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绥这一下午都在回忆他们之间的过去,她的温柔她的宠溺,以及前段时间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与陪伴。
他想要用她的好来消弭这一切,但他心中仍过不去她骗了他的这个坎。
牧九辂见他迟迟不肯说话,眼底的不安越来越重。
她半跪在床上,用力扯下了他身上的毯子,将他拥进怀中,这才填满一些她心中的虚无。
顾绥挣扎着,用力推着她的肩膀,眸底一片猩红,呜咽着怒吼出声。
“牧九辂!”
他怎么也挣脱不开她的怀抱,继而愤怒地咬在了她的肩头。
“嘶。”
牧九辂苍白的眉眼间漫过一丝疼痛,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松手。
“你为什么要骗我,我讨厌死你了!”
顾绥的理智有些断弦,被她扣住的身体隐隐发抖,压抑的哭喊声使牧九辂身上少有的显现出一丝慌乱和无措来。
她连忙松开他些许,右臂却依旧做着环住他的姿势来,左手小心翼翼地探到他的眼角。
“顾绥...”
啪,顾绥一下子打开了她的手,牧九辂心尖蓦的一疼。
“你明明都记得,你知道我是谁,你逼万俟星音把我招到这个世界,却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牧九辂,你玩我玩得开心吗!”
顾绥盯着她,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干涩的唇中涌出,每一个字都宛若锋利的刀片,刮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牧九辂眼眸剧颤:“我没有想要玩你,顾绥,你听我说!”
“说什么?玉露楼上,说我们不熟的不是你吗?装作失忆,又欲擒故纵的人,不是你吗!”
牧九辂脸色陡然一僵,额角隐匿了一丝近乎崩溃的痕迹。
“我...我不是故意的。”
顾绥气得冷笑:“可你就是骗我了!”
“可是你先要与我分手的,顾绥,你知道我回来后的一年是怎么过的吗,我气得发疯,我还根本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
牧九辂语速飞快地说道,苦涩的嗓音漫过耳尖,顾绥垂下了眼,沾着雾气的睫羽抖了抖。
牧九辂用双手捧住他的脸,深深地看着他。
“我好不容易把你找回来,这次我自然不可能重蹈覆辙,所以我骗了你说我不记得。
顾绥,我只是想让你认清自己的心,你是爱我的,你根本不想与我分开不是吗,你自己也说上次是一时冲动,所以这次不要再冲动了好不好。”
“你气我分手,你与我说啊!你为什么要骗我!”
顾绥眼中含着气愤的眼泪,强忍着不让它落下,牧九辂的眸中撕裂出一道缝隙。
生而为王女的牧九辂何曾受到过如此质问,明明解释了可他还是不依不饶,此时难免有些怒气。
“我说了你就会告诉我原因吗,你根本不想说,顾绥,你又凭什么全然责怪我啊!”
顾绥紧攥着双拳,听了这话,他的眼眸越发猩红,眼底似乎滚动着某些东西,浓稠又压抑。
牧九辂在说完那句话后就感到了无比的后悔,此刻看着他艳丽的桃花眸变得破碎,又像是被人攥紧了心脏一般,一阵阵绞痛。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我错了顾绥,我错了,我不该骗你的,你别这样。”
牧九辂再度拥紧了他,顾绥这次并没有剧烈挣扎,只是从他口中传出来的寒凉嗓音令牧九辂心慌不已。
“我为什么要与你分手..是我冲动,可我为什么会冲动啊。”
“我似乎从没给你介绍过顾诗这个人吧,我的亲生母亲。”
“她原本也是个温柔善良,知书达理的女孩,可她被骗婚了,在我被生下之后,那个男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一个人将我独自养大。
我其实一直是爱她的,她是我母亲啊,然而我六岁那年,她又被人骗着赌了第一局,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十五岁那年,她的债主找上我,我背负上了上百万的债务,可即便是那个时候,我也没有想过与她断绝关系。
直到一年前。”
顾绥的声音毫无平仄地诉说着,牧九辂又想起他生病时委屈哭诉的模样,眼中泛起了浓浓的心疼。
“别说了顾绥,我错了,我再也不计较你与我分手的事了,你别说了。”
顾绥不为所动,他的眼神已然了无光彩,留下的只有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