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疏嫣:?
“陵王娶你,自是正妃之位,三书六礼,十里红妆,明媒正娶。”
沈疏嫣倒没想到陵王会回答得如此简单直接,干脆利落,她呆立原地,将先前所发生的种种怪事串联在一起,思绪瞬时豁然开朗,心中也接着得出一个她确认无疑的结论——
这位陵王殿下,定是一早就对她心生爱慕。
从派人过府上递送请柬开始,到那日庆功宴上的惊天一抱,还有方才……暂且不提的那桩丑事,桩桩件件,均是他爱慕自己的表现,堂堂陵王殿下,竟是蓄谋已久!
这么说来,上京贵女们翘首以盼的郎君,众人争相争抢的陵王正妃之位,就这样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砸落在自己头上了?
还有,自己的清白名声、差不多丢光的脸面、侯府的锦绣前程、还有她养护已久的一头乌黑墨发,算是都保住了?
只要她点头答应,从今往后,她便是上京贵女圈中最顶尖的存在了?别说姜姝那个死丫头定会气个半死,便是从前和她有过争执的安宁郡主、清流县主,都不及她陵王妃的地位崇高了?
沈疏嫣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面前之人,身形挺拔修长,面容丰神俊朗,除却古怪清冷的性子,陵王此人不论样貌还是家世,均是上京一流的。
以她现下的处境来说,陵王正妃之位,无疑是最佳选择。
眼下陵王既开口许了正妃之位,只要她点头答应,既可以成功躲开范家和姜家的纠缠,也可以免去城外静心庵受苦、受寒、削发。还有前几日那古怪的梦境,以及方才所见的那块姜家嫡传羊脂白玉,若是她成了陵王正妃,不论真假,梦中怪事便都可不用担心了罢。
“不知沈姑娘……”谢云祁见对方不应声,又追问了句,“意下如何?”
“同意,”沈疏嫣答应得极快,生怕对方反悔,话说出口的瞬间又觉得失了女子的矜持,于是又扭扭捏捏补充了句,“那么本姑娘,就,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了……”
“成婚之前,本王还有一事需要言明。”
沈疏嫣愣了一瞬,一颗刚雀跃起来的心又倏然紧张起来,心想这位陵王殿下该不会是想要反悔吧?亦或是要立纳妾的规矩,或是旁的什么家规,若要求过分,她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为好?
纠结中,陵王淡淡说道:“往后见到本王,必要穿颜色鲜艳的衣裳。”
沈疏嫣:“……”
就这?
沈疏嫣想也没想,便重重地点了几下头,以示同意。
“还有一事。”陵王声音淡然。
沈疏嫣:“……”
还有?
“殿下有话能不能一次说完,”沈疏嫣抚了抚心口,短短半个时辰内,她的心情可是经历了几番大起大落,“小女有些心律不齐。”
“能否,将你发上的簪花赠予本王?”
沈疏嫣:“……?”
这陵王殿下果然对自己倾心已久,连她最喜欢的簪花都一早看上了,沈疏嫣心中腹诽,却也依言照做,只缓缓取下发髻上的青玉簪花,而后递上前去。
陵王伸手去接,忽然沈疏嫣又将手收回,偏头略带娇羞地看了眼谢云祁,吞吞吐吐道:“既是定情信物,那么殿下也该赠一物给小女。”
谢云祁:“……”
定情信物?
沈疏嫣见对方半晌不应声,生怕自己唐突了,忙解释道:“不过一朵簪花而已,殿下喜欢拿去便是。”说着便将手中的青玉簪花-径直塞到谢云祁手中,一张小脸也有几分羞红。
谢云祁接过簪花,他今日外出匆忙,身上除了佩剑并无他物。
谢云祁低头,看向腰间那把随他出生入死多年的玄铁宝剑,而后径直将剑鞘上镶嵌的孔雀石径自取下:“这是早年本王征战时在北疆所得的孔雀石,大周仅此一物。”
那声音清肃冷冽,波澜不惊,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沈疏嫣面上又红了几分,低着头伸手将那颗碧蓝色的孔雀石接过。
“就当是本王赠你的定情信物。”
谢云祁说完便翻身上马,又道:“本王还有军务在身,先行一步,三日内必将登门拜访,决不失言。”
沈疏嫣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而后看着眼前之人,纵马离去。陵王挺拔的身姿在晨辉的照映之下,显得尤为高大挺拔,神姿俊朗。
作者有话说:
沈疏嫣:怎么觉得殿下是在出城处理军务的途中,顺道截了个马车,抢了位王妃?
谢云祁:本王只是害羞了。
◎最新评论:
【感觉小说男女主感情线三观有问题,你们品品,我是这样觉得的】
【哈哈,女主简直是自我攻略】
【<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kingtickets_4.gif?var=20140327">击掌赞叹,此文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非深水鱼雷不足以炸出吾等倾慕之心。】
【
【哈哈哈哈作者好幽默】
-完-
第15章
◎提亲还带碰瓷的吗?◎
陵王策马出城而去,而后永安侯府的马车也在长街上大摇大摆地来了个急转调头,车头方向也从刚才的直对城门,转成了直奔侯府,而后车夫架马,扬长而去。
沈疏嫣坐在车内,神情还有些恍惚,要不是手里握着那块碧蓝透亮的孔雀石,她还真以为刚才是自己出城路上做的一场怪梦呢。
此时坐在车内,沈疏嫣回忆着方才城门口处发生的种种,想着那位陵王殿下英挺深邃的五官,丰神俊朗的面容,无比尊荣的地位,还有他对自己爱慕已久的心思……
沈疏嫣抬手理了理自己的乌黑秀发,心中一阵得意。往后莫说姜姝或是萧玥这般原本就与她身份不相上下之人,便是郡主、县主之流,都未必有她这般尊荣,自己往后便是上京贵女圈中屈指可数的存在了。
半柱香的功夫,马车便又回到了永安侯府门前,可是比离府时的速度要快得多了。
沈良辅今日需上早朝,正准备往宫城方向而去,刚好在侯府门外和调头回府的沈疏嫣碰了个正着。
“父亲。”沈疏嫣神色欣喜,声音轻快活泼,气色全然不似离府时的黯然神伤,倒像是春日里的花儿一般娇俏动人。
沈良辅:“……?”
“父亲,”沈疏嫣又娇甜地唤了一声,“女儿回来了。”
沈良辅脚步一顿,险些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昨日还泫然欲泣,口口声声嚷着要去静心庵削发为尼的女儿,这会儿竟然笑意晏晏地回府了?
这是准备听他所言,嫁入应国公府?还是嫌静心庵偏僻简陋,不愿前去吃苦,所以转头回府求饶了?
其实昨日那顿训斥之后,沈良辅心中早已没了怒气,他何尝不知庆功宴一事,是自家女儿吃了亏,但如今世道,女子举步维艰,似阿嫣这般刚被退了婚的尤是。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那日她招惹的是人人惧怕的陵王殿下,但凡有女子和他扯上关系的,不论缘由,均是没有好下场的。
沈良辅到底是心疼女儿的,故而先发制人,将她逐去城外静心庵,暂避风头。沈家自行将女儿“处置”了,总好过陵王亲自派人出手。否则,若是等到时陵王真的想找阿嫣或是沈家的麻烦,恐怕就是灭顶之灾了。
眼下看着女儿去而复返,沈良辅暗道不好,心中又急又气,只满脸怒色道:“你如今可是连为父的话都听了吗?!”
“父亲息怒。”沈疏嫣本想将刚才发生之事向父亲和盘托出,但思虑片刻后,又觉有所不妥。女子定亲,当时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可方才在城门口时,陵王殿下轻薄她在先,口头承诺在后,现下两人顶多只能算是私定终身,上不得台面。
若是她将此事告知向来古板的父亲,还不知他会做何反应。沈疏嫣转念一想,只将话头一转,一双杏眼又浮上了一层薄泪,掩面低头,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
只抽抽搭搭道:“女儿觉得身子不适,此去静心庵山高路远,昨日才下过雨,出城之路泥泞难行,女儿只想求父亲宽限几日,待三日后再出城。”
沈良辅心疼阿嫣,将她逐去城外静心庵,暂避风头,也是为了她和沈家好,并无真正怪罪的意思。眼下看着女儿如此委屈的模样,心中虽有几分忐忑不安,但到底没忍心说出什么重话来。
只重重叹了口气,留下句“给我好好待在府上,不得擅自外出”之后,便离府上朝去了。
*
凝香院中,沈疏瑶和梅姨娘因为沈疏嫣的去而复返,焦虑得在房中来回踱步。
这好不容易才将那位麻烦又娇气的嫡女从侯府逐了出去,怎得离府还没半日,又神清气爽地回来了?
梅姨娘与沈疏嫣相处多年,对她的性子可算摸得一清二楚,“宽限三日”的说辞,能糊弄住侯爷,却糊弄不住她。自己和这位嫡女较量了多年,对她的心思秉性还算了解,沈疏嫣绝不是那种愿意退而求其次的性子。
就好似先前在应国公府她撞破范世子拈花惹草之时,她宁可将事情闹大,甚至闹到退婚,也绝不同意范世子纳妾。
此次离府,梅姨娘只是略施小计,透了点风声给应国公府。她知范世子仍有意求娶沈疏嫣为妻,也知沈疏嫣不会因为得罪了陵王便愿意屈从下嫁。若是应国公府此时来人求娶,以沈疏嫣那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届时不用旁人逼迫,她自己便会自请离府。
只要这位嫡女不在府上,其他事情都好办,府上中馈本就在她手中,侯爷近来心烦事多自不会过多插手,还有最重要的是,阿瑶的婚事可提上日程。
梅姨娘也是算准了沈疏嫣的性子,此番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其赶走,说到底,还是多亏了那位陵王殿下,若非对手足够可怕,侯爷也断不会舍得自己女儿离府受苦的。
但她还没高兴半日,这沈疏嫣怎的又突然杀了个回马枪回来,出城的路上究竟发生了何事?梅姨娘一头雾水。
偏偏今日跟随在沈疏嫣左右的仆从侍卫,均不敢多言,什么都问不出来,这才更叫她忧心。
“娘亲,你说沈疏嫣怎得又回来了?”沈疏瑶也对今日之事十分不解,“她该不会知道了什么事,想回来寻仇吧?”
“那日在宛江畔,她险些落水……”
“闭嘴,”梅姨娘镇定道,“她说要在府上养病,待上三日,侯爷都同意了,便由她待吧,看看她三日后能使出什么幺蛾子来。”
*
沈疏嫣下了马车,便径自回了云轩阁中。
原本装车打包的行李也都悉数搬回了院中,再拆开整理,重新摆放整齐,全然一副再也不离开的样子。
今日随行的仆从侍卫,她一早交代过不得将今日之事外传,随行之人皆连连点头。一来今日确是自己护主不利,小姐没有怪罪已是恩赐。二来,今日他们见到陵王殿下时,皆是惊得低头垂首跪在地上,只知那位陵王殿下拦下侯府马车,和小姐相谈了许久,当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何事啊。
沈疏嫣悬吊了数日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原位,回到房中倒头便睡,殿下说让她等上三日,那她便等他。反正以殿下对她的心意来说,断没有假,她只需在府中静候三日便可,也好补一补睡眠,养颜安神。
沈疏嫣这一觉睡得极好,睡醒时已是第二日晌午,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柩洒落进来,日头高悬,薄云遮日,确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沈疏嫣起身伸了个懒腰,而后坐在妆台前反复照看,脸上的红肿已尽数消退,肌肤又恢复了从前那般白皙如雪,吹弹可破。
今日心情愉悦,沈疏嫣对着铜镜,此刻正沉浸在自己姣好的容颜中,忽见兰竹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喘着气道:“小,小姐,外头来人了。”
沈疏嫣正仔细对着铜镜画眉,被兰竹这般毛躁地一喊,险些画歪了,幸而今日心情好,并未出声斥责,只缓缓放下握着眉笔的手,转头道:“来人便来人,这般毛毛躁躁地作甚。”
“来,来得可是提亲之人。”兰竹连喘了几下才说道。
“什么?!”沈疏嫣将眉笔往妆台上重重一放,“你怎么不早说?”
“快来帮我更衣蓖发。”沈疏嫣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是,”兰竹上前一边替小姐梳着长发,一边宽慰道,“侯爷已将人迎到了正厅,这会儿正相谈着,小姐别急,奴婢一定帮您打扮得漂漂亮亮。”
沈疏嫣平日里梳妆打扮便十分费时,今日因着心情紧张,且想着要艳惊四座,故而花费的时辰又比往常要长些,没等她装扮完毕,前厅中便来人传话。
“小姐,侯爷请您移步前厅,说是有要事相商。”府中婢女恭敬道。
“稍等片刻,”沈疏嫣急切道,“没看见本小姐还没绾好发髻吗?”
“侯爷说,今日前来的是贵客,相谈之事也十分紧要,”传话的婢女有些为难,“还请小姐快些。”
“知道了,知道了,你去回话称本小姐马上就到便是。”沈疏嫣不耐道。
“侯爷说,婚姻之事不得马虎,必得问过小姐意见才行,”传话的婢女有些为难,一边是侯爷一边是嫡小姐,且今日之事事关重要,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生怕出了差错。
沈疏嫣看出她的为难,今日心情极好,她也不欲刁难下人,只低下头来,面带红晕的娇声说道:“你先去前厅回话,称本小姐愿意便是。”
“只叫殿下稍等片刻,待我挽了发髻便来。”
婢女得了回话,总算能回去交差了,只恭敬应了声“是”,便着急去往前厅回话。
那日陵王殿下说要出城有要事要办,叫她在府中静待三日,沈疏嫣本以为陵王有要事在身,需得第三日才能得空上门提亲,没想她这才刚回府一日,殿下便亲自前来。
沈疏嫣心中一阵甜意蔓延开来,原本施了妆粉的面上又染上一层红晕,透着白皙的脸蛋,倒比春日的娇花更加明艳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