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必要商议了。”周知玄平静说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真想霸占着天下不成,人心不足蛇吞象,小心自食其果。”
“你现在不就是自食其果吗,贪婪不知足,滥杀无辜,阴险狡诈,属实该死。”长剑一挥,直直地指向了他。
此刻韩良骞才明白周知玄话中意思,原来自己早就中计了:“你一直在演戏,对吗,就等着今日,其实你一直没有忘记我与秦家的恩怨,还有我对你做的事,对吗,你怀恨在心就等着此刻。”
“是不是又如何,处心积虑了这么多年,算计我,算计天下,你早该想到有这么一日。”
“果然啊,我懂了,不愧是你啊周知玄,利用我占据大晋,然后在反将一军。”他瘫坐在地上,“不过,你不忌惮清宴军吗,就在城外,随时都能杀进来。”
“是吗,韩先生。”这时,慕容让从人群中走来,一脸不屑。
“什么意思,你敢背叛我!?”韩良骞惊恐,有些失神。
“当年被困司徒府,韩先生坐视不管,不是同样在利用我么,同样是诛灭江氏,我为何另选新主。”他笑道。
如今,韩良骞才是功亏一篑了,眼前的功成瞬间化为虚无。
早在大军临城那一日,所有人都在陪周知玄演这出戏,诛杀江党,肃清朝政,繁杂冗多的政事围绕着他,让周知玄抽不开身,暂时别开韩良骞的分权话题。
然后就是打压秦氏,秦绰在朝中声名远扬,留下他只有弊端,同样韩良骞与秦家又不解恩怨,他当然是第一个想处他们而后快的人,介于秦幸的关系,一直迟迟未处置。
接下来,只能冷落秦幸,为了计谋不会败露故而瞒着她,折磨还有冷眼,到后来情分渐无才能做到假戏真做的样子。
但一切准备结束,周知玄开始暗中部署,调兵,遣将,到最后彻底瓦解韩良骞的势力,待他孤身一人时,才能将所以公之于众。
“是我棋差一着。”韩良骞苦笑,“要杀要剐随你们吧...”
这时秦幸款款走来,目色凌厉,仅是厌恶:“你当然会死,杀人偿命,为了可笑的妄想,蛰伏这么多年值得么。”
“你又懂什么,不过..”韩良骞看向周知玄,“输在你手里我心服口服。”
“在西梁时,我敬你信你,全是因为周知玄,你欺我瞒我,还一直混淆我,你不配为人!”秦幸愤愤。
韩良骞四肢被擒住,万分狼狈,他笑道:“秦幸,你不就是仗着他喜欢你吗,不然你早死我手里了。”
“是吗。”她冷笑。
“没有意义了,我生你死,这就是结局。”她果决夺过周知玄的剑,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当最后一丝气息消散,这个时间再不会有韩良骞这个人,他睁着眼狰狞死去,似有诸多遗愿未了,但没有意义了,蹉跎一生,死未得其所。
扔了剑,秦幸瘫倒在高台上,哭泣起来,泣不成声,不会有人知道冤案的细枝末节,不过父亲的枉死总算有了个了解。
周知玄揽过她,柔声安慰,到最后嚎啕大哭起来,就像一根绷紧的弦,顷刻松缓下来,戒备卸下,全身心的投入悲痛之中。
一月后,秦幸为父亲从新安葬了一次。
炭盆里的纸灰飞扬,飞至天际,然后消失不见。
她将那几本鹅黄册子也投入炭盆,渐渐被烈火吞噬,轻声道:“父亲,你的在天之灵或许能看到这一幕吧,女儿太笨,到现在才能为您洗去冤屈...”
周知玄立于身侧,轻轻将她揽过,“好在都结束了。”
“是啊,都结束了。”
嘉和三十一年,三朝统一,国号依旧为晋,待朝局稳定,四岁稚子为新帝,周知玄为北周王辅政,陆行舟寄明等人获封护国大将军,享千金食禄,远在北周的司徒鹤仪,不求官职,在民间当个富贵散人也乐在其中。
又是一年春,一切事务都朝着美好行进,听说沈溪龄在西梁觅得了个良人,不日就要成亲了。
收到信件的秦幸万分欣喜,拽着周知玄就想回邑安。
只不过这段日子,他被政事所缠,无暇分身,自己都见不到几面。
母亲他们都搬到了皇都居住,自己得空也能找他们打发些时间,打打叶子牌,胡饮个一夜也是常有的事。
就比如现在,秦幸找寄明几人一同喝酒,聊天南地北,到军营百官,总之无话不谈,那几人不胜酒力早早就叫苦逃走了。
偏留秦幸一人,醉醺醺回到寝殿。
眼前好大一张床。
她后仰下去,只觉软绵绵的,还带着温热,不仅如此,耳畔还有吐息之声。
“累了吗。”
“唔..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