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嘉感觉脑子有些发沉,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夙王的所做所为,真叫人恶心。”她没什么力气吵架,垂着头,转身离去。
蓝夙更压不住心中怒意,跟着追上去,捉住她手腕将人一把拉回,眼中已有几分血色:“长公主择的黑羽令主,孤瞧着甚是弱不禁风,奉劝你一句,刀枪无眼,若在那张俊脸上戳几个窟窿,可就没意思了。”
“蓝夙,你真是够了。”沁嘉挣脱不掉,右臂上伤口轻微撕开,她身子稍微晃了晃。
接着听见对方嘲讽的语调:“明知孤此番进京便是为了此物,你却将其赐给那样一个无德无能之人。”
“夙王惯来如此。”沁嘉冷笑,目光落在他手上,眼中几分隐忍情绪:“看人从来只看表面……无德无能,你又知道些什么!”
徐骋意乃李妍嫡传弟子,自幼修习奇门遁甲之术,亦是她倾尽全力培养的人才。
“怎么黑羽令主,就只有你们蓝家人当得,其余人就当不得。”沁嘉抬起头,语声讥诮:“再说,那东西可是夙王自己埋在死人骨堆里,不要了的!”
蓝夙最听不得人说这些,手上控制不住力道,一身冷冽杀伐之气,直将围拢过来的宫人们吓得直哆嗦。
玉痕看情形不对,立刻带人奔了过去,情急之下去推蓝夙:“夙王这是在做什么呀!”
“殿下手上有伤,夙王还不放手?!”
沁嘉往后踉跄了几步,靠在玉痕肩膀上,冷笑一声道:“怎么夙王麾下的兵是人,本宫手底下的就不是?你们岭南欲侵吞本宫的幽云十三州,又打算杀我多少将士呢,徐骋意等对本宫来说就是铮铮铁骨的好男儿,夙王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就不叫滥杀无辜了?”
“夙王与本宫当年,实在没有多少分别。”
“巧言令色,不知所谓。”蓝夙目光越发阴郁,冷冷俯视着她。
玉痕自来厌憎夙王,此时忍不住道:“当年的事,可怪不得我家殿下,老王爷做过哪些缺德事,夙王心里真没一点儿数吗,您倒是两眼一黑出了家,留我家殿下这些年受人指摘……”
“住口。”沁嘉正拉住她,眼角余光瞟见自拐角处走来一抹墨色身影。
萧容昶身后跟着燕王和陇西王,以及几位台阁大臣,显然正要去军机处议事。
见其脚步顿下,燕王笑里几分莫测,轻声道: Ding ding“首辅大人别见怪,好几年前就是这样,两人见面就吵架,没一会儿又好了。”
陇西王早前还听说过关于首辅与长公主的传闻,见状摸了摸鼻子,好意提醒:“萧大人,陛下还等着呢。”
萧容昶自来喜怒不形于色,淡淡收回目光,领着众人穿过长廊。
如此被他撞个正着,沁嘉忽然有些心虚。
没再管那人,由玉痕扶着转下回廊,上了软轿。
车厢里,沁嘉背靠着软枕歇息了一会儿,逐渐平复心绪,淡淡道:“我倒不知走了欢雀,连你也是个能嚷嚷的。”
“奴婢该死。”玉痕自知长公主不喜人提从前的事,又想起方才夙王手劲可不小,担忧道:“殿下,让奴婢看看您的伤吧。”
“无碍。”她心里还憋着一股小火,头晕晕沉沉的,被马车颠簸得难受。
回到房里,让人将手臂稍微处理了下,感觉并不太疼,午饭都没吃,就上床去躺着了。
一觉醒来,上午皇帝吩咐太医院制的药就送来了。
气味闻起来比太皇太后那一枚更浓郁,且在银盘里整整齐齐放了五颗小的,色泽鲜亮。
送药的是柳太医,嘱咐她每日服用一丸,连着服用五天。
沁嘉穿着睡衣,见珠帘那头跪着的人手里端着托盘,还在那絮絮叨叨,吩咐玉痕将药收好,冷淡道:“回去告诉陛下,本宫会按时服药。”
七月份,天气已有些热了,伤口结痂微微有些发痒,她忍着不去挠,心绪更加烦乱。
使人去问过几次,萧容昶还在军机处议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一下午就消磨在烦躁不安里,手臂越来越痒,找来冰块敷在上面,才终于长抒了口气。
玉痕见她坐立不安,主动提议道:“殿下之前不是喜欢听莺关唱曲儿,如今人还在西苑养着呢,要不让人把他提来。”
沁嘉仔细回忆了下,是那个扬州一绝,身段软得不像话的。
鬼使神差,却将那小倌儿的脸,替换成了萧容昶的,不禁打了个寒颤,摆了摆手道:“算了,让那个会讲笑话的来吧。”
“诶。”玉痕即刻去安排,又凑了两个吹拉弹唱的小美人,总算让沁嘉情绪稍稍好了那么一点。
熬到晚上,她也没功夫打听萧容昶出宫了没有,这阵子他至少隔一日就会宿在公主府,昨晚没来,今儿应该要来的。
她躺在床上打了个呵欠,等得有些无聊了,蜷着身子迷迷糊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