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第87章
◎“那你为何要勾引我?”◎
回到薛府后,薛父见薛凌玉的面色有些不对劲,拉过他的双手,触及到一片冰凉,关切的问道:“玉儿,可有什么不适?”
薛凌玉敛下眉目,挤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父亲,我很好,没事的。”
他承认在看到姜禾时心中忍不住起了波澜,他到底是无法忘记姜禾从前对自己的百般好,在看到她接近陌生的眼神时,更是险些控制不住眼泪。
他将泪忍了回去,不想让薛父看见。
“父亲,我想去法华寺散散心。”薛凌玉哀求般的看向薛父,这也算是他逃避的一种方式,毕竟只要在都城中,就不可避免的会碰到姜禾。
“也好,我陪着你去,顺便祈求佛祖保佑你和腹中的胎儿。”薛父舒出一口气,拍了拍他的手,便要嘱咐下人们去准备。
薛凌玉叫住他,“父亲,我想一个人清净清净。”
他的心是真的很乱,想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薛父定定的看他半晌,到底是知道他执拗的性子,最后只好答应了,不过他一个人前去,这侍卫和奴仆得带多一些,免得出了什么意外。
薛父和法华寺的主持有那么些许交情,刚好手写一封书信拜托她照看薛凌玉。
薛凌玉打算在法华寺小住一段时日,薛父到底还是不放心,又让他带了大夫前去。
法华寺的监寺知道他是薛丞相的嫡子,又怀有身孕,便为他安排了一间极为清净的厢房,隔音效果也是极好,哪怕有人在院子里走动,也不会吵到里面的人。
先帝的父亲曾在法华寺带发修行,法华寺算是与皇家有几分渊源,皇家每年都会捐赠一笔香油钱,寺庙的香火不仅繁盛不断,而且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都有不少人愿意来法华寺求香拜佛。
薛凌玉对所安排的一切都很满意,颌首道:“多谢监寺。”
监寺是个年近五十的女子,许是整日浸淫佛法,面容很是祥和安然,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她对着薛凌玉低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主持云游在外,应该会在这几日回来,大公子若是觉得闷得慌,可在晨时到大佛殿聆听佛音,晚间时弟子们也会诵经。”
薛凌玉道:“我记下了。”
清凉台的钟声忽然响起,寺里的所有僧人都要前去做晚课,监寺见薛凌玉没有其他的吩咐,便离开了。
陪在薛凌玉身旁的小侍忍不住道:“这里虽是最僻静的一间厢房,但是离清凉台却很近,看来每日都要听到那里传来的钟声了,大公子可还能适应?如若不然我们回去吧。”
小侍得了薛父的命令,务必要照顾好薛凌玉与他腹中孩子,生怕出了差错。
“这里很好,在这里,我的心倒是很静。”薛凌玉推开窗户,在这里还能看到清凉台的佛钟,他微微笑了起来,“这钟声并不吵,能够时常听到也不错。”
小侍也只得道:“大公子舒心便好。”
姜父先前在法华寺小住了一段时日,得知姜禾受伤的消息便提前赶了回来,当时情况紧急,倒是落下了不少东西,虽不是很重要,但姜父想起来后还是决定去一趟法华寺,顺便去求佛祖保佑他的女儿往后平安顺遂。
他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带上姜禾,让主持为她算算命。
姜禾无奈只能答应,本想骑马开路,可身上的伤口还没有痊愈,只能和姜父一起坐马车。
姜禾坐在靠窗的位置,这几日忙商号的事情,此时终于得了空闲,竟有些瞌睡起来。
姜父将此行的打算都想好了,便语重心长的对她道:“禾儿,到时候让主持为你算一卦姻缘,这样我才能安心。”
姜禾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懒懒道:“都听父亲安排。”
她现在对姻缘的兴趣并不大,有这样的时间倒不如多看几本账本,哪怕是用来睡觉都舒坦不少。
见她这般敷衍,姜父也拿她没有办法,只得叫小侍拿了毯子过来,给姜禾盖上,免得着凉。
姜禾就这样在马车上睡了过去,却是出奇的做了一个梦。
梦里还是那个小弃夫,他抚着隆起的肚子,身上却穿得极为清凉,那双眼睛里透着几分魅色,正若有若无的勾着她,不得不说,那张脸实属是绝色,姜禾竟有一丝把控不住的意思。
那双细嫩的双手扯下她的腰带,白皙得如藕般的胳膊攀着她的脖子,还有在红灯烛影下摇晃的小腿。
姜禾在最后一步前醒来了,身后的衣衫却有了湿意。
马车已缓缓停下,法华寺到了。
现在正到了僧人做晚课的时候,在寺外都能听到诵经声,姜禾揉了揉眉心,心里跟着道了几声罪过。
等僧人晚课结束,监寺赶来将姜父遗落的东西都如数奉上,却告知说主持如今不在寺内,正云游在外,恐怕得等几日才能回来。
姜父听后忍不住失落道:“那却是不赶趟,只得下次再来了。”
监寺向他行了一礼,也觉得很是可惜。
姜父道:“那我也不能白来一趟,便去大佛殿参拜佛祖吧,劳烦监寺带路。”
监寺领着姜父朝着大佛殿去,姜禾却在后头不动,姜父回头看了她一眼,知道这个女儿向来桀骜不驯,从不信这些,此番能跟他来已经是不错了,也就没有强求,只让她随意在寺内逛会儿,等自己回来。
这寺里的桃花倒是开得不错,姜禾倒是起了几分观赏之意,寺里的小沙弥见她有兴趣,便主动为她引荐,说是清凉台附近的桃花乃寺中最好的。
姜禾踱步至清凉台,这里是放置佛钟的地方,僧人们平常做晚课时,便会在台上打坐诵经。
如今晚课已结束,除了打扫的僧人,清凉台并没有多少人。
姜禾捡起落在地上的一朵桃花,远处看倒是十分赏心悦目,可凑近一看,也觉得不过如此,兴许是她一时兴起的太快了。
她刚想离开,便在清凉台看到一个有几分熟悉的身影。
用过晚饭后,薛凌玉便出来散散步,这寺里的斋饭很是清淡,他虽吃的不知滋味,但好歹能用完,不像在家中对着满桌子的袖珍美味没有丝毫胃口。
哪怕是吃了也会吐出来。
寺里的晚风吹拂过薛凌玉的面庞,他伸手挽了挽秀发,眉眼静和的样子乖巧极了,孕态味儿也十足。
姜禾看着这一幕,将桃花捏碎在手掌心,扔到僧人的簸箕中,朝着薛凌玉的方向走过去。
薛凌玉正在散步,忽然有人拦住他的去路,抬头一看,竟是姜禾,他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结巴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他退,姜禾就近,脸上带着笑意,“怎么,害怕我?”
薛凌玉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嘴硬道:“没有。”
薛凌玉朝四周望去,忽然意识到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清凉台最偏僻的一处,而且这里竟只有他和姜禾两个人,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姜禾,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这里是法华寺,你..你不要乱来。”
姜禾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好似并没有对他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他为何会这般害怕?就连眼神也一直躲闪着她。
她忍不住问出声:“你为什么那么害怕我?”
薛凌玉一直在往后退,听到她这样问,一时间晃了神,整个人竟都要往后跌去,他下意识去护住自己的肚子。
姜禾急声道:“小心。”
姜禾赶紧上前揽住他的腰,将人收进自己的怀里。
若真的这样摔下去,肚子里的孩子可就要凶多吉少了。
一股清香的味道席卷而来,这是薛凌玉再熟悉不过的,他还感受到姜禾身上的温暖,急促的呼吸声,按在自己腰上那只手的力度,隐隐控制着力气,生怕伤到他。
这些都代表她还是担心自己的。
薛凌玉终究是控制不住涌出眼眶的泪水了,他拽着姜禾的衣襟,小声的抽泣起来。
姜禾眼神一暗,不禁有些慌乱,怎么这就哭起来了?她又没做错什么事情。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如今浸满了泪水,哭得眼尾都泛红了,美人落泪,好不娇怜,姜禾的心都忍不住软了起来,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拭去他眼角的泪,轻声问道:“哭什么?”
秋水含波,只这般盈盈的看向她,依旧自顾自的哭着。
这副模样与在梦中被她欺负时的相差无几,更别说她的手还放在他纤细的腰身上,姜禾的心顿时燥热难当,挑起他细腻的下巴,低声威胁道:“你若是再哭的话,我就...”
她话还没说完,理智就占了下风,覆上柔软香甜的唇,用手拖住薛凌玉的后脑勺,一点点的加深。
薛凌玉被撬开了贝蕾,忍不住发出一声声的呜咽,“唔...”
姜禾将薛凌玉的手反缚身后,免得他闹腾逃脱,好由她任予索取。
这里人影罕至,无人知二人在此做这等事。
不过到底是不适合的场合,也不够尽兴。
姜禾最后不情不愿的将人松开,在他的雪白脖子上轻咬一口,留下自己的印记。
薛凌玉一阵吃痛,没想到她竟真的下了口,他赶紧将衣领拉高,遮住那处的痕迹,显得慌乱极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如今美人在前,又是个无主的,怎能不浅尝一番,何况这张脸,当真是引得她心神荡漾。
姜禾忽然迷恋上了这种感觉。
她挑起薛凌玉一抹发,放在鼻尖下轻嗅,话语说得尽显缱绻暧昧。
“明日夜里我再来寻你。”话毕,她便离去了。
薛凌玉不知事情为何忽然就成了这样,他原本想来散散心,却遇到了姜禾,两个人还一番纠缠...
薛凌玉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努力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回到了房间。
小侍见他回来,便问他要不要沐浴。
薛凌玉下意识拒绝了,之后便一句话也没有说,躺到床上假装要睡觉。
小侍以为他是舟车劳顿累了,便默默退了出去,顺手将门关上。
姜禾在去寻姜父的路上遇到了建议她来清凉台的小沙弥,她顿时笑了笑,唤他来问道:“清凉台那边冷清极了,这倒是奇怪,难不成今日就我们来了不成?”
“师父们做完了晚课,便很少会再去清凉台了,除此之外便只有来散心的香客。”小沙弥认真的解释,忽然拍拍脑袋道:“今日好像还来了一位有孕的公子,就住在清凉台附近的厢房,说是要住上一段时日。”
“也就是说,那位公子喜欢安静的地方?”姜禾意有所指的看向离清凉台最近的那几处厢房。
小沙弥点点头:“对,听监寺说将那位公子安排在了那处,是寺里最安静的厢房了。”
他像是害怕姜禾不相信,还指了指具体的位置。
姜禾将方位记了下来,笑着摸了摸小沙弥的头,“多谢你了。”
“我与这位公子相熟,他不喜欢被人打扰,若是有人问起他,你往后一概要说不清楚,可以吗?”
小沙弥乖巧应道:“我记得了。”
到底还是孩子,所以对姜禾的话一应全信,不过也胜在拥有一颗单纯的赤子之心。
姜父拜完了佛,便回来寻姜禾,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她的身影。
姜禾浑身轻松,脸上一直浮现着笑意,倒像是遇见了什么喜事,姜父好奇问她,却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姜父见太阳都已完全落山,便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姜禾应声,只不过眉眼也都是上扬的,反正她不消多久就又会回来了。
薛凌玉这边忽然起了纠结,姜禾说要明晚来寻他,也不知是想要报复他,还是为着什么事,他如今怀着孕,总不能是那等子事吧。
姜禾今日亲他,应该也是一时兴起,毕竟最后还咬了他一口。
薛凌玉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在遇到姜禾时,孩子像是有所感应般,总会闹腾出些动静,性子也十分活泼好动,有时候闹得他难受极了。
不过今天晚上一反常态,倒是很安静,也不闹他了。
若他不想见姜禾,最好的办法就是明日早上离开,等回到了薛府,只要他一直躲在自己的屋子里,肯定就不会再遇到姜禾了。
可是他真的不想见姜禾吗?
扪心自问后,薛凌玉深吸一口气,最后打算顺其自然。
听说姜禾最近忙着生意,寻母亲帮忙也是为了商号上的事,应当是没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吧,也许就只是说上一说,借机戏耍一番他?
薛凌玉倒宁愿是如此,因为他不知该以何颜面见姜禾。
“鸢歌,替我查查薛家大公子,我要知道他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姜禾正在核对账本,忽然放下朱笔,起了心思道。
“小姐为何突然...”鸢歌不想让姜禾看出自己的反常,稍稍缓言道:“小姐可是因为请薛丞相帮忙的事,所以对她家公子起了好奇?”
姜禾扬了扬眉,“差不多。”
鸢歌边瞧姜禾的脸色,一边谨慎的劝道:“薛家公子未曾婚配却有了身孕,想必薛丞相定然会封锁消息,恐怕并不好查,而且若是被薛丞相知道,也不大好。”
鸢歌此言一出,姜禾也觉得有些不好,这才刚刚开始,便要查老底,显得她多急切似的。
不过她已经许久都没有期待明日快些到来了。
若是他敢逃的话,那她倒是得好好想想办法了。
无论是法华寺,还是薛家,她总有路子见到人。
从小到大,但凡是她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失手过呢。
薛凌玉第二日很早就起身了,晨时僧人们会在大佛殿诵经,他这边听不到动静,就想去亲眼看看。
监寺见到他,低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薛公子,主持回来了,您可要见见?”
法华寺的主持乃是慧缘大师,已是知天命之年,她刚刚回寺,还没有休息就跟着僧人们一起诵经,等到结束后,才回到住的厢房。
薛父自小便跟着父亲一起礼佛,生下薛凌玉后便开始信仰佛法,这些年一直同慧缘大师有着来往。
世人皆以能得到慧缘大师的点化为幸,薛凌玉自然不肯错过这个机会,让监寺领着自己去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