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周遭马车行人经官道而过,若是仔细点便会注意他们这边的小道,许明奚终是觉着不对劲,想要立刻下来,却被沈淮宁紧紧拦在怀里,桎梏不得松开。
她小声嗔怒道:“将军,快松开,要是被人看到多不好。”
沈淮宁眉眼稍弯,嘴角浮起天真无邪的笑,“有什么不好的,这不是很正常吗?穆清远都可以抱着颜烟出宫门,我为何不能抱着自己的妻子在围猎场上。”
许明奚顿时噎住,看来还真是记仇,还不忘当时她感叹穆清远的话。
沈淮宁没再逗她,拢了下她春裳的结带,“从小路带你去营帐,不会有人看到的。”
许明奚耐不过他,现在对他只能半推半就,真是太狡猾了。
思及此,心下愤愤不平,咬了下他的虎口。
“嘶......”沈淮宁倒吸口冷气,抵着耳畔耳语,悯笑着,“到晚上任你咬。”
“不知羞。”许明奚咬牙回击,活像个受气的小包子,看来是不怕针扎了。
可余光一瞥,却发现小道上虚影渐过,看到牵着手走来的两个人,笑意逐渐止住,浑身僵住不敢动,暗暗垂下眸子。
注意到她的异样,沈淮宁凝眉,才发现罗缉熙和许思蓁一路说说笑笑地走来,不顾官道上各世家的人说辞。
到底是圣旨赐婚,如今虽未完婚,可两人关系已是昭昭若揭,纵使京城规矩明礼,可罗缉熙是从西南来的世子爷,也无须那么多规矩。
沈淮宁冷笑一声,目光落到许思蓁上。
老实说这是第一次正眼看她,都说女儿像父亲,的确是和许其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转眼看向许明奚,又心下生疑。
这么说来好像又与他们父女俩都不太像......
来的两人也注意到来者,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
许明奚从他身上下来,互相颔首一下,看样子并不想多说话。
罗缉熙这段时日消瘦许多,许是水土不服,许是喘鸣之症复发,着实寝食难安,如今难得和乖巧听话的许思蓁出来游玩一番,心情逐渐大好,可看到沈淮宁,心下顿时冷了下来,匆匆扫过一眼许明奚便收回目光。
奈何许思蓁却没有这般淡定,暗暗攥紧了罗缉熙的手。
听说前不久兰因公主被绑架,差点有生命之危,多亏许明奚出手相救,沈淮宁通知府尹赶到,遂将这福星小公主安全送回府。
泰成帝因此龙颜大悦,除了势要抓住匪徒,还刺下了金银珠宝等丰厚赏赐给夫妻二人,就连这次围猎祭祀的座上宾也安排他们二人,离皇帝最为相近,可谓是圣宠一时。
可偏偏二人似乎对这些赏赐都不甚在意,只是领受了些珍贵的典籍藏画,旁的金银珠宝一一以节俭廉洁给回拒了,以充盈国库为由。
更让她来气的是,原以为二人不和不睦,可刚刚看着他们相依相拥的样子,说是新婚夫妇也不为过,更何况,沈淮宁本就生的极好,二十岁第一次立军功凯旋之时,其盛况可是掷果盈车,满城盛赞。
曾经与他许下婚约的明明是她,家中亲长姐妹羡慕不已,却偏偏出了那样的意外,才有了许明奚的出现......
不过是她不要的,一个庶女,一个村妇之女,就应该感恩戴德。
可打眼一看,许明奚一身五色锦盘金彩秀裙,外披月白蝶纹斗篷,头别累丝珠钗,听闻这还是成衣唯一件的成品,被成宁侯府买下。
在她身上俨然落落大方出身世家的模样,完全不似刚抓回许府时瘦弱不经吓,气色红润饱满,让人不禁多看几眼。
许思蓁瑰丽姣好的妆容逐渐破碎,忍下不悦的涌现,落到他坐的轮椅上,才有那么些许宽慰。
罗缉熙感觉到握紧的力道,察觉她不对,恹恹地瞥了眼他们。
台面上打过招呼就不想多说,想带人走。
路过之际,两边女子莲花瓣裙角微现,层叠交织在一块,脚下生莲。
沈淮宁余光一瞥,倚着扶手,漫不经心地道:“这世子妃可还记得上次踩出的那一脚?”
蓦地,许思蓁停了下来,后背一凉,握紧团扇。
不由得扯了下嘴角,“上将军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沈淮宁转着轮椅过来,幽幽说道:“听不懂?我要不要提醒你一下,新年盛宴、烟花、阁楼、兰因公主。”
尾音逐渐加重,意有所指。
尽管坐在轮椅上,这压迫感亦是扑面而来。
许思蓁的手抖得筛糠子似的,眼睛直发愣。
这事老实说她早就忘记了,当时不过是想教训一下乖张的小公主,但没想到却变成了她与李正则的闹剧,大家哄堂大笑就过去了,并没有多想。
罗缉熙将许思蓁护在身后,左手抵在软剑剑柄上,沉声道:“上将军说话可要注意点分寸,莫要听了风言风语,就为难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