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倒是好说。”萧容昶冷笑,“只是这香,臣奉劝殿下还是莫再用了,昨晚您吐的那口血,臣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他目光淡淡下移,落在床畔大理石地面上,一点暗色污渍上。
她究竟知不知道,这不知所谓的香,昨晚差点要了她的命。
后半夜她仍神智不清,萧容昶担心出事,连夜吩咐婢女召了那名西域术士过来,给沁嘉把脉。
结果说是催情之毒积蓄已久,只需要多来几次便好了……
想到当时的情景,萧容昶脸色沉了沉,那些细节,也不知道她脑子里还记得几分。
“那还不是拜首辅大人所赐。”她嘴上不饶人,眼神里带着几分幽怨,语气绕着弯儿说道:“本宫是好心的农夫,首辅大人则是不知好歹的蛇。”
“殿下何不适可而止,纵使三年前臣蒙您所救,现在也该扯平了。”萧容昶下床,捡起地上的衣服,失望的发现,连一件能穿的都没有。
只得走过去,拿起挂在床头柱子上,唯一完好的那件玄色外袍朝沁嘉兜头罩下。
而自己只穿了一件中衣,就这么回去,怕也不现实。?
“是么。”沁嘉一脸不置可否,披着他的外袍下床,在桌案前的椅子上坐下:“那陆含章的亲眷对本宫泼脏水,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一事,也与首辅大人无关咯?”
这件事她压根没去调查,横竖翻不起什么风浪,但用来堵住萧容昶的嘴还是可以的。
谁知他突然开始较真,正色道:“臣还没有这么无聊。”
“那谁知道呢。”沁嘉就是想逗逗他,再说,即便不是他做的,也一定在背后看了她不少笑话,说不定还和同僚们议论她来着。
“长公主当真不知?”萧容昶在她面前站定,眼光里几分晦暗不明,道:“半途截杀陆含章母亲的人已经抓到,隶属于一个叫惊羽的江湖组织,其头目曾在黑羽军中担任职务。”
沁嘉微微一愣,忽然提起笔,在昨晚拟好的名册上,又多加上了两个名字。
“长公主之前未想过追查这件事,还真是……大度。”他目光刻意回避桌上的名册,转身从衣物中翻出一枚令牌,放在桌上。
却见她紧紧蹙着眉头,似乎忍受着强烈不适,搁在桌案上的手指蜷起……
“殿下,你怎么了。”萧容昶知道提起黑羽军,可能会触到她逆鳞,却没想到对方反应这样大。
下一秒,身上单薄的中衣被她用力攥住,萧容昶一怔,垂眸对上女子幽怨的眼色。
沁嘉想杀他的心都有了,刚才走动之后,某些东西流出来了,而且还不少。
一室的荼靡花味,在她身上尤甚。 Ding ding
沁嘉满脸通红,目光不甘不愿的瞪着萧容昶,直将他看得无地自容,将先前准备要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萧容昶默默移开目光,耳根后微微发烫:“我叫人送热水。”
沁嘉深深吸了口气,将外袍拉紧了些:“叫欢雀拿干净衣物来,昨天的都没法穿了。”
“嗯……”萧容昶目光落在她尚攥着自己中衣的手指上,往上是纤细的腕,之前佩戴的玉镯不翼而飞,也不知是否弄丢在床上。
院子里,欢雀尽职尽责的守了一夜,徐骋意早在知晓长公主蛊毒已解后,就失魂落魄的不知到哪儿凉快去了。
这样的结果,正是沁嘉想要的,他还年轻,与其一直耗在自己身边,不如早日让他清醒,出去历练历练。
到时候自己再助推一把,说不定,能像他师傅当年那样……
欢雀推门进来,先是行了个礼,眼观鼻鼻观心道:“衣物都已经准备好,请长公主移步温泉池。”
沁嘉伸出手,歪着头看向他,好似在说,还不过来扶我。
萧容昶蹙了蹙眉,完全没有配合她的意思,迈步率先往外走去。
欢雀有些忐忑的看长公主,怕她发脾气,见她面上并无不悦,微微松了口气。
同时,又难得的,对徐骋意生出一丝同情。
沁嘉慢条斯理的走到温泉边,萧容昶已经在里面了,和她隔了如山的距离,热气氤氲中,只见他宽阔的肩膀露在外面,侧脸如削,俊美得令人心惊。
她舒服的叹了口气,见他似又离得更远了些,挥手让欢雀退了下去。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想当年,自己要修这座别宫,还遭到过他的激烈反对。
天晓得,她不过想在皇宫和公主府之外的地方,有个真正的栖息之所,不让任何人打扰,每个月能有几天放松的做一回自己。
他竟然不同意,带着一群文官一唱一和,什么兴师动众,劳民伤财,还说什么外邦正蠢蠢欲动,军需吃紧……
啊呸,修个房子,就跟要了他的命似的。
如今,他人还不是泡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