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说着,许明奚将他扶起来,引得袁青木急得冒汗,喊了几声“夫人”,却见她从怀中取出一张竹纸,塞到他手里。
“这是我之前就准备好的,是城中几间擅长针灸和压制毒性的药铺,可以请他们的坐堂医到府中施针,如此便会好受很多,旁的,我就不自作多情,也不多管闲事了。”
袁青木顿时懵了,如天打雷劈般,心道:“将军到底是说了什么才让夫人这么生气啊?”
可他再想说些什么,许明奚说道:“从这回京城骑马再快也要一个时辰,天快黑了,还是尽快回去的好,这有些我做的冰糕,拿回去吃吧!”
“夫人......”
袁青木喃喃唤了声,却只能见许明奚扬长而去,熟稔地踩着石墩过着小溪河流。
风过萧瑟,枯叶在枝丫上奄奄一息,簌簌落下。
袁青木跨过灌丛,见沈淮宁仍在画着图,一看就知是大相国寺的布防图,他心下气闷,愤愤地咬了块冰糕。
“将军还在看这布防图,夫人都不愿意跟属下回去了。”
沈淮宁眸光微闪,刚刚根本没有在看布防图,愣是一字都没看下去,沉声道:“是你要来接的,我可没有。”
袁青木嘴角颤了下,“那将军为何跟过来,明明身子都这样了?”
话落一瞬,沈淮宁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将羊皮纸图收好。
“这天宁山村怎么说也是当年我随父帅平息平康之变的首要之处,想再回来看看,更何况,舅舅的药庄离这也不远。”
袁青木一时都忘了,这天宁山村是京郊最远的一处山庄,却也是北来南往的商队必经之处,当年不过十岁的沈淮宁接到的第一个军令便是要夺回天宁山村,保护这里的村民。
“好好好,您老人家在这忆往昔,夫人都生气了,我还以为会留我吃饭了。”
“生气?”沈淮宁笑了几声,“那可不见得,我见她在这挺舒心的,可比在侯府那好多了。”
他说着,眸光渐渐暗下来,她本来就该属于这......
沈淮宁转着轮椅要到羊场小道上去,不料抬眸间,入眼却是熟悉的面容,顿时愣在原地。
许明奚正站在灌丛的另一侧,看向他们二人,平淡如水。
袁青木吃着冰糕的动作也停滞下来,不由得倒吸口冷气,左右瞧着二人。
不多时,天边的一群乌鸦浮掠而过,“呀呀呀呀”的声音萦绕在三人的头顶,时不时还掉出几片黑羽。
第60章 醒悟
许明奚刚刚忘记拿那袋鸽子, 就又折了回来,不料看到地上的一串轮椅捻过泥土的痕迹,心生怀疑,就看到了灌丛后的二人。
枯林中, 两人对视而望, 静止一瞬, 只余头上稀稀落落的几片枯叶。
时有小虫子跳到膝盖上, 沈淮宁顺手拂开。
许明奚正攥着手, 见这一幕, 柔声道:“将军可以站起来的, 这个小山头本来就只有鸟大叔才住在这,加上快天黑了, 不会有人看见的。”
沈淮宁轻咳了几声,摩挲着指腹。
他自然想站起来, 可这几日接连毒发,这药早就吃完了, 如今腿上还真是一点力都使不上了。
许明奚打量着他,明明就几日不见, 可沈淮宁整个人又瘦削了几分, 手背上渗着毒血的青筋也在隐隐抽动, 看得人触目惊心。
思及此,她紧扣着掌心的嫩肉,忍不住问道:“青木说你不吃饭不吃药可是真的?”
“想多了。”沈淮宁看向另一处,颇为无奈, “你就那么容易相信人的吗?这么拙劣的演技也看不出来。”
“你!”
许明奚心下似是赌着口气, 不知为何, 他总是这样, 不合时宜地亲近,又莫名其妙地疏远,她实在没有这八面玲珑之心去猜测他的心思。
沈淮宁见她独自一人生闷气又不吭声,回想刚刚确是有点严厉,心生漫上一丝懊恼,便软下声音,想说些什么。
不料她忽然开口道:“我想煮茶送花,只是想让你房中多点生气,不想再在黑漆漆的地方沉闷下去,我想研制出解石骨草的解药,是出于我身为医者本分,若是能力有限,那也只能听天由命,并非自作多情......”
“你!”沈淮宁一怔,这些话有些耳熟,都是他当时在松别馆说的。
许明奚仍低眉敛眸,并未看他,继续说道:“至于我刚刚是否信青木说的话,刚刚那边枯树底下,有很明显的轮椅捻过乱糟糟泥土痕迹,看泥土湿润估摸着也就半个时辰内,过年时,一般不会有商队经过,这村里更没有坐轮椅的人,加之青木又突然出现,所以只能是将军你,回来就想看看我的猜想是否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