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洁擦干眼泪,拉着我的手来到一处院子,院子门匾上写着“听雨轩”。孔洁让下人都在院外候着,只让我和她一起进到正房内,正房内,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圆桌,桌子右边是床和梳妆台。桌子左边放了一架瑶琴,琴右边的墙边有一长桌,桌上的弓架上放了一张精致的弓。
孔洁边往左边走去,边说道“这是你母亲的琴,她的琴艺在长安城都是有名的,你父亲母亲刚大婚那年,你母亲便经常坐在这里抚琴,你父亲便坐在旁边饮茶。”孔洁边说着,边陷入了回忆。
孔洁来到那张弓前面,轻轻抚摸着那张弓,她说的“这张弓是你父亲生前最爱的弓,你父亲十四岁生辰,伱祖父送给他的。你父亲拿到这把弓的时候,欢喜的不行,便央着他父亲带他去避暑山庄旁的围猎场去狩猎,回来后,还得意地把猎到的兔子带回来给我看。”
我看着祖母陷入回忆中,脸上有着喜悦,又有着难过。我走过去,说到“祖母,父亲这么喜欢这弓,为何不带去石堡城呢?”孔洁从回忆中回来,说到“当年,他本想带去的,只是你祖父常年征战,他们一走,我只能一人在家。你父亲心疼我,便说,把这弓放这里,让我想他的时候,过来看看,暂解思念。我每次过来,都仔细打理着这弓和琴,我抚摸着它们,心里盼啊盼,盼着有一天,他们就回来了,可是我盼啊盼,却再也盼不回他们了。”
我眼泪悄悄流了下来,孔洁转过身来,用手帕帮我擦掉眼泪。她拉着我来到桌边坐下,说到“羽儿,别哭,祖母有你在,已经放下许多了。陛下已经跟太后说了要立你为后的事,也已经把你的生辰八字给司天监看过了,一切都很好。”我疑惑地问到“祖母,我的生辰连我自己都忘了,陛下怎么知道的?”孔洁笑了笑,说到“你的生辰便是傅羽书的生辰啊!你不知道你的生辰,可祖母知道羽儿的生辰啊。”我笑了笑,又问到“祖母,太后没有对我有过疑虑吗?”
孔洁说到“这个,来传信的人没说,不过,依陛下跟我们商量的意思,是你从小多病,我们怕养不活你,便一直把你藏在府中,所以,自然没什么人知道你的存在。”
我点点头,孔洁接着说到“接下来宫中该有人来送聘礼了,再接着便会有宫里人来告知我们,陛下订的大婚日期,最后,便是亲迎了。这样算下来,大婚的日子,大概五月初吧。还有,玥儿,过两日,宫里的掌事嬷嬷会过来,教导你大婚那日的礼仪礼节,还有宫中规矩,你仔细听着,这可出不得差错。”我点点头,说到“好。”
我问到“祖母刚刚说到避暑山庄是?”孔洁说到“这个避暑山庄是先皇在世时所建。先皇在世时,觉得武将们长年不打战,会丧失血性,便在离皇宫不远的地方建了一个围猎场,春秋两季,武将们必得过去几天。平时也可以过去。不久后,先皇发现那地方阴凉无比,便在猎场附近建了一个避暑山庄,夏季宫里炎热,先皇便携众妃前往避暑。”
我回到“先皇是个明君。”孔洁笑笑,说到“当今圣上也是明君。想当年,太后垂帘听政,赵家势力强大,朝廷上下贪污贿赂之风盛行。圣上亲政后,励精图治,用人唯贤,肃清朝政,才有这太平盛世。当然,这背后也有你祖父的鼎力支持。”我听着这话,心里有些高兴,甚至还有些得意。孔洁接着说到“不说这些了。我看晓蝶和你还挺投缘的,到时你便带入宫去,有她在,你在宫里能有个帮手。”我感激地说到“多谢祖母。”
两日后,宫里派了掌事嬷嬷李沁柔过来,她是太后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她细细的教了我各种礼节,还特意提醒了一句,宫中问安,初一和十五,皇上,皇后和各宫嫔妃必须向太后问安,各嫔妃向皇后问安。其余日子,每五日问一次安。
第十四章
五月初六,大吉,宜嫁娶。
一大早,傅国公府全府上下,忙忙碌碌,府中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我被丫鬟们伺候着沐浴,穿皇后朝服,然后梳洗打扮,最后带上九龙九凤冠。
下午时分,我和祖母和府里上下已经在府门口等候,不多久,便见迎亲的鼓乐队,皇后仪仗浩浩汤汤地过来。羽林大将军叶逸轩,户部尚书李伟成,工部尚书吴刚,光禄大夫章旷杰身穿红色官服,在最前面骑着马,马上都配着大红礼花,一队腰间佩戴着红色绸布的羽林军护卫在鼓乐队,仪仗队左右。
仪仗停在傅国公府前,叶逸轩,李伟成,吴刚,章旷杰下马,来到我面前,跪下行稽首礼,说到“臣,羽林大将军叶逸轩”“臣户部尚书李伟成”“工部尚书吴刚”“光禄大夫章旷杰”“恭迎皇后殿下!”我说到“众卿平身!”
晓蝶扶着我,我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仪仗队正中的八抬大轿中。我在轿中坐定,仪仗队伍开始吹吹打打,一路往皇宫去。大约走了两刻钟,来到了宫门口,宫里早已张灯结彩,各宫殿都贴满了红色烫金双喜字,御路上都铺了红毡子。
仪仗队穿过承天门衙,过承天门,嘉猷门,太极门,来到太极宫。此时,正好黄昏时候。仪仗队伍停下,鼓乐队继续吹奏着。我从轿中出来,在晓蝶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向太极殿。太极殿内,五品以上大臣都身穿红色官服,左文右武,跪在殿内,行稽首礼。
我进入太极殿,夏辰星身穿龙袍,头戴冕旒,庄重而威严地站在台阶之上。我看着他,好像很熟悉又好像很陌生,我来到台阶前,跪下,行稽首礼。
刘德全打开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乾坤德合、式隆化育之功。内外治成、聿懋雍和之用。典礼于斯而备,教化所由以兴。咨尔傅羽书,乃镇国公傅浩哲之嫡孙女也。世德钟祥,崇勋启秀,柔嘉成性,宜昭女教于六宫。贞静持躬,应正母仪于万国。兹仰承太后懿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其尚弘资孝养,克赞恭勤,茂本支奕叶之休,佐宗庙维馨之祀。钦此。”
我答到“妾身傅羽书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我起身往台阶上走去,刘德全弯着腰低着头,把皇后册书和宝玺上呈给我。我接过册宝,立于皇上左侧。
夏辰星开口说到“朕今日与皇后大婚,普天同庆,大赦天下!”众朝臣说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礼成,我随着掌事嬷嬷李沁柔,晓蝶来到太极殿的东暖阁。东暖阁内,地面铺设着红色毯子,各处贴着红色双喜字,龙凤大喜床的四周挂着金色布幔,床头悬挂大红缎绣龙凤双喜的床幔,里面放了“百子”被。李沁柔和晓蝶扶着我,坐在床上,李沁柔行万福礼,说到“娘娘,陛下还要在两仪殿宴请众位王爷和大臣,请娘娘耐心候着。”我只能坐在床上,我心里想到,这要坐到什么时候?我好饿啊。
一个时辰之后,终于听到刘德全的声音“陛下驾到!”我心里有欣喜,有期待,还有。。。好饿。夏辰星进屋来,身后还跟着十个宫女。宫女们分立两排,最前面的宫女手里端着四方盘子,盘子上分别放了一个酒壶,两个杯子。后面的两个宫女也端着四方盘子,上面放着点心。
李沁柔向夏辰星行万福礼,说到“陛下万福。”晓蝶跪下行稽首礼,说到“奴婢晓蝶见过陛下,陛下万福。”夏辰星说到“都起来吧。”
夏辰星此时已经摘下了冕旒,他坐在我身边,前面的两名宫女过来,跪在地上,李沁柔过来,把两个酒杯倒上酒,我知道这是要喝合卺酒。夏辰星拿起右边的酒杯,我拿起左边的酒杯,李沁柔说到“请陛下娘娘喝下合卺酒,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我看向夏辰星,便看到他眼睛里面藏满了温柔,他一脸笑意地举着酒杯,我也看着他,笑着举起酒杯,穿过对方臂膀,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把酒杯放回盘子上。两位宫女退下,又上来两位宫跪下说到“请陛下娘娘用膳。”我心里想着,终于能吃了。我又想到,好像李沁柔说过,只能吃一点点。我顿时心里又高兴不起来了。我和夏辰星吃了一点酥饼,然后又有宫女过来跪下,端着漱口的茶和唾壶,我和夏辰星漱口之后,李沁柔接着说到“请陛下娘娘更衣。”夏辰星和我起来,四个宫女便过来帮我们把衣服换成了寝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