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容昶伸手将她揽入怀,心情愉悦:“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夫人。”
沁嘉小心护着刚梳好的发髻, 轻推开他些, 说道:“今日我要进宫一趟, 若是晚了就懒得挪动,你自己好好喝药, 明日我再来看你。”
“臣陪你一道入宫。”萧容昶神情变得显而易见的紧张,拉着她手,明知此种行为有些幼稚, 一手捂着胸口,闷哼道:“伤口还有些疼,殿下若是不在,怕是没人给臣……”
他语气顿了下, 继而脸上有些发热道:“减轻痛苦。”
“多大个人了,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怕疼。”沁嘉被他气笑了,她不过是初时心软了一回,见他伤口狰狞可怖,纱布揭下的时候撕扯到皮肉,便像照顾小孩子那般给他吹了吹。
谁料他便记在心里,且上瘾了,每回上完药都要屏退左右,让沁嘉给他吹。
“以前是孤家寡人,现在有人心疼,自然是不一样。”他眼神里几许灼热,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伸手去扯她的发簪。
刚梳好的发髻被他弄坏了,满头青丝铺陈成一副写意画儿,每一缕都仿佛带着细小的勾子,轻易勾走了他的魂。
沁嘉见他拿着发簪的手高举着,有意让自己拿不到,那双清贵冷雅的眼眸中,浸染着几许浮浪。
这样的首辅大人,真是坏透了。
沁嘉无语的瞪着他:“放肆。”
披头散发,被人爱;抚到浑身发软的公主,再说出这话,可没了半点威慑力。
萧容昶爱惨了她这副模样,冲动的埋首吻了下来,压抑着的沉沉呼吸仿佛烫着了彼此,逮着个空隙,沁嘉微弱的小声提醒:“小心你的伤……”
“无碍。”萧容昶胸膛起伏,低头在她唇齿间舔舐一番,半点不想放开她。
“还有我们的孩子……”
“嗯。”他应了一声,仍是抱着她,过了半刻钟,才又挪了下姿势。
“今天不走好不好,嗯?”说话的尾音有些发哑,低低的,让人有些心疼。
沁嘉也发现他自这次受重伤后,变得有些脆弱和黏人,与他日常形象更大相径庭。
微微勾了勾唇,像给巨型犬顺毛那样,再他肩上拍了拍:“有些事,终归要去处理的,既然都说了……夫妻一体,那么我便再不会让任何人伤你。”
萧容昶心里一暖,挨着她温软的身体,感觉自己仿佛要化开了。
就像是坚硬的蚌,缓缓张开坚固的壳子,露出内里最柔软细腻的部分。
和此刻相比,他觉得自己从前根本不算正儿八经的活着。
出生便被生母抛弃,被父亲寄养,家不家国不国,只全凭从书中得来的几分道理,效仿先贤做些自认为对的事。
始终恪守准绳,从不肯越雷池一步,是因为若连这些东西都成为虚妄,他压根不知自己活在这世上的意义是什么。
直到有这么一个人出现,与他身心纠缠,挑弄他的情绪,担心他的生死。
原来人世间,还有与自己息息相关之人,让他将所有苦痛都当作蜜糖般咽下,甘之如饴。
外头秋风潇潇,屋内却是春暖花开,融融暖意沁人心肺。
最掐尖儿的一抹绝色,已然被沁嘉摘了下来。
“多谢夫人,给萧某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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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
天子颓废坐于正首,眼中几分不可置信,抬眸怔怔看着对面。
在他面前的长案上,放着一个托盘,正中是一枚白玉瓷杯,盛着晶莹的液体。
沁嘉穿一身妃色广袖鎏金长裙,坐在对面的黑色缠枝檀木椅上,气质雍容华贵,透出天家贵女的威仪。
头一次用这般冷静的眼光,审视自己嫡亲的弟弟。
禁不住想,若母后不是去得那么早,若当初父皇和自己多给他些关注,是不是结果会变得不一样。
曾经天真可爱的皇弟,终是在那场变局中被吓破了胆,一直到现在都未能走出阴影。
重新回头审视,一切都变得很清楚,他怀疑自己身边每一个亲近之人,蓝夙,徐骋意,还有……
她早该发现并且阻止的,可是却选择了一次又一次姑息。
就因为他是天子,是周家延续的希望,所以她连自己都可以牺牲。
呵,终究是错了……
“陛下,喝了吧。”沁嘉语气清冷,就好像摆在面前的只是一杯普通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