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戾王爷的掌心飞虹——恐恐酱
时间:2022-03-16 09:47:19

  就算见不到云祁哥哥,见到陵王妃也是一样,晏盈想着,脸上再次露出一个诡谲笑容。
  昨晚她跪了一夜,人也愈发清醒了,她似乎自己已然知晓云祁哥哥眼疾“不药而愈”的秘密了。
  晏家乃医药世家,晏盈虽对医术无甚兴趣,但生在这样的家族,自小耳濡目染,对医术草药自是也有一番了解。
  她记得,先前有本古籍记载,早年西域有一秘术,是以人血入药解毒,一人之血只能解一人之毒,不同的毒当选用不同的药引。
  云祁哥哥的眼疾本就生得古怪,多年来早已寻遍名医,均是无果,若想医好,自是不能用寻常的法子。先前她翻阅古籍,看到过一种治疗之法,上面写着,只要找到合适药引,再以人血入药,便可解毒治病了。
  所以那位陵王妃,很可能就是云祁哥哥的药引。
  所以她才能够嫁给云祁哥哥,云祁哥哥因心生愧疚才会对她爱护有佳,且一直将她蒙在鼓里。
  想到这里,晏盈觉得自己算是彻底将思路理清了。
  家里既一心想着把她给嫁出去,她何不孤注一掷,为自己博一个嫁入陵王府的机会?
  晏盈一路小跑,没多久便到了陵王府外,她大步上前叩门,自报了家门姓名。
  沈疏嫣在府中听到来者名字,心头一跳,来得可巧,正好她也想和这位晏家嫡女聊上一聊,想到这,沈疏嫣当即点头命人将她请入府中。
  徐管家引着晏盈入内,晏盈四处张望,这还是她回京后,第一次到陵王府中做客,上一次来还是她离京之前的事情。
  她倒不急着将事情和盘托出,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毫不客气地在王府前院中四处走动观赏起来。
  “陵王府和从前真是大不相同了,”晏盈在院中缓步而行,“我记得王府从前是不种花的,云祁哥哥最不喜这些花哨艳丽之物。”
  “还有彩绸和灯笼,也是云祁哥哥不喜欢的……”
  沈疏嫣倒也不急不恼,两人并排在前院走着,听着晏盈口中振振有词,全然一副主人家的样子,便试探道:“不知从前晏姑娘所见的王府是怎样的?”
  “只有清一色的绿树和灌木,没有一朵鲜花。”晏盈脱口答道。
  “噢……”沈疏嫣装作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那敢问晏姑娘,这是为何呢?”
  晏盈顿步,转身,看向沈疏嫣,今日她来府目的明确,不想再和她兜圈子,索性将事情说个清楚明白:“你或许不知,云祁哥哥自幼患有眼疾,只能看见黑白灰三色,还有嗜血的红。”
  沈疏嫣听到“眼疾”二字,蓦地抬头,眼底全是惊异之色。
  晏盈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她果然不知晓此事。
  “所以云祁哥哥当然最不喜欢色彩鲜艳之物,例如鲜花、彩灯、烟火之物。”
  沈疏嫣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晏盈所言确实极大地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鲜花、彩灯、烟火……沈疏嫣觉得自己好像全踩中了。
  此事徐管家也知晓,所以王府花园中多年未有鲜花栽种。晏修也知,所以他才会时常跟随在他身边,并且不遗余力地为他找寻药材。还有谢云祁,所以先前他才会在见她时说出那番“惊为天人”的色彩搭配论。
  这么一来,原本觉得古怪的地方,便都说得通了。
  沈疏嫣原以为自己已做足了准备,然当她听到这个解释的时候,心中的惊异还是蔓延过了所有其他情绪。
  可是,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沈疏嫣定了定神,倏然回忆起先前与谢云祁相处的种种瞬间,宫宴盛放的烟火、上元灯会的花灯、园中盛开的各色鲜花、还有昨晚夫君嘲笑她像只鹦鹉……
  谢云祁他,明明是可以见色的。
  晏盈见沈疏嫣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便知这话她是听进去了,她勾唇一笑,脸上全是得意之色。
  沈疏嫣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抬眼看向晏盈,淡淡道了句:“晏姑娘今日前来,不光是为了说这些吧,还想说些什么,大可直言。”
  晏盈显然是有备而来,眼角上扬,接着从怀里拿出一本书册,是她特意在晏家的藏书楼里翻出来的,上面详细记载了西域秘术的前后始末,以及治病方法。
  晏盈将书册递给沈疏嫣,下颌抬高,一脸轻慢道:“王妃自己看吧,看完之后,便能清楚知道云祁哥哥娶你的作用了。”
  沈疏嫣接过书册,一页页仔细翻看。若说方才听闻晏盈所言的“眼疾”一事,已令她足够震惊,那么此刻看着手中书册记载的“解毒之法”,则惊得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对,这不对……
  如果真如晏盈所言,谢云祁娶她是为了医治眼疾,那么先前淑妃强行往府中塞人时,他给她的飞鸽传信是为何?松风诗会时,他千里迢迢赶来寻她是为何?还有不久前二人一同南下,他对沈家的出手相助是为何?
  她不是傻子,她能感受得到夫君对她的情意。
  她有自己的分辨能力,何至于被一个小丫头牵着鼻子走,什么取人血做药引,当她是三岁孩童来骗吗?简直可笑!
  以谢云祁的身份地位来说,别说取血了,便是想要哪个人的性命,也是易如反掌,何故要来骗她?
  不说她身上从未有过伤口,退一万步来讲,即便真有此事,她也心甘情愿。
  沈疏嫣“啪”地一声,将书册重重阖上,脸上神色已从刚才的慌乱无措转为平静如水,她将书册塞回到晏盈手中,冷冷瞥了她一眼,而后寒声道:“我信你个鬼。”
  “你!沈疏嫣!你不识好歹!”晏盈怒道。
  “兰竹,送客。”沈疏嫣见晏盈的目的已然达到,此时此刻,她不想再见到此人。说罢,沈疏嫣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晏盈不肯善罢甘休,气急之下想扑上去将人推到,幸而一旁的兰竹眼疾手快,将人拦下,接着府中侍卫纷纷上前,将人制住。
  晏盈动弹不得,但一张嘴还不饶人,只高声道:“云祁哥哥根本不喜欢你,你只不过是药引而已!药引!”
  沈疏嫣闻言顿步回头,一双眼睛看向晏盈,眼底没有丝毫慌乱和惧怕,反倒多了几分喜色,接着还冲她和煦一笑,柔声说道:“多谢晏姑娘告知此事,本王妃感激不尽。”
  “你!”晏盈人都快气炸了。
  “将人送回晏府,亲自交到晏修手中,晏家人自知如何处置她,告诉晏修,晏家若处置不当,便由陵王府来处置。”说罢,沈疏嫣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晏盈还想再骂,可她被王府侍卫死死按住,又被捂住嘴,无法言说,只发出不甘的呜呜声。
  从晏盈刚踏进王府的那一刻起,徐管家便察觉出了几分不对劲来,早已派人将王府四周把守好,又派人去城外军营给王爷传了话。
  眼见晏姑娘被扭送回府,王妃脸上神色也无甚异常,徐管家才放心下来,这些都是自家事情,只待殿下回府诡异和王妃解释一番便可,算着时辰,王爷也该回府了。
  晏盈一走,方才吵闹的王府立时静了下来,沈疏嫣看着眼周围色彩缤纷的花朵,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原来当初谢云祁求娶自己的原因竟是这个,根本不是她以为的爱慕已久……
  倒也没有晏盈所设想的那般歇斯底里,只是心头不免有一点,只是一点点的怅然若失。
  沈疏嫣不想被人看见她的失落,只装作坦然地回了听雪堂中,屈膝坐在床榻之上,将头枕在双膝之上。
  其实,就这么些小事,夫君完全可是告知与她的,何必不说,何必隐瞒呢?还要她从旁人口中才得知此事,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此时此刻,她失落的其实不是这场婚事的开始,而是夫君对她的隐瞒。
  沈疏嫣试着将情绪消化,却感到眼底一片湿热,视线越来越模糊。
  恍然间,房门被人推开,透着水雾,沈疏嫣模糊看见谢云祁高大的身影快步朝自己走来,不知为何,方才还蓄在眼眶中的泪水,倏然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颗颗砸落在膝头。
  夫君这般着急赶回来,明显在意她的感受,她应当欣慰才是,见了夫君,沈疏嫣心中明明是欢喜的,但不知为何,她倏然又有一股委屈涌上心头。
  情绪复杂到难以言说,最后就只剩下泣不成声了。
  谢云祁原本在城外军营,得了府中侍卫传话,知道晏盈去了陵王府找阿嫣叙话。他便立时策马从城外赶了回来,待到府门之外,徐管家已等候在外,将事情的始末大致和他说了清楚。
  眼下,看见沈疏嫣如此委屈地缩成一团,他心中愈发不是滋味,只觉自己的心也如她小小的身子一般,拧成一团了。
  他知道,沈疏嫣不是能憋闷住自己的性子,心头但凡有气,都要找机会撒出来。如今日这般,不言不语,独自一人躲在房中的样子,反倒让人担心。
  沈疏嫣抬头,也不说话,就这么红着眼睛委屈巴巴看着他,像只迷失在困境的小鹿。
  谢云祁抬手,用指腹轻拭去她眼角的泪。
  他向来不善言辞,此次确是他的错,但他却不知如何言说,只将身子靠近过去,将人揽进怀里,手掌一下下地轻拍着她的后背。
  “别哭了,是我不好。”
  听到这句,沈疏嫣哭得更凶了,原本只是低声啜泣转为大声呜咽。
  谢云祁见她哭出声了,心头终是松泛了些,能哭出来便好,双手只将她环抱地更紧,双唇抵在她耳边低声道:“有什么想说的就说,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我该早些和你说的。”
  “呜呜呜,夫君好坏……”沈疏嫣憋闷半晌,终于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而后上手捶在他胸前,一下重一下轻,似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谢云祁只任由她打着,那点力气对他来说和挠痒无异,唯独有些担心她会伤着她自己。
  沈疏嫣兀自捶了半晌,气出了,人也有些哭累了,只乖顺倚在他肩头。
  谢云祁身上带着未干的雨水,显然是着急赶路留下的,沈疏嫣这时才发觉外头不知何时竟下了雨。
  “夫君赶紧去换身干净衣裳吧,别着凉了。”
  “不生气了吗?”谢云祁柔声道。
  “气自然是气的,只是等你换好衣裳再气也不迟,”沈疏嫣被人当场揭了短,有些下不了台面,“别一会病了,还要我照顾。”
  谢云祁轻笑,不再拆她的台,只道了声好,便起身去拿干净的衣裳,他不敢走远,只在房中宽衣解带,沈疏嫣抬头看了一眼,见他目光投向自己,赶紧侧头移开,将头埋在膝间。
  谢云祁换好衣裳,又坐回床榻边,开始和沈疏嫣慢慢解释他的眼疾。从十岁生母在冷宫病逝说起,到后来他走出冷宫,养在先皇后膝下,再到他十四岁从军,上阵杀敌,十六岁封王,都事无巨细地和她讲述清楚。
  “说来眼疾一事,倒算是我因祸得福了,”谢云祁淡淡道,“因患有眼疾,故而我在战场上异常兴奋,才能斩敌无数。”
  谢云祁说得轻描淡写,但沈疏嫣知道,上阵杀敌,刀剑无眼,谁人不是拼个你死我活,单从她在夫君身上看见的那几道伤痕来说,便知沙场之上,有多凶险。
  “那……那书册上所记载的医治之法,是真的吗?”沈疏嫣终是开口问道。
  谢云祁摇头表示不知:“这种邪术本就不值一信,即便是真的,如此伤天害理之法,我也不会尝试。”
  “那夫君的眼疾,究竟是怎么好的?”
  “我若说,我第一次看见你时,便能见色,你……信吗?”谢云祁看向沈疏嫣,眼里满是真诚。
  沈疏嫣轻摇了摇头,并未明白他所言何意,待愣怔片刻之后,又重重点了点头,表示相信。
  “别说你不信,便是我都难以置信。”谢云祁轻笑,又将之后发生的种种怪事一一道出,一直说到二人圆房之后,他眼疾痊愈为止。
  沈疏嫣听得一愣一愣,又一愣。
  这世上当真有如此邪性之事?
  半晌之后,沈疏嫣才缓缓开口道:“夫君这算‘见色起意’吗?”
  谢云祁轻笑:“算是吧。”
  沈疏嫣撇过头去,娇声道:“原来夫君只当我是一剂治病之药。”
  谢云祁揉了揉她的脑袋,将人轻揽在怀里:“你自是本王的良药,心中的霓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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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57章 
  ◎饿吗?◎
  屋外雨势渐大,房中隐约可听见外头传来的沙沙雨声。
  两人便这般腻腻歪歪地抱了半晌,静静听那雨声,好似真能如此听上一整夜似的。
  “夫君说,自那成婚那日……之后,你的眼疾便自己好了?”二人静默半晌,沈疏嫣先开口问道。
  谢云祁颔首。
  “那么这眼疾,好了之后,当是不会再复发的吧?”沈疏嫣又问。
  “……或许吧。”
  这个他当真不知。
  屋外的雨继续下着,伴着清凉微风吹进房中,床头的纱幔被风吹起,带着几分旎漪。
  两人相视而坐,只一个眼神,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一丝不一样的情愫。
  沈疏嫣小脸倏地一下红到了耳后根,而后赶忙将视线收回移开,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谢云祁却并不想给她躲闪的机会,只将大手托在她的后颈上,沈疏嫣被迫转头,不得不对与之对视,两人额头相抵,鼻尖轻触,炙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屋内纱幔轻拂,烛火摇曳。
  一触即燃之际,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叩门声。
  “王爷、王妃可要用晚膳了?”隔着木门,兰竹立在门外壮着胆子问道。
  沈疏嫣被这阵敲门声打断,下意识便想撇头躲开,然谢云祁却没有放开她意思,因力量悬殊,无法挣脱桎梏,两人间仍是近在咫尺的距离。
  “饿吗?”谢云祁说话时的灼热气息,喷洒在沈疏嫣脸上。
  沈疏嫣点头。
  “把晚膳拿进来。”谢云祁这才将人松开,身子往后退了少许,对门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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