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长公主出生后,身负祸国妖星之命说,先帝本想让公主度化活埋,是当时副住持,也就是虚竹大师,把尚在襁褓中的公主抱回大相国寺,要收你为徒。”
字字句句,几乎化后利剑刺向她的心。
李烟芷瞪大了眼睛,猛地摇头,不停以头抢墙,嘴里呜咽念叨着什么,额头鲜血瞬间展露。
袁青木不忍直视,本想说些什么,伴随一声闷哼,李烟芷拔出心口的利箭,鲜血四溅下,又一箭刺向心口,嘴角血渍流出,心口发出微微嗡鸣,一起一伏下,她稍稍偏过头,睁着眼睛睡了过去。
怀中的骨灰玉丁零哐当地滚动,溅洒出些许骨灰,与身下的血融为一体。
归于沉寂,悄无声息。
袁青木:“将军,这......”
沈淮宁敛下眸子,“找公主府的贴身婢女过来,你们把虚竹大师的骨灰送回大相国寺,其余的,问太子如何处置。”
丢下这句话,他便出了劳烦,可不过几步路,听到熟悉的轻笑声。
转眸看去,肮脏污秽的牢房内,罗缉熙的身姿依旧风度不染轻尘,倚着最舒服的姿势坐在稻草间,小鹿眼始终明亮。
“不愧是沈淮宁啊!杀人又诛心。”
沈淮宁压下眼底的狠厉和杀意,背手紧紧攥着。
脑海里皆是杨碧桃同他说近来二人的遭遇,还有兰青......
罗缉熙笑意未减,“我可不像那个女人那般,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杀你?”沈淮宁尾音上挑,隐着肃杀的冷意。
他继而道:“我不会杀你,我要你活着,眼睁睁地看着西南的领土变成北朝的领土,西南的人民变成北朝的人民,从此以后,西南......没有王了,也没有世子爷。”
语气平淡,似在说着什么再正常不过的事,不过茶余饭后。
“你!”罗缉熙紧咬着牙,眸光尽碎,恨意几乎充斥着眼眶。
沈淮宁没再理会,转身而去。
“她怎么样了?”
轻问响起,沈淮宁停下了脚步,烛火掩映着瞳水,光影萦绕。
末了,他淡声道:“以后,你不会再听到有关她的任何消息。”
看着沈淮宁离去,罗缉熙讷讷地回过神来,取下腰间锦囊,熟悉的鱼腥草味道蔓延开来,他痛苦地闭上眼,不禁握紧几分。
***
从牢里出来,沈淮宁和李正则还有朝臣清算此次宫变的解决之法,有功必赏,有错必罚,消除党阀余孽,关于重建北朝突厥边境防线也迫在眉睫。
待处理好这些事,他拖着一身疲惫回到暂居的殿内。
沁人心脾的檀香萦绕在侧,拭去些许烦闷。
借着窗棂外的月光撒入,为床上的被褥染上新色,被窝里的人儿正酣睡得紧,仍下意识地捂着腹部,呈保护的姿态。
沈淮宁坐在床边瞧着,褪下外裳鞋袜,进到暖呼呼被窝里去,将她抱在怀里。
许是感觉到有人抢了被子,许明奚眉心微微蹙着,可也没抗拒,寻着最暖和的心口蹭了下,换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怀里。
沈淮宁垂眸,静静地瞧着她的模样,许是这段时日正是害喜的日子,又怕旁人察觉,这小脸都比以往消瘦几分,眼底青影盘踞,想来也是夜不能寐。
掌心顺势往下,想抚着她的腹部,却发现手冷得很,就搓暖和了再轻轻案抚着,揉着腰间的穴位。
“嗯哼......”许明奚拱了下身子,似乎挠到了她的痒痒肉。
沈淮宁眉心的疲倦消解了几分,笑意浮现,俯身在她眉心吻着,及至鼻尖、脸颊、嘴唇,再安然睡去。
可惜不过小憩,袁青木有急事汇报,准备出发去突厥边境谈判的中郎将有要事商议,须得到金明殿去。
沈淮宁起身整装好,帮她捻好被角,温好汤药就准备出去了。
不料刚出门,就撞上了杨碧桃,她身后还领着沈静嘉。
沈静嘉似乎又高挑多了些,依旧端庄有礼,朝沈淮宁福了福,淡笑道:“三哥哥,许久未见。”
这还是沈淮宁少有的和自家五妹妹交谈,他点了下头,说道:“的确挺久未见,之前听闻五妹妹去老家养病了,也幸亏躲过了这场宫变。”
沈静嘉笑意盈盈,“是啊!许是多病者有福气吧,此次来就是想来看看三嫂嫂是否安好,不知可有打扰?”
沈淮宁心下生疑,按理说这都几近深夜了也不该是拜访的时候,更何况还是经历宫变后的皇宫。
“咳咳咳!”杨碧桃抚着受伤的肩颈,觉着他定要为难,提醒道,“五姑娘是今夜才赶回京城来的,听说明奚出了事,就急急忙忙赶来,也是着急心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