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死皇帝,立嫡皇子继位这种事,不该再让萧容昶来做。
她自己种下的因,就该亲自品尝这苦果。
今日免朝,紫宸殿被公主府亲卫严密封锁,殿内只余下沁嘉和两名丫鬟,及两名心腹侍卫。
时至今日,庆元帝仍不敢相信,对方真要杀了自己。
“皇姐,朕是你亲弟弟啊,你竟然为一个外人——”他刚要站起身,已被两名侍卫按住肩膀,再动弹不得。
“阿元,是姐姐害了你。”沁嘉心中有悔,眼底却一片坚定:“你安心去吧,本宫会让李皇后的儿子继位,与萧容昶一起摄政,将来九泉之下父皇若要怪罪,则都是本宫的过失。”
“皇后的儿子?”庆元帝并不知皇后当时生了个儿子,此刻却也无心再纠结这事,只呆呆看着沁嘉道:“阿姐可是还在怪朕当初把你逼得离京,派燕王诛杀那个小白脸,还是怪朕当初去找皇祖母,与她老人家合谋赶走夙王。”
这时无论他说什么,沁嘉都不感到惊讶了,往后靠在椅背上,只觉得身心有些疲累。
“不,这些皇姐都不在意,你突然翻脸,还是因为那个人。”庆元帝形容已有些疯狂,若不是侍卫一左一右用力将他按住,他定会扑到沁嘉身前,大声质问她。
“可我是你嫡亲的弟弟啊,只要阿姐不与那些贼子勾勾搭搭,朕会护着你,护着你再不被任何人欺负。”庆元帝双眸通红,眼眶里积蓄着一汪泪水,随着他剧烈的挣动掉落下来。
沁嘉站起来,神色淡漠厌倦至极:“陛下服用寒食散过度,药石罔极,群医束手无策。”
随着她缓缓踱步出紫宸殿,清冷的声音传回:“昭告天下吧,陛下,驾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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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皇子还只是个一岁的孩子,沁嘉给她取名周泰,寓意他能给天晟带来安泰。
继位大典定在三日后,那时候萧容昶应该能出面理事了,沁嘉拟好了诏书,又亲自召集文渊阁的几个官员,重新修订关于驸马的几项明文规定。
做完这些后已到半夜,她扔了笔,有些疲倦的去床上躺了会儿。
她终是没有对亲弟弟下手,只是找了处荒僻的院子将他从此圈禁起来,令他不能再继续害人。
料理好京中事宜,现在只等着取两位皇叔的狗命。
她其实是顾忌着腹中骨肉,不想在他还未出世时造太多杀孽。
这想法她没敢跟萧容昶说,省得他笑话。
她歇在紫宸殿旁边的暖阁里,想着之前还跟他在此处贪欢,面颊不禁微微有些发热。
累了一天,沁嘉脑中刚勾勒下他模糊的影子,便陷入沉眠中。
一夜无梦,快天亮时翻了个身,感觉边上躺了个什么东西,硬硬的热热的。
她蹙着眉心去推,手却被人一把握住,耳边传来男人温和的声音:“是我,你别乱动,继续睡会。”
沁嘉口中嘟囔了句什么,将头往他肩膀上一埋,接着睡去。
她都没意识到自己浑说了句什么,萧容昶却听得清清楚楚,之后整个人都精神了,看着她露出的一小半脸颊傻笑。
孤枕难眠,两个人,被窝才够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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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月后,春暖花开。
这天,沁嘉正在公主府的后院里与一众命妇们赏景闲聊,听她们对自己各种花式拍马,打发养胎的无聊光阴。
其中一名月份跟她差不多的妇人,面色喜悦道:“不怕殿下笑话,昨日我家老爷请高人来看了,说我这胎是个文曲星下凡呢。”
话一出口,周围人都静默了一瞬。
虽说各人都觉得自己肚子里的货好,但当着长公主,谁不得自谦个七八分。
别的都罢,敢在首辅大人的种面前谈论文曲星,那脸确实也忒大了。
不多时,一名小厮匆匆过来,报说首辅大人过来了,贵妇们皆识趣的纷纷起身告辞。
方才说话的那名妇人,原本也只是想凑个趣儿,此时见大伙都不和她一起走,有些悻悻然的走到沁嘉面前,拼命想找补找补:“殿下肚里这孩子,真是个有福气的,将来无论像首辅大人还是像殿下,都是一等一的好模样。”
沁嘉今天恭维话听够了,见她明明和自己一样月份,肚子却明显小了很多,有些奇怪道:“尚书夫人也快生了吧,肚子怎么还不见长。”
女人便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六个月的时候,我家大人纳了两房小妾回来,妾身一气之下绝食了好几天,动了胎气,所幸他后来回心转意,将小妾都遣散了,否则妾身这孩子怕是也保不住了。”
不禁真心羡慕道:“首辅大人一向洁身自好,听说文渊阁里如今连做打扫活计的,都换成了男人呢……”
说话间,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尚书夫人赶紧屈了屈膝,转身离去了。
满庭花树,衬着穿一身墨色绣着仙鹤云纹官袍的男人丰神俊逸,姿容绝艳,目光锁在沁嘉身上,凝成一片浓烈得化不开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