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晏盈点头。
“晏姑娘何出此言?”沈疏嫣试探道。
“那自是因为……”晏盈话说到一半,倏然又闭了嘴,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眼前这位陵王妃似乎在套她的话,看来她并不知晓云祁哥哥患有眼疾一事。
云祁哥哥的眼疾,本就是保密之事,鲜有人知,若非她幼时无意间偷听到哥哥和云祁哥哥的对话,也不知晓此事。后来哥哥再三叮嘱她要保密,否则恐为云祁哥哥和晏家招来祸端,她便缄口不言,从未对旁人提起过。
她知道哥哥一直在帮云祁哥哥找寻医治眼疾的药方,她在苏州时,也刻意留心过,此番回京还带了不少珍贵药材回来,还没来得及交给云祁哥哥呢。
看来云祁哥哥对他的王妃也算不得上心,竟连眼疾一事都未告知。
晏盈脸上转而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
“其实我也不知,方才不过胡乱言说而已。”晏盈转口道,说罢又寻了个天色已晚的理由,先行离开了。
晏盈一走,方才吵闹的琳琅斋瞬时变得安静起来,还带着几分诡异的气氛,程宁不知她们二人在打什么哑谜,却也隐约察觉出几分不对劲来。
“阿嫣,你怎么了?”程宁问道。
“无事,只是忽然觉得有些疲倦,”沈疏嫣勉强勾唇一笑道,“天色已晚,你也赶紧回府去吧,不让你爹可要怪罪的。”
“……那我先回去了,”程宁看了眼渐暗的天色,又看了眼阿嫣略有些发白的脸色,有些不放心地对王府随行丫鬟道,“照顾好你家小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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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蚌。埠。住。了。就是说感觉女主好难啊程宁也是被一个中央空调迷了眼】
-完-
第55章
◎最喜欢什么颜色?◎
天色渐暗,晏盈匆忙赶回府中,迫不及待地想找晏修求证心中猜测。
晏盈一头栽进房中,将自己从苏州带回来的珍贵药材全翻了出来,而后背着个大包袱去了晏修房中。
“哥,我带了好些医治眼疾的草药回来,你抽空带我去一趟陵王府,我要亲自将这些草药交给云祁哥哥。”晏盈边说边将包袱打开,摊平放在桌上。
“我说到底谁才是你亲哥,从苏州回京的路上就问个没完,回府之后你对兄长一句关心没有,全在追问谢云祁的事情,还为他搜罗了这么多罕见药材。”晏修揶揄道。
晏修本还想继续埋汰晏盈几句,然转头看见铺了满桌的珍稀药草之后,眼睛都看直了,也没那心思继续数落晏盈了,只揽手将铺在桌上的草药收起包好,“谢云祁用不上这些了,送给你哥我留着治病救人倒还可以。”
晏盈赶忙上前制止:“这些可不是给你的!”
“谢云祁用不上,他的眼疾早好了,现在需要这些的只有我一人而已。”晏修脱口道。
“好了?”晏盈疑惑,手上动作不由顿住,趁她发愣的这么一瞬,晏修已将原本铺在桌上的草药全部揽到自己面前,仔细包裹起来。
“好了?是你治好的吗?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先前没听哥哥你提过。”
“我可没那么大本事,”趁其不备,晏修赶忙手上给包袱打了个死结,而后转头看向晏盈,一脸神秘道,“不药而愈。”
“不,不药而愈?”晏盈不解,“哥你说清楚点。”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药而愈。”草药已经到手,晏修不想久留,离开前还不忘再次提醒晏盈道,“我再警告你一次,谢云祁是已有家室之人,收起你的那点小心思,往后别再胡思乱想,胡作非为。”
说罢,晏修便揣着一大包草药,准备去往府中库房。
留下晏盈一人立在原地发愣:“……好了?”
晏盈震惊之余还未回过神来,转头瞥见挂在晏修腰间的那枚平安符,先前便从苏州挂了一路回京,晏盈本不以为意,直到今日在琳琅斋见到与沈疏嫣站在一处的女子腰上也挂了枚一模一样的,当时她便觉眼熟,此时见了晏修的这个,才发觉竟是一对。
“哥,你等等!”晏盈张口叫住晏修,“你这枚平安符,我今日怎么见到与王妃一道的那女子也有,好似叫什么宁……程宁!”
晏修本已踏出门外,听到程宁名号,又背着包袱返回房中:“你今日见过程宁?还有陵王妃?”
晏盈点头。
“都被禁足了还敢乱跑,阿兄再和你说最后一次,别对陵王殿下抱有幻想,也别在陵王妃面前胡言乱语,特别是关于眼疾的事情。”晏修苦口婆心道,先前他虽多次对晏盈提及此事,但都不如这次来的郑重其事。
晏盈被他眼底的寒光吓得一哆嗦,下意识退后了两步,而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
出了房门,晏修刚将晏盈带回的珍贵药草收好,转头就被晏家二老叫去了前厅问话。
前厅中,晏家二老正在翻看手中几张庚帖,二人脸色皆不大好,见晏修来了,晏大人只对他招了招手,无奈道:“你也过来一道帮着看看,拿个主意。”
见到庚帖,晏修很快明白过来二老的用意,这是要给晏盈找门婚事,将人早些嫁出去的意思。
晏修并未多言,此举也是无奈,只走过去随手翻看起来。
晏盈年纪还小,婚事原本倒也不急,但自她从苏州回京后,晏盈这丫头不知中了什么蛊,日日挂心着陵王殿下,人前人后,张口闭口都是“云祁哥哥”,爱慕之心溢于言表,就差将心思白纸黑字写在脸上挂着了。
这可愁坏了晏家二老,陵王一个已然娶妻之人,自家女儿日日想着人家算是怎么个事?她不要脸,他们晏家可还要脸!
可这丫头愣是油盐不进,怎么劝都不听,晏大人一怒之下将禁足在房中几日,没想她还是死心不改,今日竟还趁着守卫不备偷偷溜了出去。
晏大人无法,转头又怪罪起晏修来,说他没照看好自己妹妹,净让她生出些歹念来。
晏修语塞,先前在苏州,他想着带晏盈看看人家两夫妻情深意笃的样子,好让晏盈死心,没想这小丫头贼心不死,反倒还激起她的斗志来了,如今便是他也有几分头疼。
这死丫头,真是越来越倔了!
谢云祁的性子他最是清楚,先前他常驻北疆,脑中只有军务、战事、百姓,根本没有丝毫要娶亲的意思。当然,还有外人不得而知的眼疾,晏修知道,谢云祁真是打算在北疆孤独终老的意思。
若非他愿意,无人能往他府上塞人。如今陵王的这桩婚事可是他亲去皇上面前求来的,直到皇上给陵王的赐婚圣旨颁布下来,还有谢云祁亲口所言的“眼疾已愈”一事,晏修才在震惊之余,逐渐接受了陵王成婚之事。
晏盈如此任性,若是真因此事惹毛了谢云祁,便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说不定还会给晏家招来祸端。
劝劝不听,关关不住,如此说来,真也只有给她找户人家,早些将人嫁出去,这一个法子了。
思及此处,晏修翻看庚帖的速度又加快了些,勇毅候府嫡子、忠勤伯爵府次子……
前厅外,晏盈本想来寻晏修讨回她的草药,然行至厅外时,徒然听见了里面父亲和哥哥的对话,于是她便躲在墙角,静声偷听了半晌。
待明白过来之后,晏盈终是没能忍住,只赤红着双眼,满脸不忿,走进前厅中,大声道:“谁要嫁人,除了云祁哥哥,我谁也不嫁!不嫁!”
“姑娘家家,休得胡言!”晏夫人捂着心口道。
“你!你看看你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我晏家的脸都给你丢光了!”晏大人怒极,抬手摔了个茶盏在地,砰地一声响彻前厅,“给我去祠堂罚跪思过,没我准许,不得出来!”
*
陵王府中,沈疏嫣自从琳琅斋回来后,便一直心事重重,总觉得今日晏盈的话里隐藏了什么。
晏盈此人,虽不讨人喜欢,但心思简单直白,对人对事都是直接将情绪写在脸上的,今日这般遮遮掩掩,欲言又止的样子,着实不像她平日所为。
“王妃安好。”徐管家见到王妃回府,主动行礼问安。
“徐管家免礼,我正好有些事情想问问您。”徐管家是王爷心腹,又是王府老人,沈疏嫣本就想找他探听一二,此时遇着人,倒是正好。
“王妃请问。”
“徐管家对晏家嫡女晏盈,可熟悉?”沈疏嫣问道。
“晏姑娘是晏公子胞妹,老夫自是识得,早年见过几次,但算不得熟悉。”徐管家对晏盈印象不深,似认真回想了一会,才缓缓答道。
“那她幼时同王爷关系如何?”
“老夫只记得,她从前跟着晏公子来过王府几次,王爷不喜吵闹,有一次晏姑娘偷来府上,惹了王爷震怒,之后,老夫便再没来见她过府上了。”徐管家仔细回忆着,他对晏盈的印象虽不深,但那次王爷发怒,他印象极深,所以一直记到了现在。
听徐管家如此说来,二人便是连青梅竹马也算不上了,顶多算是晏盈的单相思罢了。
沈疏嫣听完,心情稍缓了些,想了想,又继续问道:“徐管家可知……夫君最喜欢什么颜色?”
方才还对答如流的徐管家立时语塞,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若是从前,王爷因患有眼疾,只能见到黑白灰三色,还有嗜血的红。那时候,王爷最喜欢的当是白色。
可如今,王爷眼疾已愈,便是连王府花园都种上五颜六色的花儿了,这时候再问他王爷最喜欢的颜色,他恐怕答不上来。
徐管家沉吟片刻,很快调整好脸色:“这种问题王妃当亲自去问王爷才是,老夫怎会知道。”
言毕,徐管家心虚地侧过头去,道了声:“老夫还要出府办些事情,先行一步。”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沈疏嫣立在原地,定定站了一会儿,脸色却是一点点黯淡下去。她问及晏盈时,徐管家虽印象不深,尚且仔细回忆,认真作答。但当她问及夫君最喜欢的颜色时,徐管家便登时转了话题,推说自己有事再匆忙离开。
徐管家方才脸上慌张的神色虽只有一瞬,但还是被沈疏嫣看在眼里。那神情,和傍晚时晏盈谈及此事的神情,竟如出一辙。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若是晏盈一人失态,倒也说得过去。徐管家向来办事沉稳有度,怎会在如此小事之上露出张惶之色。
*
入夜,谢云祁回到府中。
沈疏嫣意外穿了身粉色的短襦上衣,搭配翠绿色百褶裙,再配上一双紫色绣鞋。
这身衣裳穿得沈疏嫣极为不适,但她记得清楚,成婚之前,她在天川楼与夫君见过一面,当时夫君对她一身打扮甚是不满,当时就是这般言说的。
因那番“色彩搭配论”太过惊人,故而沈疏嫣至今记忆犹新,幸好后来夫君没再要求她这般穿衣打扮。
可今日,在天川楼见过晏盈后,不知为何,她总觉着有几分古怪,故而回府便自行换上了这么一身打扮,想等着看一看夫君会做何反应。
谢云祁辅一踏入房中,便看着端坐在圆桌旁边五颜六色的沈疏嫣,他眉头轻蹙,问道:“你今日这是……?”
“夫君,好看吗?”沈疏嫣站起身来,原地转了个圈。
“倒有几分想后宫中,淑妃豢养的那只鹦鹉。”谢云祁笑道。
“从前夫君不是说这般打扮最是好看吗?”沈疏嫣驳斥道。
“……”
谢云祁无言以为。
“那我问夫君,你最喜欢什么颜色?”沈疏嫣又问道。
谢云祁并未多想,只脱口道:“白色。”
竟还真是?!
沈疏嫣眼底的诧异一闪而过,很快便镇定下来。她心中笃定,夫君定有什么秘密隐瞒着她,但这秘密究竟是何,她一时还真是猜不出来。
她只知道,若他想说,早就同她说了。
今日她百般试探,他都无动于衷……
能令晏盈这种直肠子登时闭了嘴,又能令徐管家这般向来沉稳行事之人心生慌乱,还有夫君的缄口不言……
沈疏嫣心中忽地生出几分胆怯,有种被人分隔在外的感觉,想问又不敢开口去问。
究竟有何缘由,偏要瞒着她一人?
沈疏嫣将心底翻江倒海的情绪收拢好,如此说来,还是从心直口快,藏不住事的晏盈那里下手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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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你自是本王的良药◎
晏盈在晏家祠堂里罚跪了一宿,虽浑身酸痛,但脑子却异常清醒,心中也愈发坚定了信念,别说是罚跪祠堂了,便是真到了有人三书六礼上门提亲之时,她也能有法子把婚事搅黄。
总之,除了云祁哥哥,她谁也不嫁!
晏夫人挂心着她身上旧疾,恐再复发,不忍心罚她在祠堂跪得太久,趁着晏大人离府之际,便派人偷偷将晏盈从祠堂放了出来,转而将她禁足在先前她所住的揽月阁内。
跪了一整晚,苦头也算吃够了,晏夫人心疼女儿,想着她得了教训便可,只愿她回到揽月阁中,再静思己过也是一样,房中起码有床榻有桌椅,别真的把人给跪坏了。
晏盈知道母亲最是心疼她,一会装着头晕,一会装着心悸,柔柔弱弱地在榻上躺下,哭着嚷着说要留在房中休息。
晏夫人怕她旧疾复发,便也依她,见她躺在床榻上没过多久便呼吸平顺地睡着了,以为她只是累了,怕打扰她休息,便转身出去,没再房中久留。
晏夫人前脚刚走,晏盈立时便睁开眼睛。
家中上下如今都想着把她给嫁出去,她若不快些嫁给云祁哥哥,可怎么行。
想到这,晏盈猛地坐起身来,禁足算得了什么,她先前有法子偷跑出府一次,便能用同样的法子跑出去第二次,晏盈很快偷溜出府,转而奔向陵王府。
她得快些见到云祁哥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