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将军!”
袁青木颇为无奈,只好向许明奚行了一礼便匆匆跟上。
留许明奚一人跪在雪地上。
冷风渐起,细雪落下,引得耷拉在梅花细枝上的残雪簌簌而落,梅枝颤动摇曳,时不时掉落几片残花,飘至许明奚眼前。
鬓间碎发拂过,于黄昏浮光中,掠过她平静无波的眸子。
奈何仔细一看,攥紧的拳头搭在膝间,忍不住微微颤着,极力压制住忍痛的闷哼。
现在即使她想动,也早已冻得浑身僵住。
忽地,“阿娘......”
下意识地,白气哈出,她竟喃喃念出二字。
雪花跳到她的睫毛,肆无忌惮地荡下,轻轻拂过烫红的面颊,化成水渍,几近泪珠。
天边的咸蛋黄悄咪咪地露出个小头,无奈被顶着星星灯笼的夜幕调皮按下,轮班值守。
松别馆内,烛火忽闪忽灭,似在掩映着心下隐隐的颤动。
沈淮宁正坐在玫瑰圈椅上,以手扶额,眉间隐着淡淡的愁绪。
手里攥着半开的书,只是这书已经半个时辰已经没有翻页了。
“啪嗒”一声。
书丢在梨花桌上,沈淮宁抬眸望去,窗棂边已积上一层薄薄的雪渍。
窗扉微开,屋外细雪纷纷,虽然比不上前几天鹅毛大雪的寒冬,可入夜还是比白日要冷多。
落到此处,他沉下眸子。
“青木!”
唤声响起,回应他的却是细细寒风,嗡嗡作响。
沈淮宁不由得揉了下额角,他都忘了,刚刚派袁青木去查些事情。
郁闷涌上,这屋内的银霜炭的暖烘烘的,奈何这时不时迸溅的爆蕊声让他眉间阴云加重,心下沉沉。
不多时,伴随着吱呀一声,他坐着轮椅推门而出。
轮椅碾雪的窸窣声响,他穿过层叠的回廊,到了前面的院子角落。
远远望去,细雪渺渺间,依稀见得一抹艳色,纤细单薄的身影依旧如初。
可仔细一看,小姑娘面容惨白,背脊微弯,双肩止不住地颤,甚至还偷偷藏着银针刺下穴位,以此让自己清醒过来。
沈淮宁暗暗垂下眸子。
许明奚几近无神地看着地上雪白,刺眼茫茫,却瞧见一抹玄黑闯入眼帘。
抬眸对上来者的目光。
“将军!”
声音细微,嘴唇皲裂无血色。
这一幕落在他眼里,沈淮宁眉心稍凝,冷声道:“那些嬷嬷都走了,还傻跪在这里干嘛!”
许明奚敛下眸子,颔首道:“对不起,又给您添麻烦了。”
“知道就好。”沈淮宁转身打开厢房的门,偏头一看,见她还跟只鹌鹑跪在那里,肃声着,“还不快滚进来,就那么喜欢做雪人吗?”
门开一瞬,屋内炭火暖烘烘的气流涌上。
许明奚缓缓会意过来他的最后一句,讷讷应道:“是......”
话落,她双手撑着地板,腰身用劲,废了很大的劲才稍稍能动。
不料站起一瞬,脑子嗡嗡作响,神识碎裂,竟浑身失去知觉,身体控制不住地前倾倒下,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喂!许明奚!”
沈淮宁晃着她的肩,却触及冰冷,覆上额头,又是一阵滚烫。
他暗骂一声,干脆将她横抱而起。
腰肢盈盈一握,在怀中小小的,意识模糊间,苍白的小手抓紧了他的衣袖,似是淋雨的小兽在寻求庇佑,宽大的衣袖就足以遮掩,
沈淮宁没有多想,把她抱入房内,放到床榻上。
看来是要叫大夫才行......
他本想拉一下床边的床铃,不料手腕一紧,冰凉的手握住了他,只听喃喃道:“将军,不用这么麻烦,别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