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言厉语,无不在赶她走。
许明奚回过神来,手背仍觉着火辣辣的疼,凉风吹散她额间的冷汗,思绪复回。
她敛回黯然的眼神,福了福身子,“是。”
话罢,许明奚推门而出,在合门之际,目光仍停留在沈淮宁身上,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末了,吱呀声响起,梨花木门合上,屋内归于沉寂,只余沈淮宁一人。
倏地,咳嗽声响,心口顿时气血涌上,喷洒而出,溅在地板上染成朵朵血花,渗入地板缝隙滴出。
伴随着脚步声,门又被推开。
沈淮宁以为她又回来了,忙坐正起来,回头一看是袁青木才松了口气。
袁青木见此状,连忙从怀中取出常备的药,给他吃下一颗,调整内息后才些许缓过神来。
“将军,此事该如何是好?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过分!”
沈淮宁恹恹地收回眼神,以指腹轻拭着嘴角的血,为苍白的薄唇染上一抹绯红,浸润着内里散发而出的淡淡冷梅香。
“叫兰青回来。”
袁青木眸光一亮,“兰青,您说真的,可是她不是给您派去监视长公主了吗?”
沈淮宁缓了口气,“已经不需要了,倒是你,不是一直盼着人家回来的。”
“哪有!我只是一个人在这太无聊了,那些死士大哥又不爱说话,凶巴巴的,将军又不准我找夫人和碧桃玩,而且兰青回来了,夫人就有人守着啦!”
“我什么时候说是为了守着她。”沈淮宁应着,可也没有继续反驳。
袁青木只好耸了耸肩,吐着舌头,“哦......”
沈淮宁无奈,这絮絮叨叨的功夫什么时候能改改......
思及此,他的目光落在染血的素帕上,牢牢将其攥紧。
希望,再撑久一点吧!
***
沈家祠堂。
掐丝珐琅香炉盘旋萦绕着沉香,长信灯三列排开在神台上,凛凛寒风,无不在灯烛摇曳,映照在沈家列祖列宗前。
许明奚跪在蒲团上,眼睛没有聚焦,似是机械般将黍稷梗放入火盆里烧。
回想方才,心下总是不安。
不知将军吃药没,袁统领有没有照顾好,刚刚就不应该走的......
“明奚,这个还你。”
唤声拉回她的思绪,许明奚转头看向身旁的沈静嘉,发现她正拿着锦囊递过来。
许明奚接过放好,这还得多亏沈静嘉在二人被审问时偷偷从她身上拿走,这才躲过秦懿徳搜身的追查。
思及此,许明奚敛容低眉,目光落到神台上挂着的佛珠,想到刚刚在庭院察觉的异样,连忙问道:“静嘉,沈老夫人戴的佛珠都是同一串吗?今晚看的,好像和我上次敬茶戴的,有些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沈静嘉挑着火盆里的黍稷梗,“你们北朝向来信神佛,大相国寺又是国寺,上次也说过,这佛珠就是在寺里求来的,可是也需要每过一段时间定期洗面,更换一些檀香佛珠,所以这都是四婶婶拿到上京的佛堂去做的,所以经常会有些不一样,也很正常。”
许明奚颔首应着,下意识摩挲着指腹思索其中,
忽地,长信灯爆蕊着火星子,多盏孤灯摇曳。
细软的声音响起。
“那个......”
许明奚收拾着神台的香灰,有些犹豫,复又问道:“静嘉,我想问问,将军说的他出生那日的大火是怎么回事?”
沈静嘉将她的细微神色变化尽收眼底,眼底涌现捉摸不透的情绪,可转瞬即逝,她又道:“大火?我想想,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好像是三婶婶在生三哥哥时,沈家院子着了火,可沈老夫人和四婶婶就调走院子里的人去救火,只剩下三婶婶和一个贴身侍女在生孩子,就连大夫和产婆都因着火被人挡在外面,不准进去,幸亏后来吉人天相,母子平安。”
许明奚沉沉应了声,暗暗垂下眸子。
突然间,她才发现,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他......
倏地,面颊一阵暖意上涌,沈静嘉两指抵在她的酒窝上,让她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静嘉?”许明奚含糊说着,有点像个鬼脸。
沈静嘉笑道:“别愁眉苦脸了,你这张脸,就该多笑笑。”
许明奚竟没忍住被她逗笑,眉间的愁绪渐舒,暖意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