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听姜禾提起往日两个字,他就会想起曾经和她的恩怨。
他往日对姜禾并不好,甚至算得上恶劣。
“喝些红糖姜水应当会好些,暖炉子也再添几个。”姜禾对着央乐吩咐道,“你去寻我身边的鸢歌,叫她来办这些,另外你家公子还有什么需要的,都一并交给鸢歌来办。”
言下之意便是薛凌玉要什么,便给什么。
见薛凌玉还是不为所动,姜禾眸色微闪,“左家老主君今日大寿,如果你身子舒畅了,我倒是想带你过去。”
他只是一个妾室,带他过去岂不是自取其辱?薛凌玉当姜禾在拐弯抹角的讽刺他现在的身份,轻咳一声问道:“已经确定要迎娶左家小公子了吗?”
薛凌玉曾见过左家小公子,的确是美貌非凡,不过却像是块呆木头,身上缺少灵气,他从心底里觉着,姜禾不会喜欢这样的人。
“八字没一瞥的事。”姜禾用毫不在乎的态度道,而后又深深的看了薛凌玉一眼,看得他头皮都要发麻了,才幽幽道:“你想做姜家的主君吗?”
她这样一问,就连央乐都忍不住停滞了呼吸。
薛凌玉微微睁大眼睛,气得胸口都在起伏,带着哭腔道:“姜禾,你若是还记着仇,想要羞辱我便光明正大些来,整日阴阳怪气,你究竟是把我当成...当成什么了?”
他都做妾了,她还在问他想不想做主君,不就在提醒他,放着三年前好好的主君不做,三年后上赶着做妾这件事吗。
薛凌玉的情绪很激动,姜禾相比较就云淡风轻多了,她松开薛凌玉的手,神色不明道:“那你便当我在羞辱你吧。”
温热转瞬即逝,薛凌玉感觉手心猛然一凉,接着便是姜禾离去的身影,还有没有停顿过的脚步声。
他这才进姜府三日,她就上赶着娶正夫,既然如此还纳他进来生什么孩子。
薛凌玉气得都出冷气了,甚至赌气般的想,那就让姜禾去找那个左家小公子生孩子就好了。
三夫四妾,这足足还能再娶进来六个呢。
央乐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却是忍不住擦了擦冷汗。
在府里还没有人敢用这样的态度跟小姐说话呢,看来这薛公子还真的是小姐的例外。
在去左家的路上,姜父见姜禾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一点儿也没有要去相看未来正夫的喜悦,姜父若是直接问,姜禾肯定是不会说的,所以他不动声色的招了瑞明去调查了一番。
瑞明领命。
一进到左家,就看到左平功在院子里一脸热情的招待宾客,而她身边站着一个精心打扮过的公子,那般的好颜色不出所料的艳压了在场的所有男眷。
左郡王家的幺子左吉虽然是庶妃所出,可美貌的名声却传遍了都城,而且自小被养在府内,教授贤良淑德,完全按照世家大族主君的要求培养,若不是庶子的身份,左郡王甚至还想把这个儿子送进宫里谋求更进一步。
姜父是第一次见到左吉,看模样是没得挑,饶是他身为男子都觉得美极了,但是姜禾却不为所动,看都没多看一眼。
这般的美人也入不了她的眼吗?姜父忍不住有些无奈。
左平功很快便发现了姜禾父子二人,她走过来朝着姜父行了个礼,而后看向姜禾,语气刻意拉近了几分,“姜禾,自上次相聚后,我可是好久都没见到过你的人影,以后我们可要多走动走动。”
左平功开始向姜禾介绍,“这是舍弟左吉,从小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你没见过,不过我记得我以前经常跟你提起。”
以前鬼混时,左平功倒真的经常提起她有个美若天仙的弟弟,不过都知道狐朋狗友什么德行,藏着掖着不给见。
“姜小姐。”左吉先向姜禾行了礼。
姜禾看了他一眼,气质清淡文雅,只是感觉太过刻板了些,一看便是规矩极严。
“左公子。”姜禾淡淡道。
她对于这个左吉没有一点儿的兴趣,不过是维持着表面的礼仪罢了,左家打的什么算盘她门清,就算要联姻也不会娶一个有所图谋的正夫。
见她有些冷淡,左吉有些拘谨的笑了笑。
姜父都看在眼里,看来这一趟是白走了,他打圆场道:“我还未拜见过老主君,不知老主君现在可方便?”
左平功接话道:“自然是方便的,姜主君这边请。”
姜父临走前嘱咐道:“禾儿你先在这里照看左公子,我去去就回。”
姜禾知道父亲这还是不死心,想要撮合她和左吉,不过碍于面子,她还是应下了,如果左吉识相的话,应当不会纠缠。
左吉应该知晓今日的意图,不过却还是坚持着要与她待在一处。
她打算寻地方坐下打发时间,见左吉仍旧站着,腿脚似在发抖,死命般攥着掌心,便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开口道:“左公子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不如坐下来休息休息。”
左吉咬唇点头,“多谢姜小姐。”
两个人无声,但左吉明显更为拘束。
最后有小侍端来了果酒,为姜禾倒了一杯,姜禾低头嗅了嗅,这酒闻着倒是极香,左吉见到她要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姜禾作势饮下,却将酒泼到了袖子上,掩人耳目之下,像是真的喝了下去,她将空杯展示给左吉看,勾起嘴角,语气带着几分渗人的询问。
“左公子,这酒可是有问题?”
面对她的质疑,左吉像是吓了一跳,故作镇定的摇了摇头。
薛凌玉入姜府做妾并不是什么秘密,三年前薛家拒绝姜家的求亲,并扬言不会将儿子嫁给低贱的商贾人家,当时姜家在都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富商,薛家这话一出,顿时让姜家的颜面扫地,之后都城也没有多少人家愿意将儿子嫁进姜家。
现如今却不同了,不知有多少人觊觎姜家主君的位置。
姜家巨大的财富让左家也动了心思。
虽然计划万无一失,可左平功心里还是有些拿不准,“母亲,这样做是否会对左家的名声不好,还有吉儿他不知人事...”
左郡王不容置疑道:“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姜家主君的位置便只能由吉儿来坐,姜家也必然为左家所用,何况今天那么多人在,只要计划成功,就算是姜禾想赖账,姜主君也不会同意的。”
“再说姜禾虽然纳了薛凌玉,但谁都知道姜家和薛家的矛盾,这纳回去是折磨还是宠爱还未曾可知,等到吉儿嫁进去,拿捏一个妾室还不是手到擒来。”
左郡王的眼底满是野心,胸有成足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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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贴!】
【女主的哥哥像是冰块做的,宫寒很严重的样子。这样的人可能生不出子嗣吧?他生不出子嗣,那日后老皇帝崩了,其他皇女上位】
【其实我觉得很奇怪,女主不是商户之女吗,然后左平功是一个郡王世子,虽然女主哥哥当了宠妃,家庭产业也做大了,但是我觉得两者地位并不相等,为什么这个世子一直想拉拢女主,还想把庶妹嫁给她】
【算漏了吧,人家是真爱!】
【女儿好聪明啊】
【啊这...】
【加油】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18章
◎为什么不穿衣服◎
左郡王自认将事情安排得天衣无缝,到时候只需要将姜父和宾客一起引去抓个现行,那姜禾就不得不娶左吉。
银钱开道自古便是百试不厌的法则,若是左家得了姜家,日后便有源源不断的财富,甚至还能吞并姜家为己用。
左郡王十分自负自己的安排,可刻意引着人想要去抓奸时,却发现房间里并没有左吉的身影,下人这时候来报,说是小公子身体不适,先回房休息了。
房间里只有姜禾一个人,这里左府专门用来待客的,她出现在这里倒是不奇怪,只是衣衫却整整齐齐,神色也没半分飘忽,完全不像是中了那等药。
而姜禾掀都没掀起眼皮看左郡王一眼,那些想看热闹的宾客也得入不了她的眼,她气定神闲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酒,浅尝品味起来。
左家这酒的确是不错,如果没有加些其他东西的话。
左郡王已过五十,在朝堂上浸淫多年,醉心于权欲,什么样的人她都见过,但是她忽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清姜禾这个年轻人。
姜禾这副表现明显是知道了酒里的东西,可还是能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倒真的像是不惧被人设计。
底气甚佳的姜禾看到面色不虞的左郡王,她举了举酒盏,似个风流纨绔般笑道
“左郡王,这果酒的确不错。”
左郡王的脸色更不好了,但是碍于有宾客在场,她威严道:“你可知道就算是姜尚衣见到我,也得对我尊称一声,你这个小辈这般不觉得太猖狂了吗?”
“哦?”姜禾往椅子后靠了靠,眼中笑意更甚,“可我不是我母亲,左郡王,就算我不尊称,就算我直呼你的名讳,你又能如何我?是像冯御史那样告御状,还是参我一本?”
姜禾放下酒杯,若有若无道:“也不知陛下知道左郡王有这样的好酒,会不会也想品尝一番。”
“而且我是纨绔,左郡王不会跟一个纨绔计较吧?”
姜禾这一番话彻底堵了左郡王的路。
就凭着陛下对姜家和姜禾的宠爱,若是左府今日想要陷害设计姜禾一事闹到明面上,陛下定然是不会偏向左家的,冯御史就算是一张铁嘴,她的女儿如今不还被关在京兆衙门里。
左郡王只能咽下这一口气,眼睁睁的瞧着姜禾这个小辈在自己面前放肆。
刻意被叫来的姜父一看见这个阵势,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当左府是真的想要联姻,没曾想却暗地行构陷之事。
“左郡王,看来左府也不太欢迎姜家的人,竟拿着身份来压我姜家的嫡小姐,我回去自会好好与妻主复述,既如此,我等也不必久留。”
姜父出身官宦,底气也足,拿捏一家主君的风范十足。
这闹了这样一出,姜父也暂时歇了为姜禾相看正夫的打算,毕竟谁知道那些人是不是也跟左家一样有所图,甚至未达目的不昔行些卑劣手段。
一想到若是被左家得逞,姜家就要任人拿捏,姜父的心里也忍不住愤怒起来。
姜禾倒是很随意,她的情绪早就已经可以收放自如了。
这件事还不足以让她动怒。
左家想要吸着姜家的血上位,目的太过明显,况且她是不会娶一个时时刻刻想要算计自己的正夫的。
今日计谋不成,左郡王便将气都撒在了左吉的身上,令他在祠堂里跪了一整夜,并且命人不得送食物和水。
作为左府里的庶子,左吉自小便知道美貌是助家族联姻的筹码,母亲让他给姜禾下药,以自己的清白诬陷姜禾,他虽不愿意,却也没有拒绝的资格。
若不是他今日身子不适,也许就不会露出那样的马脚。
左吉忍不住想起姜禾白日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那般聪慧的女子一眼便看出了自己的窘迫,而且对他的算计并没有表现出厌恶,而是劝他及时回头。
左吉捂着刺痛的肚子,地上的寒气顺着膝过到身上,他额头冒出大片的汗珠,却只能咬牙坚持着。
他忍不住奢想,若是真的嫁给姜禾,纵然她是真纨绔,也未尝不可。
等到傍晚,姜尚衣一归家就听说了左家想要算计自己女儿的事,她顿时忍不住发了脾气,嘲笑左家痴心妄想。
姜尚衣立即决定先断了和左家来往的几个生意,她们不是觊觎姜家的钱财吗?那便先让她们损失大笔的银钱,起码能让左家难受好一阵子。
姜尚衣也觉得如今的情形不太适合为姜禾娶正夫,倒不如再等等,或者等姜禾自己寻到中意的。
宫里那边,五皇子也说待寻到有缘人后才肯下嫁,暂时不必担心陛下会突然将婚事指到姜禾的头上。
姜父让瑞明打探的事情也有了结果,说是姜禾去左家之前在小院子里没得薛凌玉的好脸,薛凌玉甚至还对姜禾不敬。
一个妾室怎能爬到妻主的头上,何况姜禾派人送那么多东西进小院子的行径也落入了姜父的眼中。
在他认为,便是薛凌玉恃宠而骄,还想凭着以前姜禾对他的喜欢为非作歹。
看来是要再好好的敲打一番了。
既然能救薛家人,也能让他们重回原先的境地。
姜父心里有了新的打算。
左家的酒是好酒,在左吉注视下的那杯自然是倒掉的,但是在左郡王面前却是实打实喝到肚子里了。
姜禾回来后只觉得头有些晕,看来并非端给她的果酒里有那种药,就连酒盅里也被下了药,不过幸亏只是抿了一口,药效也能靠着意志力压下去。
原本要回自己的流水小筑休息,但是鬼使神差的,像是心里有根线一样,牵着她又进了小院子里。
时候不算太晚,薛凌玉还没有休息,姜禾透着窗纱能够看见他似乎在绣什么东西,她的脚步刻意放得很轻,不想让薛凌玉发现自己。
薛凌玉的绣工是极好的,作为曾经受无数人追捧的世家公子,自小接受的教导是寻常人所无法匹极的。
左家的左吉也被教导得很好,可是跟薛凌玉相比,却完全没了风采,实实在在的被碾压了下去。
姜禾自认目前还没有看过哪个男子能够比得上薛凌玉。
今日因为姜禾羞辱自己的事情惹恼了她,薛凌玉也生气了好一会儿,冷静之后心里还存着些气,便忍不住拿出闺阁时绣的嫁衣添上几笔。
这件嫁衣一针一线皆是出自他手,妾室不能穿正红,薛凌玉绣起来极其认真,毕竟这是最后的念想了,从前薛家的东西便只带了这一件进姜府。
姜禾悄悄走进屋子里,便看见薛凌玉小心翼翼的捧着嫁衣,手下动作轻柔的绣着,眼神也极为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