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哽咽着,这样把人真真实实地抱在身前,恍若隔世。没想到再会在这样危机四伏的地方相逢,两个人似乎成了对方唯一可依靠的庇护。
徐值似乎很喜欢看这样感人肺腑的场面,以手指撑了头悠然地欣赏着,看看小夫妻还能有什么令人潸然泪下的把戏。
两人相拥着,直到从对方身上得到了继续向前的勇气,心绪才缓缓地平静下来。
“不用顾忌,他还不会伤我。”沈郁茹将头向人耳边蹭了蹭说得低声,外人看着就像久别重逢的恋人正在缱绻。
她觉着傅其章能理解其中含义,便没有重复。忽然,温热的手掌慢慢向上抚到她耳边,将她整个人又往前拢了拢。
紧接着,傅其章顺势低了头凑近耳边,像极了回应一个缠绵的轻吻。
“让徐值把用他的人把后边的两人换了,我要带回去。”沈郁茹感到耳边扑来浅浅的呼吸,留下了这样轻的不能再轻的一句话。
两个人都埋着头,说话声音很轻,甚至只是借着呼出的气并未用嗓音,一时有点耳鬓厮磨撩人情丝的意味。
“可以了吗?”徐值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由得移开了目光,生怕两个人待会儿便当众吻起来。
沈郁茹听到声响,缓缓地退了一步,与傅其章担心却肯定的目光对上,思索着方才那句话的意思。
她轻瞥了一眼后边那两个人,还没把事情理出个脉络,想不通为何要行此一举。
“傅将军坐。”徐值一抬手,全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主场,似乎忘记了之前坐在此处的昭宁侯,是他经他算计过的。
傅其章的目光还寸步不离地跟着沈郁茹,仿佛少看一眼,下一刻又要出什么意外。
最终,他定下神思将冷了的目光看向徐值:“有什么话,尽可直说。”
“退兵。”徐值说得干脆利落:“本王保令夫人安全。”
“陛下亲征冀北督战,嘉宁军已不是我一人可调动的。”傅其章并未直接拒绝,而是先说明了自己的处境。
言至此处,徐值觉着再辩驳下去也是寡淡,索性看向了沈郁茹:“沈姑娘没什么想说的?”
沈郁茹神色依旧清冷,看不出喜怒:“殿下手段了得,哪里用的到我?”
“直接退兵不可能。”傅其章开口,又把话题引到了他计划的方向:“怎么才能放了我夫人。”
想来直接退兵也是困难,徐值觉着现在自己人质在手,应当站在上风:“本王也不难为将军,下次交手留个破绽,昭宁军入京之日,令夫人回府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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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细作
◎大结局前篇◎
这才刚刚开始,无论徐值提什么要求,傅其章都不能即刻答应,所以此刻他并不开口回应,故意往他带来的两个人看了一眼。
徐值往也注意到了这个眼神,发觉那两个人正警惕地看过来。
“将军也是身不由己?”他记起来方才士兵来报,说这两人是徐佑安排的。
傅其章语气故作无奈:“我的软肋在这里,陛下岂能安心。”
逢场作戏的本事倒是日渐精益,沈郁茹暗暗垂下目光,知晓傅其章此次应当是做了完全的准备来的。
徐值觉着自己得了机会:“良将择木而栖,将军何必把自己陷在这两难的境地。”
这是在暗指傅其章可以投靠他,如此便能夫妻团圆,不必左右为难。
“忠臣不事二主。”傅其章方才得了沈郁茹的一句话,现在有些底气,准备再周旋几番。
徐值本以为沈郁茹会或多或少说些什么,至少应当把傅其章说得犹豫不定,可现在这人却垂目不言语,令他有些烦郁。
“来人把傅将军带去偏厅,好好休息!”他以锐利的目光刺过去,摆明了不想让人回去。
其实这次的结果他已经预料到,如果傅其章顾及着沈郁茹的性命,答应了要求再好不过。但是如果不答应,那就把人扣在这里,他不信徐佑能摆弄那数万人马。
黑甲士兵已经在等着人起身了,沈郁茹往傅其章看了一眼,虽然没刻意摆出什么神色,却让对方知道她已经有法子。
目光里一点点的变化被傅其章捕捉到,他自然信得过沈郁茹的玲珑心思,也便打算先等等机会,随着那士兵出了门。
“你不是要帮我么?”徐值在人走后沉声问道,面色并不和悦:“怎么?见着人反悔了?”
沈郁茹从容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袖:“你也听见了,现在嘉宁军不是他傅其章一人做主的。”
这话外之意便是说服他没有意义,自然也没必要开口。徐值忽然好奇起来:“哦?那夫人另有计划?”
可片刻后他又有些疑虑,虽然怀疑两个人是不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但却想着他们应当没机会交流,于是问道:“我还是想知道,夫人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帮你只有死路一条,不是么?”沈郁茹说得果决,全然没了方才的柔情:“如果大军破城,城破之时你会让我活着么?”
在这样的质问中徐值一笑,觉着她实在是看得太透彻了,不过这也不是件坏事。
沈郁茹以自私的目光看过去:“人总要给自己谋一条生路,皇帝不会用大楚疆土换我一个人的命。我要活着,所以帮你。”
一但一个人发现对方与自己是同一类人,就会有一种莫名的融合感和信任感,徐值对这个简单却真实的理由很满意,他点头道:“好,你说服我了,你的计划是什么?”
“你为何不用军情作为交换,让他将嘉宁军中布防告知你?”沈郁茹还想最后做个挣扎,毕竟若是徐值开口问,她相信傅其章一定会回以假军情,便可声东击西。
可是她能想到的事情,徐值自然也能想到:“他会说实话么?”
如此一问,沈郁茹觉着计划落空微微蹙眉,可灵光一闪间,竟阴差阳错理解了傅其章方才说的计划。
想必他也料到了自己合盘拖出军情徐值必然不信,到时候真真假假再被反算计一手绝不划算,所以才要带敌军细作回去,以细作之口传递假情报回来。
沈郁茹忽得茅塞顿开,开始斟酌言语:“既然如此不如派人去打探,把傅其章带来的那两个人换成你的人,让他带回去。”
“安插细作?”徐值立刻明白了她的话,却又生出几分玩味:“这么明目张胆?”
“我在这里,他不敢告发。”沈郁茹给了他筹码,却随即以警告的眼神看过去:“我帮你的前提是,我的父亲和弟弟。”
她一次又一次让自己显得图名图利,不断给徐值一个两人是各取所需,相互利用的印象,这样才能消减对方的怀疑。
徐值笑道:“自然,令尊与令弟,将来都是一等一的公爵。”
他一边上下将人上下打量,一边在心中慨叹,这样一个有手段有心性的人,若是放在后宫里,恐怕是一花开来百花杀。
“那两个人不要杀,我不想身负人命。”沈郁茹又嘱咐一句,想着傅其章大抵是不愿意让那二人殒命的,所以也便尽力保全。
“好,我让周穹手下留情。”徐值答得满是纵容,觉着自己找到了可心的人,便想学那君王向自己的爱妃覆去怀抱。
沈郁茹如若无视地转身离开,避免了两人的接触,现在她只担心傅其章能不能安全的回去,后续又有怎么样的计划。
被带去偏厅傅其章无心安坐,本以为沈郁茹会被士兵看押甚至囚禁某处,却不想还能自由行动与与徐值相安无事。
如此一看,想必是她已经与徐值能周旋开来,至少暂时还不被视为死敌,眼下只看她能不能巧言说得把那两个人换了。
“将军请回吧!”门外忽然跨进来一个士兵,说得干脆。
傅其章循声看去,见着那士兵身后还有两个人,衣着与自己带来的人一样,却已经换了生面孔。
他暗知是沈郁茹得手了,这两个人已被替换,可还是要作出些疑惑的神色:“这两个人,是何用意?”
“自然是护送将军回去的。”徐值自门外跨进来接过话,得意地笑着:“我与他们说了送回消息的时间,若有早晚,后果你知道。”
当真是把事情做得绝,傅其章很清楚这是在警告自己,他们约定了报平安的时间,不要妄想悄无声息地把人了结。
左右目的也已经达到了,再纠缠下去万一露了破绽就不好,他故作痛恨却无奈道:“保我夫人平安。”
丢下这一句话,他果断地迈出门去,准备将这两个传声筒带回营地,好让徐值踩了后边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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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做戏
◎傅其章徐佑做戏◎
十二月,已经接近冬日末尾,原本晴好的天气又开始阴郁起来,大有再下一场大雪的架势。
傅其章带着那两人回到营地直奔徐佑大帐,他进门先施一礼:“参见陛下。”
“免礼。”徐佑见进来的人脚步生风,下意识往后边垂着头的两人看了一眼,发觉应当是换了面孔。
眼线就在身后,傅其章不便明面上开口,便抬起目光看向徐佑,做了个肯定的眼神,表明计划成功。
徐佑会意,摆了摆手示意那两人退至门口,问道:“今日一去,说什么了?”他虽让人后退,却刻意扬了声调。
“回陛下,以臣妻要挟臣退兵。”傅其章说得冷静,仿佛只像在说旁人的事情:“陛下放心,臣没有答应。”
“那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徐佑语气并不是简单询问,仿佛在逼迫他做出选择。
退至门口的两个人竖起耳朵听着,想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消息,好送回去。
傅其章自然知晓身后还有两双耳朵,稍稍瞥了一眼道:“望陛下再容些时日,臣已在着手应对之策。”
门口的两人似乎听出些端倪,觉着君臣之间剑拔弩张,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再听个究竟。
“你夫人在城里一日,数万人马便在这里空耗一日,倒底要等到何时?”徐佑的语气冷起来,即便是明知做戏,也让人不寒而栗。
他语气中带着些怒意:“朕不可能以你一己之私,让楚地日日摇坠。”
屋内陷入沉默,傅其章不语,这样劳神费力的戏份他索性就避过去,全由会做戏的人去做。
“给你时间好好考虑,否则别怪朕治你一个怠职之罪。”徐佑觉着那两双耳朵也听得差不多了,索性就先等一等时候,毕竟后日午时晋北军就能到。
傅其章故作怒色转身,路过那两个眼线的时候,向他们扫过了一个并不和悦的眼神。
待帐内安静下来,徐佑打量门口二人,见着他们腰间的令牌,这本就是特意给他们准备的,还真在更换衣物时全套换了。
那两个人被这样的目光盯得不安,以为是哪里出了破绽,被发现了。
好在此时杨迟进来了,将着紧张的气氛打破。他警惕地往那二人看了一眼,直接走进去向主位上的人施礼:“陛下,大军已做好备战。”
“后日午时,进兵冀北城。”徐佑虽然说得轻声,却不容反驳。
杨迟犹豫一瞬,有些惊讶:“陛下…靖安将军那边…”
“嘉宁军是朕做主还是他做主?”徐佑扔了这么一句将人唬住:“明日他不出战,那之后便都不用领军了。”
嘉宁军里竟发生这样的震动,门口的两个人互相对视,觉着是傅其章因为脱了太久不动兵马,惹怒了新帝。
他们垂下的目光显得局促不安,只想着快些到了夜间可隐匿身形,好把嘉宁大军要兵临城下的消息送给徐值。
……
沈郁茹没能在傅其章出城前见上一面,虽然知道他必然有安排,可倒底心里惴惴难安,只能寄托于被扣下的那两人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她在屋内不时略微担心地往门外望去,直到见着了周穹进门,才即刻起身迎去:“怎么样?”
正问着,又有两个穿着醋布衫的人跟了进来,沈郁茹急切地去看,发现这两人正是傅其章带来的人。
“人带来了。”周穹给他二人让了路。
那二人见着沈郁茹先是一怔,随后急忙施礼惊喜道:“见过夫人。”
看着两人安然无恙,沈郁茹终于松了一口气,却另有挂心,看向周穹:“徐值那边你怎么交代?”
周穹依旧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只道:“偷梁换柱。”
如此说,沈郁茹便知晓是他用他手下的人做替换,将这两人带了出来。
“多谢。”沈郁茹真心地浮出个笑意道谢,知他一贯面色冷漠,却终归心不是冷的。
听见这声道谢,周穹目光明显闪烁了片刻,似乎不大习惯,已经微张了嘴想说什么,却最终欲言又止。
沈郁茹不是第一个救他命的人,却是第一个这样笑着同他道谢的人。
“你们先谈,我去外边守着。”他侧身躲开了这样感激地神色,迈出了一步却又怔住,半晌才憋出来一句:“不…不用谢。”
他说罢匆匆离去,留下了身边两个一直警惕的人:“夫人可还安好?将军一直挂心。”
“没事。”沈郁茹心里忽然一阵暖意,却容不得有太多世间继续回味,即刻问道:“将军可是有什么筹划?”
其中一人看着圆脸机灵,道:“是!不过属下只知晓后日北境的晋北军到此,其余的不太清楚。”
“晋北军?”沈郁茹疑惑,现在调动晋北军实属要有胆量,想来应当是傅其章的手笔。
她记得傅其章说过,兵贵神速更贵在奇,如若这么想下去,调用晋北军无非是想神兵天降出其不意。
大军来势汹汹不便隐藏,必然是即到即战,不可能到了停驻几日,等徐值发现有了防备再动手,那后日便是决胜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