来,见她对着镜子犯愁,笑着从后面拥住她,轻笑道:“殿下风华绝代,臣天天看都看不够。”
“别哄人了,臃肿成这样,哪还有半点吸引人的地方。”沁嘉自来爱美,哪里看的惯自己这副模样。
“胡说什么。”他轻轻去捏她的面颊,表示不赞同。
很想与她亲近,又怕伤了她,近来两人似乎都忍得有些辛苦。
经过上次见红,太医再说什么不要紧,他也坚决不肯再越雷池一步了。
松开手臂与她隔开一段距离,萧容昶目光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眸中光华流转,含着对将来的期许。
“这个月皇家围猎,殿下想去吗?”萧容昶语调略沉,心里其实是不想她去的。
可若她拒绝,定然是因为不想让人看出身孕来,这份不想让人识破的心思,又让他有些低落。
“我这几天眼皮乱跳,就是担心围猎场上出现意外,容昶,要不把围猎取消吧——”
萧容昶牵着她走到窗边,推开窗让她看新植的一丛牡丹,边安抚的语气道:“近来关于陛下有些不好的传言,臣想借着围猎的机会,让陛下露一露脸,一来安抚人心,二来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东西消停些,别再做山中称王的美梦。”
沁嘉转头看他,眼神里含着嗔怨,眉心微蹙的模样更添风情:“那依你这么说,本宫是不是也要在群臣面前露个脸呀。”
相处这么久了,多少也知道些他的个性,即便心里多有不满,也从不表露出来。
宁愿在心里藏着掖着,最后自己消化掉,也不会给她增添负担。
沁嘉偏偏是个没良心的,就是喜欢逗他。
“天子围猎,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鼠说不定都会冒头,臣已布下天罗地网,等着瓮中捉鳖,可安全起见,殿下还是留在京里为好。”
萧容昶谈起正事,从不拖泥带水,探身到窗外给她折了一只含羞初绽的牡丹,别在她发髻上,轻声说道:“臣不在的这段日子,把安华郡主接来,陪殿下小住几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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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围猎,屈居已久的皇帝终于得以出来透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