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病入膏肓后——晏闲
时间:2022-03-16 09:26:56

  话尽。宣明珠摊开掌,变戏法似的露出两颗小玻璃弹珠。

  将儿时的玩艺交到他手上,转身离去。

  “小醋儿。”

  注视她的背景,宣焘忽然喊了一声,无端的有些不安:“你这些年过得可还舒心?我再说句你不耐烦的话,男人不用惯着,你是长公主,从小到大迁就过谁。父皇……”

  宣焘目光渺散了一下,似乎想起埋藏在记忆深处的,那个永远威严永远仰望不能及的男人,流丽圆滑的嗓音低沉下去:

  “他当年便说过,梅鹤庭是栋梁之才,却不适合你,只是架不住你歪缠……你可不许委屈自己,听见没有?”

  宣明珠闻言轻笑。

  她自然记得当年的情景,记得当父皇捻着胡须犯难地说出“他不适合你,你不该喜欢他”时,自己心里蹦出一句话——

  母后倒是适合您,您却也不喜欢她。

  那时母后已经离世很久,她心里藏着那个偷听来的秘密,也已多年。

  不可否认,她无比敬爱自己的父亲,同时,亦恼恨父亲在感情上对母亲的背叛,这种矛盾的感情一直煎熬着她。

  直到她为梅鹤庭这个人和父皇争驰,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叛逆的快感,所以父皇越说不行,她就越要争取。

  好像一种内心的报复,她要证明给父皇看,自己的眼光没错,母后一世得不到的,她能替母后圆满。

  七年来执着于此,步步深陷。

  走到末路方知,父皇错了,还是对的;她对了,却错得一塌糊涂。

  “四哥。”

  “嗯?”

  没什么,至亲的亲长都不在世了,她就想叫他一声。

  看到在身畔默默护送自己的送傩,宣明珠没回头高声道:“你给我对送傩好点,听见没有?”

  回应她的同样是一声轻笑。

  送傩是个安静的姑娘,闻声悄悄弯动唇角,一路送长公主到寺门,从袖中取出两枚平安符。

  “属下这些年不在殿下身边,心中一刻不敢忘,为殿下与小小姐诚心求来此符。知殿下不信这个,还是想送给殿下。”

  “好,我很欢喜,替宝鸦多谢你,一会儿我便帮她带上。”

  宣明珠望着送傩的眉眼,她本该,与迎宵她们是一路人。

  “是我害了你。当年,怪我考虑不周祥,派了你来看守这混世魔王,本以为你在四人里心思最静……

  “傻丫头,怎么就动了心呢。”

  等她察觉出苗头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好好的姑娘,跟了造过反的废王,无名无份不说,若四哥心里有送傩还罢,可她最知道,那是个第一等风流人,也是第一等凉薄人。

  等有一日她病发,皇帝想秋后算账,送傩该何去何从。

  “跟我回家吧。”宣明珠扣住送傩的手,“还像从前一样和雪堂她们一起,行不行?”

  送傩只是安静地摇头微笑。

  这样的劝说,在过往交递消息时,经松苔或雪堂之口,已有许多回。她知道公主惦记自己,可她的心,已经不属于叫送傩的这个人了。

  便只能摇头。

  “阿娘!”

  宝鸦在坡下的马车旁边,蹦哒哒冲着这边挥手。

  小姑娘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卸甲的蓝衣少年,脸上笑意璨然,也学人无赖挥手。

  宣明珠正为送傩的前程发愁,冷不丁眺见山道外的俩活宝,惊动蛾眉,气笑。

  送傩也瞧见了,抬目眺望寺外的云色高天,声音轻而恬淡,“小小姐真好,殿下真有福气,送傩在此间,会日日为您与小姐祝祷。”

  宣明珠便知道,无法强行将她带走了,带得走人,带不走那颗心。

  *

  沿来路下山到马车处,她乜了言淮一眼。

  当头道:“还真盯着我的梢盯上瘾了!”

  言淮无辜地低头瞅了宝鸦一眼,一大一小双双缩颈吐舌。

  言淮笑着摸摸鼻子,由着阿姐撒过气,哝了一声:“这个嘛,我今儿休沐,往常却也没玩忽职守,顶多算趁职务之便,嗯,开了个小小的方便之门,怎么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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