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侯府,杨逾给添的热闹到了。
两个窈窕美人,一个抱着琵琶一个背着包裹,就这么立在府门前。说是上次姚璟在暖香楼喝了酒后,就把她们赎出来了。
姚璟那日醉醺醺的,就连在大街上跟傅其章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哪还记得醉香楼里干了什么。
花钱如流水的他,兜里少了几张银票,根本不会在乎。
宣平侯府里可是真能搭台子唱戏了。杨逾送过去两个姚璟心尖儿上的美人儿,可谓是投其所好。
宣平侯气得快拆了房子,硬是要送走,这要是传出去侯府脸面何存。
但姚璟每次去暖香楼都是为着她们,现在为了留住这两个姑娘,寻死觅活的。
连带着刘氏看着心疼也跟着说情,把宣平侯气的得三日没有下床,最后在府里偏僻的地方找了屋子,留下了她们。
倒不是宣平侯妥协了,只是怕再这么下去把自己气死。为了保全侯府颜面,他就压下了这件事儿,倒也没在朝中掀起风波。
“罪魁祸首”杨逾心知肚明,花了些银子借姚璟的名义赎出了那两个姑娘。
这样一来,不仅为之后埋一步棋子,还能看看宣平侯府里鸡飞狗跳,当真是比看戏还热闹。
......
镇远将军府里,兰芷就脚步匆匆,面色焦急地往房间而来。
“夫人!不好了夫人!”还没进门,她慌张的声音已经先到了。
沈郁茹抬头时正见人跑进门,气喘吁吁满头的汗,急忙问道:“怎么了?”她以为是傅其章出了什么事情。
兰芷气还未顺,扶着门道:“沈府来人说扬州茶商的人去了,正吵得厉害。”
“茶园?”沈郁茹蹙眉疑惑,她前几日还想着抽个机会与扬州茶铺的人联络下,这怎么茶园的人直接找上了沈府,还吵闹了起来。
她赶紧又问:“出了何事?”
“说着什么欠了两千两银子,现在在沈府叫嚷还钱。”兰芷焦急,
沈郁茹脑袋空了一瞬间,这怎么能有两千两的欠款,这相当于五间茶铺加起来的亏空。况且茶铺一向运作顺利,不可能有这么大的亏损。
事出突然,但绝不能由那些人在沈家闹下去,沈郁茹对兰芷道:“准备马车,我们即刻去沈府。”
兰芷只说了个大概,越是不知详情沈郁茹越是着急。一路上不停猜测到底是什么事情,难不成是委托的老伙计出了什么纰漏。
不过想来想去,只能思绪更乱。
沈府的门大开着,沈郁茹刚下马车就听到院内喧哗。
她忙进去,看着了三个布衣男子,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摞帐本。
她那个继母于氏梗着脖子立在门口,满脸通红地喊道:“你们去镇远将军府闹啊!她沈郁茹嫁过去了,早就不是沈家的人了!”
这句话惊雷一般传到沈郁茹的耳朵里,令她心里一空,忽得鼻头泛酸。
不过此时也顾不得这么多,她又快走了几步,喊道:“是我的铺子,有什么事与我说!”
她清亮的一句话,那三个人忽然安静下来,转过身投来目光。
于氏可是逮着了空子,挥着手帕尖酸道:“你看看你带来的这些个冤孽,打小就是扫把星!”
“三位有什么事同我讲,茶铺是我做主。”沈郁茹也不去理她,只徐徐走近那三人行了个礼,话语从容。
这三人她认得,一人是扬州一茶园管事的,之前茶铺的茶一直从他们那里进。另外两个是茶铺的账房先生。
茶商与沈郁茹半熟,又见她说话温文有礼,也收了方才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毕竟跟于氏说话,任谁都能被激得高了几个调门儿。
茶商将手里的账本递过去,道:“沈掌柜,您名下的五间茶铺拖着进货的款项未结。前段日子我再去看,茶铺却都已人去楼空,我等实在没有办法才寻到了这里。”
沈郁茹将账簿一一翻过,每笔进货记得明明白白,不像是作假。
更令她心中难解的是,茶铺怎么没了人影,明明离开扬州时将铺子交给了老伙计打理...
“怎么回事儿?为何人去楼空。”她看着手中的账本,震惊又疑惑地问。
茶商侧身示意身旁两人,道:“您问这两位账房先生吧。”
两个账房先生面色苦楚,连连作揖:“东家!这不怪我们。刘老大在您走后不久,就把账上所有的钱都提走了,现在不见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对对对!当时您吩咐让我们之后听他安排,这才由着他往外支款....”另一个记账伙计也说。
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么一看是那老伙计刘老大卷款跑了。
沈郁茹实在是后悔,当时走得匆忙,只想着那人做工久,人也看着老实就未多加考察,现在平白留下了空子给他。
不过一码归一码,虽然自己也受了害,但是不能让茶商跟着白做亏损。
“您现在住在何处?如此多的银两一日半日也凑不齐,容我些时间。”沈郁茹对茶商道。
其实她心里也没底,毕竟两千两的银子,确实不是个小数目。
“我等就在这城西的福来客栈,今日账本送到,烦请沈掌柜快些。”这茶商倒是很仁至义尽。
也许是不想再看于氏的嘴脸,他说罢往于氏瞪了一眼,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府里。
于氏叉着腰看了许久,还气地用眼剜沈郁茹,尖着嗓子道:“小孽种,不是沈家人了还给沈家惹麻烦。”
这话听多了也就没什么了,沈郁茹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也不言语,径直往自己之前住的屋子里走去。
只进门了片刻,沈郁茹便出了门,手里多了个开着盖的红色木匣子。
她走到于氏面前,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恨意,冷声问道:“这里边的东西呢?”
于氏看见那盒子,心虚地放下了叉着腰的手,理着袖子不敢看她:“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一张纸还能不翼而飞了?”沈郁茹见她神色躲闪,更加笃定。
于氏恼羞成怒,开始咄咄逼人地反驳:“你的盒子锁得好好的,我哪知道里边的庄票去哪了?你怀疑是我偷了不成?”
沈郁茹就这样看着她不打自招,于氏也发觉说错了话。刚才听到“纸”字,下意识便觉得是庄票,这才脱口而出。
盒子里是万泰钱庄的一千两庄票,能在钱庄里兑钱。是沈郁茹的母亲生前留下的,她一直未曾用上,小心地藏在屋里抽屉里。
“不义之财,取多损命。那是我母亲的东西。”沈郁茹就算在此时,也没有高声说话,似乎时时刻刻都沉静的像一潭水。
于氏只当作没听见,慌张尴尬地抚了抚额角的头发,依旧梗着脖子,道:“庄票上有名字吗?你空口无凭,就是栽赃陷害。”
庄票不记名,确实是死无对证。沈郁茹凝视着她,想不通一个人怎么可以如此不要脸又厚脸皮。
“再说了你那个生母生前穷酸成那样,能有这么多钱,说不定是什么勾当....”于氏话说到一半,耳边咔嚓一声,沈郁茹将手里的木盒摔在了她脚边。
突如其来的巨响与溅起的木屑吓得她一声尖叫,连连躲闪。
旁的都可以,唯独有关沈郁茹母亲的一切,都不能触碰。
就算是刚刚发作摔了盒子,再看沈郁茹除了眼神冰冷,依旧找不出一点发怒的样子。她就这么盯着于氏,令人生寒。
于氏吓得说不出话,只能惊恐地看着。沈郁茹道:“你当年是怎么逼我母亲的,我永远都记得。”
院内方才砸东西的声音很大,守在府门口的兰芷被吓了一跳,往里看了半天,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好。
她犹豫片刻转身就往军务处去。这个时候,傅其章应该还在那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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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18章 傅其章沈府解围
◎傅其章将沈郁茹一把抱起。◎
“你个小孽种说什么呢?你还要杀了我?来呀!来呀!”一句话让于氏炸了毛,伸着脖子就往前凑。
她见人不吃这套,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天抢地:“哎呦!沈置你个老不死的,你女儿要杀了我呀!”
一哭二闹三上吊,沈郁茹从小就见惯了这种伎俩。现在就任她在地上撒泼,转身要走。
偏巧这个时候沈置回来了,进门跑得官服七扭八扭,一脸慌张急切。
于氏一见进门的人,嚎的声音更大了,坐在地上拍着大腿:“你个老东西还知道回来!你女儿要杀了我啊!你再不回来,我就死她手里了!”
沈郁茹心里压着一股火,看着这无理取闹的泼妇觉得头晕目眩。只觉得眼前黑一阵白一阵的,看不清东西。
沈置忙不迭地扶起于氏,上下打量:“这...这怎么回事啊!”
他接到了府里的消息,说有人来闹事,便快马加鞭地赶回来。现在骨头都快散架了,气也喘不匀。
于氏顺势依偎在沈置怀里,干嚎也不见眼泪,哭得伤心欲绝:“你的宝贝女儿,给家里惹了两千两银子的债,还说我偷了她的东西,我就是跳了城外的河洗不清啊!”说罢,又开始哭。
沈郁茹被她哭得耳朵疼,沈置也觉得刺耳却又无奈。
“我的事情我会处理,另外你做了什么你也知道。”沈郁茹不想与沈置说话,也不能用对待于氏的方式对他,便只能丢下这么一句话。
“好啦!”沈置被哭得心烦,想着要不要找个算命先生来看看。这俩人八成是大相不对、八字不合,一见面总是不得安宁。
于氏将沈置抱的紧,终究是换回一些安慰的轻拍。
“当年倒不见您如此护着我母亲。”沈郁茹看着于氏得了庇护,忽然想起了往事,有些哽咽。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如千斤重压得人喘不过气。她不想再说什么,转身就要走。
这句戳到了沈置痛处,他急切地想要摆脱责任,恼怒扬手就打:“混帐东西!说什么呢!”
可是这一巴掌赶上沈郁茹转身,正打在了她的后颈上。
刚要下台阶的沈郁茹被这力道一推,失去了平衡,整个人扑了出去。以致脚下踩空,直接摔下了两三层台阶。
沈置也惊慌,没想到会这样。他想要去扶人,可却被于氏抱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左右为难中,他就只能这么干看着沈郁茹摔在地上,面色苦楚地按住手臂。
于氏得了势,又哭着委屈道:“嫁了将军就了不起了,来娘家作威作福。把你欠了钱的事情跟你的将军说,看他又会如何。”
她哭得仿佛真的受了委屈,好不伤心。
沈郁茹想站起身来,却稍稍一动手臂就疼,她单手勉强把自己撑了起来。
心里本就难受,提起傅其章就更难受。是啊,傅其章知道后会怎么办呢。
“不必她说,我自己来看!”门外赫然响起了有力的声音。傅其章大步走进,来势汹汹,眉目间有了在战场上才有的锐利。
他的声音非常有穿透力,吓得于氏停了干嚎怯怯地望过去。沈置也一愣,不知所措地看着人走近。
沈郁茹方才还淡定,可是见着傅其章来了,不知怎的一股委屈涌上心头,泪水在眼里打转。
“伤哪了?”傅其章即刻蹲身上下打量,神色担心却又不知伤在何处,不敢贸然伸手去碰。
不说话还好,刚要开口就忍不住眼泪。沈郁茹一滴清泪漱漱落下,红了眼睛说不出话。
傅其章本就着急,看着人哭得委屈更是着急。
半晌,见人缓缓低头
看了看手臂。沈郁茹一低头,就又有泪水滴下来。
院里没了哭声,安静得吓人。傅其章抬头往沈置和于氏看了一眼,若是眼神是刀剑,恐怕眼前的两个人已经没了性命。
于氏被吓得哆嗦,只能又往沈置身后躲了躲。
傅其章也不再讲什么,小心地把手臂环过沈郁茹,将人一把抱起。
有力的手臂足以让人安心,沈郁茹可以靠在他的怀里,得一分安定。
“郁茹她…”沈置其实害怕傅其章的,如今也知道对不住沈郁茹,只怯生生地开了口。
可是话说一半,就被转过身去的傅其章打断,他的声音坚定而冷漠,道:“不劳岳父大人费心。”
说罢抱着人阔步往门外走去,只剩了院里面面相觑的两人。
马车还停在门口,傅其章借着垫脚的矮阶直接将人抱进了马车。
车夫被他铁青的面色吓得不敢抬头,赶紧驱动马车。傅其章的白马也认主地跟着离开,留下空荡荡的沈府大门。
刚才摔到的胳膊现下已经没有多疼了,可是沈郁茹的眼泪就是止不住地流。明明在沈府里没有这么委屈,可一见到傅其章却忍不住。
傅其章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他也不知说什么,只能把人搂在怀里,担忧地看着,轻声道:“好了好了,我在。”
听得这一句话,靠在他的身前沈郁茹,忽然哭得更厉害。心中积压的太多苦楚,就因为这一句话决堤。
哭出来总比憋在心里要好受,傅其章抬手替她拭去脸上泪水,问道:“手臂还疼吗?”
哭过之后,沈郁茹虽然还哽咽,但是已经清醒了些。她摇了摇头,就这么靠着傅其章,细微的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道歉,或许是因为自己要让傅其章跑这一趟,也可能是这些日子给他添的麻烦。
“你没有错。”傅其章对这个道歉莫名其妙,只觉得沈郁茹太小心翼翼了,这分明不是她的错。
一路上,沈郁茹再没有说话,只是这样靠着傅其章,一次又一次的擦去眼泪,忽然觉得很安稳。
沈郁茹是被抱进将军府的,迎面撞上的小厮见着了,纷纷低下头装作不看,可是又忍不住瞥两眼。
“你先等着,我去叫府医来。”沈郁茹被他安置到榻上,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人已经匆匆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