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无妨,选秀过后,我再进一批伶人。”她拍了拍手,然后取下长甲,揉摁了几下手指,眼底藏着恶趣味,“我呀,还能送纪昀深好大一个惊喜呢。”
*
选秀一事一出,可不仅仅纪昀深大惊,朝野上下就没有不吃惊的,但这事儿是皇后下的旨,也算是合乎礼法。
其他人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抗旨,更何况,陛下后宫中就一后一妃还有几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嫔妃,膝下不能说是子嗣稀薄,只能说是没有。如今能够广纳后宫也算是一桩好事。他们也有机会把自己的女儿们送进去享受荣华富贵了。
就连纪成舒都被自己这个嫂子给逗乐了。她啊,是真的踩不死的野草,春风吹又生。
她那些小动作,别说逃过皇兄了,就连他都逃不过,可她偏偏还是无所顾忌,不停地折腾。
纪成舒看着眼前的这张画像,上面一个女子一身骑装,动作敏捷迅速,身下烈马奔腾。如果戚常念看见了这幅画,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正是她当初出手救下纪昀深时的场景。
寒风在她身边呼啸,她好生神采飞扬和鲜活明艳。纪成舒伸出手迷恋地摸了摸那张画像上的人,如果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肯定会很有趣吧。
至少每一天都会充满了活力。
戚常念可不管别人怎么想,更不管纪昀深怎么想。他当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戚常念在床榻上呼呼大睡,根本没有要和他商量解释的意思。
纪昀深看着她的面容,伸手勾勒出她的眉眼,最后长叹一口气,然后抱着人入睡。
选秀就选秀吧,反正也不会有子嗣。
而且他如今是眼睁睁地看着戚常念手中的把柄越来越多,势力越来越强大,也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闭眼轻叹,她还是太过招摇了,怕给自己惹来祸端啊。
选秀之事坐不住的还有郑贵妃,她砸了手上的玉佩气得浑身发抖。
她郑家这些日子好不容易安安分分地生活,想叫众人都不要再盯着。就连她自己也低调了许多。可没想到,戚常念竟然是搞出这样一出来!
这宫里人少,陛下本就不太到后宫来,就算来了还是去了戚常念那儿,再广选秀女,充实后宫,只怕以后她能有的恩宠只会更少。
纪昀深这样没有心的帝王她算是看透了,当初有求于她郑家的时候,他是如何向他父亲保证会一辈子对她好,绝不会辜负她的,可现在才多久,她这咸福宫不仅荒凉如冷宫,还要和新来的秀女争宠!
身旁的婢女忙跪地道:“娘娘息怒。”
郑蓉儿冷斥:“滚!”
婢女们一溜烟地都跑了。
倒是还留下一个小太监不曾动弹,郑蓉儿眸光冷冽,“你还不滚!”
只见那小太监神色平静地靠近她,然后缓缓地摸上了她的手,“娘娘息怒。”
他面容秀气,瞧着有些面生,郑蓉儿想了想才隐约记起来他是近些日子郑家送过来的人。
那私生子之事出来之后,他父亲在外丢尽了脸面,在家也有些尴尬。
原以为母亲会被那女人以子嗣的名义拿捏,却不想她母亲却很快地将那对母子给处理了。
郑夫人先是宽容大度地将人收进了府,还将那贱人抬成了名正言顺地姨娘,对外称是她的婢女早早有了孩子,因为算命先生说这孩子克父母这才将他养在外头,生下来才带回郑家。如此不仅全了郑家的脸面,还解释了由来,当然旁人信不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而且出于主母的宽容,她还将那贱人的孩子要在了自己名下养着,她父亲也不敢有任何意见,反倒夸赞她贤淑大度。
郑蓉儿轻嗤一声,这孩子能不能活过今年都不知道,父亲在外心如明镜,内宅之事却一窍不通。
“敢肖想本宫,你胆子不小啊。”她伸手捏住这小太监的下巴,柔笑道,“我母亲将你送进宫来是为什么?”
小太监垂眸道:“夫人说后宫之中,子嗣最重,望娘娘莫要走她的老路。”
郑蓉儿上下扫视了他一眼,“所以呢,你一个太监能帮我?”
那小太监似乎不慌,然后将她的手拉至身下,淡道:“奴自幼有一特殊之处,便是这下体是马阴藏相,故而外人看来天生残缺,躲过了那一刀。”
郑蓉儿摸到的时候也震惊了,继而大笑,“想不到母亲还能寻到这等宝贝?”
她一把将人拉起来,眼底冒着光,晶莹剔透的眼睛盯着他的脸蛋,然后纤纤玉手勾起他的下巴,贴上去暧昧道:“想不到皇后那里有个真皇帝,我这儿也藏着一个假皇帝。”
小太监站起身,直接将人抱在怀里,然后缓缓走向床榻,垂眸看着郑蓉儿那双媚色的眼睛,淡道:“那是他没有福气,不懂娘娘的好。”
郑蓉儿伸手勾着他的脖子,笑声若银铃。
有了子嗣,那纪昀深是死是活又有什么重要呢?到时候她垂帘听政,整个天下都是她郑家的。
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没有名字。”
“那就叫……夜欢吧,与我夜夜欢好。”
“是。夜欢愿意伺候娘娘。”
“哈哈哈哈哈——”
咸福宫里被翻红浪,笑声连连,尽是欢喜与刺激。
天底下当是再没有这般痛快的事了。
◎最新评论:
【晋江后台崩了,更新不了】
【绿毛龟】
【狗皇帝活该哈哈哈哈】
【各有各的算盘】
-完-
第30章 、贵妃宴
◎咸福宫的乐事,暂且还是瞒得挺好的。不过◎
咸福宫的乐事,暂且还是瞒得挺好的。不过,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郑蓉儿自然也不会放过能见到纪昀深的机会,她主动放低身段,做了糕点去御书房求见纪昀深。
李德善通报的时候,纪昀深还在批折子。他皱了皱眉,边写批语边道:“她怎么来了?”
近些日子,郑家丑闻缠身,郑太傅和他女儿都小心做人,他已经好久没听说过郑蓉儿的消息了。
李德善道:“贵妃亲手给您做了芙蓉糕,说是许久不见陛下,想叫陛下尝尝她的手艺。”
纪昀深顿笔,道:“让她把糕点放下回去吧,就说晚上朕会去看她。”
“是。”
*
承乾殿里,戚常念因为选秀一事忙得不亦乐乎。
她看着那些个画像,都快挑花眼了,不由得感慨道:“这做帝王就是好啊,天下这么多美人任君挑选。”
春草笑了,“娘娘,你这是给自己挑还是给陛下挑啊。”
戚常念挑了挑眉,道:“给他挑。”她拿着一张张画像细细端详,“也给我选。”
也不是什么三年大选,所以画像能递到宫中的,多多少少都有些背景。像是什么河东张氏家主之女,户部侍郎之女,还有大理寺少卿之女都摆放在了一旁,留了下来。
而剩下一些家世背景一般但容貌出众的又放在了另一侧。
戚常念拿起其中一张画像,里面的女子瞧着面容和她有七分像,尤其是那双眼睛,看起来和戚常念的一模一样。
春草瞧了都要惊呼一声,“天下竟有如此想象之人?”
戚常念唇角一弯,道:“这个留。”
然后又扫了下其他的画像,还留了几个和自己有三分像的姑娘,便让春草将选出来的画像都交到礼部去了。
抬头一看外边的天竟是到傍晚了。
戚常念这才抬了抬头,恍惚间才惊觉脖子的酸痛。她笑了笑,果真是看美人容易叫人忘却时间流逝和腰酸背痛啊。瞧着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们,她心情甚是愉悦,仿佛自己都年轻了好些岁数。
晚间的时候,李德善来通知了,说是纪昀深今天不回来,在咸福宫用膳。
春草脸一下耷拉了,倒是没说什么。戚常念自己吃着饭,也没搭理李德善。
他站在原地,擦了擦额角的虚汗,准备为陛下找补找补,立马解释道:“娘娘……其实陛下心里还是有您的,只是陛下已经许久没去其他妃嫔那儿,尤其是今日贵妃娘娘还提了亲手做的糕点去御书房,陛下也不好冷待她。不过,陛下连门都没让她进!只让她留下糕点就走了!”
戚常念从碗里抬起头,吃得面红耳热,鼻尖上还冒虚汗,她道:“你这是再给纪昀深解释吗?不用。”
她唇角辣得通红,“帝王恩宠,雨露均沾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更何况,选秀之后,宫里的姐妹只会越来越多,我自是很体谅他。”
她说得体面贤淑,下一秒对着春草道:“今日的水煮鱼好带劲儿,味道极好,告诉御膳房,赏!”
春草应,道:“是。”
边说她还边斯哈着气,辣得合不拢嘴,“纪昀深不来就是好,他这人矫情,这个吃不了那个不能吃,又不吃大蒜不能吃太辣的,和他吃饭真是受罪。”
她朝李德善抬了抬下巴,“以后他要是不来,你早些告诉我。我好选些自己喜欢吃的菜。”
李德善:“……”
倒也不必如此。
他尴尬了一瞬,委婉道:“其实……娘娘,也可以做些糕点送给陛下什么的。”
感情这些事儿,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说是说陛下对皇后做的那些事儿过了。可照他看,陛下真的放在心里的还是只有这位。
便拿今日要去咸福宫来说,陛下可是在御书房批折子批到亥时才去,而从前要是回承乾殿,只要不是二人闹脾气,陛下大多时候都是一到戌时便迫不及待地赶过来。
更别说两个人闹脾气的时候,陛下常常是先低头了。
戚常念拿帕子擦了擦嘴,然后喝了口温水,感觉嘴唇上的辣去了些,然后没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一般随口道:“贵妃一个人做的糕点不够吃是吧?”
还想吃她做的,也不怕撑死。
李德善擦汗:“贵妃做的是贵妃的心意,娘娘做的是娘娘的心意,二者是不同的。”
戚常念冷嗤一声,“他要想吃什么,御膳房不会给他做?”
她做的还没别人做的好吃呢。
李德善:“这……其他人做的怎么能和娘娘亲手做的相比。”
戚常念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李德善见状,赶紧识趣地告退。
出了门,瞧着外面黝黑的天色,长叹一口气,为了讨陛下高兴,他也是费尽心力了。
而另一边咸福宫,郑蓉儿等到半夜才等到纪昀深来。
她一身浅蓝色长裙打扮,在月色下显得格外纯良,尤其是额间跌落几根碎发,就像是月宫的仙女跌落凡尘一般,清冷迷人。
她福身行礼,“参见陛下。”
纪昀深点点头,然后虚扶一把,“起来吧。外边冷,以后就不必等着了。”
郑蓉儿眼眸纯纯地看着纪昀深,柔声道:“谢陛下。”
夜欢站在门口,看着二人并肩进了咸福宫。
月色下,从窗上投射的阴影都能清楚地看见里面两个人相谈甚欢的局面,尤其是女子的娇笑声连连,不断地传出。
他知道里面做满了一大桌子菜,色香味俱全,都是按照陛下口味做的。
他从前不觉得会有任何问题,毕竟他一个奴才哪里有资格和皇帝相提并论,可如今瞧着心中却有几分的不高兴。
她在自己眼前可从没这般尽心尽力地讨好过,更不曾这般尽心地打扮过。
可没过多久,纪昀深便从里边出来了,他对着依依不舍地郑蓉儿摸了摸她的手,然后叹气愧疚道:“近来朝事颇多,御书房还有折子没批完,今日就不此留宿了。”
“陛下……”郑蓉儿柔声撒娇道。
“爱妃也早些休息吧。”他抽回自己的手,然后起身就离开了。
房间里的热闹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郑蓉儿的脸色也一瞬间就变了。
夜欢看着纪昀深从里面出来,面色恭敬地跪安将人送走,转身便入了里间。
只见酒菜都还剩了大半,郑蓉儿一个人面色冰冷地坐在桌边,方才瞧着还像恋爱中的女子,如今便像是最被人冷落的深闺怨妇。
夜欢走到她身边,想握着她的手,却发现她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不松开,他稍稍用了些力才打开她的手,而她的长甲已经齐根尽短,流血了。
他心疼地将伤了的指甲含进了自己嘴里,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郑蓉儿这才回神,她扯了扯嘴角,然后捏住他的下巴,低声骂道:“你们男人真是该死,三心二意,见异思迁。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又喜欢那个,来日选秀,一大批新人入宫,恐怕更是不知道把我忘到哪里去了吧?”
夜欢看着她的眼睛,小心翼翼道:“奴的心里一直只有娘娘。”
郑蓉儿冷笑一声,然后松开手,暧昧道:“别说话,吻我。”
夜欢将唇小心翼翼地送上,郑蓉儿感受到了肌肤的温软,哼,果然啊,在这皇宫里就是要学会自己给自己找乐子,不然,这凄冷的长夜,一个人独守空房,如何是好。
她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哑声道:“抱我去床上。”
可笑,君王夜夜笙歌又如何。她也不遑多让。
*
戚常念晚上伙食太好,吃太饱了,睡到半夜都没睡着。
翻来覆去,最后不耐烦地爬了起来,刚要去喝口水,却见屏风后边好像坐着一个人。
她蹙了蹙眉,“谁啊。”
随手拿了个花瓶,就要走过去扬手,却见纪昀深一身白衣正在灯下看她选出来的那些秀女。
他一抬眸,眼底带着困惑。
戚常念若无其事地将花瓶收起来,然后问:“你不是去郑贵妃那儿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纪昀深看着她把花瓶放下,睁眼说瞎话道:“饭菜不合我胃口。”
戚常念瘪瘪嘴,没接话。
“听说你今天胃口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