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漫千山——蓝色狮
时间:2022-03-16 09:56:58

  阿勒摇摇头,将祁楚枫拉到一旁,低声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祁楚枫待阿勒,与亲人无异,素日疼爱有加,如今听她被人这般欺负过,她心中早已是怒不可遏。
  家仆端着铜盆上前,崔大勇卷袖待要上前替他清洗伤口,阿勒已经抢先过来,目中犹有水光,拿干净布巾蘸了清水,替沈唯重擦拭伤口。阿勒向来手重,沈唯重疼得直咬牙,却不敢出声,双手紧紧攥住圈椅扶手,动也不敢动地由着她折腾。
  “大勇,你去把人找过来。”祁楚枫冷冷道。
  自然明白她所指的是谁,崔大勇领命而去。
  前脚崔大勇刚刚出了府,后脚车毅迟便进府来。老车昨日喝酒误了事,今日特地起了个大早,正好军中有些事也要向将军禀报,便一早就赶过来,没想到正碰上这摊子鸡飞狗跳的事。
  “将军!这是……”车毅迟瞅着泪眼汪汪的阿勒,又看着脑袋被裹成粽子的沈唯重,“这俩孩子怎么了?被狗咬了?”
  旁边腾腾听懂了,汪了一声,表示不满。
  祁楚枫道:“赫努人欺负阿勒,还动手打她,沈先生上去拦,就成这样了。”
  听到她称呼自己为“沈先生”,沈唯重心中颇为激动。他之前深知在祁楚枫眼中,自己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或者连小角色都算不得。却没料到今日因自己为阿勒受了伤,竟能得将军尊称一声“先生”。
  车毅迟一听便怒了:“谁敢动阿勒?!这不是公然在我们将军府头上动土吗?”
  “他还说阿勒是投靠了异族的叛徒。”祁楚枫冷冷道。
  “……这是何意,这岂不是说咱们……”车毅迟气不打一处来,“到底这是哪个混账王八小子说的话,老子要不把他收拾明白,老子就不姓车!”
  “是谁,你待会就能看见了。”
  祁楚枫返身坐到上座,朝阿勒道:“你带沈先生下去歇着,再让嬷嬷弄块冰给你敷脸,脖子上的伤也让嬷嬷看看。”
  阿勒乖顺地点点头,扶着沈唯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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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未睡,裴月臣面带倦色从营牢深处走出来,见天光已经大亮,微微诧异,他自己也未料到竟审了足足一整夜。
  狱卒见他手上沾了好些血迹,连忙端来铜盆请他净手。裴月臣洗过手后,看见衣袍上不免也沾染了些许血迹,暗叹口气,心知自己的情急之下,用刑的手段只怕是过于狠厉了。
  他从怀中取出些许银两,递给老狱头:“手重了些,让老邢派人过来看看,该包扎包扎,该吃药吃药,别死了。”
  老狱头推脱道:“都是我分内的事儿嘛,用不着用不着。”
  “拿着吧,到处都是使钱的地儿,我知晓你们不容易。”裴月臣道。
  老狱头方才收了,笑道:“还是军师您体恤我们啊。包子米粥都是现成的,您在我们这儿吃了再走?您要不喜欢,要不我再让人去外头买炸糕……”
  “不必麻烦,我还有事,先回去。”
  裴月臣素来喜洁,现下衣袍上血迹斑斑,让他极为不舒服,想着先回去换一身干净衣袍。待他策马回到将军府,刚从东角门进府,来替他牵马的家仆便焦急朝他道:“军师,您快去偏堂看看,都闹起来了!”
  “谁闹起来?”他不解。
  “将军啊!将军发脾气了,是真发脾气。”
  “为了何事?”
  “内中详情我也不清楚,只知晓阿勒被人打了,还有两名荒原人也在那里,您还是快去看看吧。”
  阿勒被打!荒原人!
  裴月臣连衣袍也顾不得换,便匆匆赶往偏堂,还未至时,便听见车毅迟的声音——
  “我以为是哪一位荒原壮士呢?好大的气魄!原来是铁里图,你爹爹阿克塔因为你在外头闯祸,被仇家寻上门来,腿都给打折了。你怎得还不知悔改?居然跑到我衡朝地界上来寻畔滋事!”
  裴月臣踏入偏堂,祁楚枫正坐在上座,背脊挺拔,面如寒冰,一声不吭。这些年过来,他对她已是再熟悉不过,她真正着恼的时候便是这般模样。府中的家仆们都知晓,不怕将军骂人,就怕将军不骂人。
  见到他,胡力解如见救星,急忙上前道:“军师,您快来帮我们解释。误会,这都是误会啊!昨日都是好好的。”
  众人循着他的声音,皆看向裴月臣。
  裴月臣先向祁楚枫恭敬施礼:“将军。”
  祁楚枫一眼看见他衣袍上的血,连忙问道:“你也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裴月臣回道,目光扫过两名荒原人,“还有别人受伤吗?出了何事?”
  车毅迟将他拉到自己这边来,指着两名荒原人道:“他们打了阿勒,还把沈先生的头都给打破了,你看这血!”地上还留了几滴沈唯重的血,家仆尚未来得及擦去。
  “误会!都是误会!”
  胡力解一面急道,一面扯铁里图的衣袍,要他赶紧服软。偏偏铁里图是个头,软硬不吃,一副老子打了就是打了的模样。
  “那个丫头拿刀要砍我,我难道不还手吗?!”铁里图冷哼道。
  阿勒是什么性子,裴月臣也很清楚,她虽性子极倔,但很听祁楚枫的话。整个北境,以烈爝军势大,祁老将军在世之时,教军教子皆严,绝对不许在外仗势欺人,否则军法论处。祁楚枫一脉相承,祁家军在北境百姓之中口碑甚好。
  阿勒本就内向,楚枫要她练武,一则是强身健体,二则是保护自己。昔日百姓中有厌恶荒原人的,对她诸多辱骂,她也只是躲回府来,并不曾伤人。今日拿刀伤人,必定有她的缘故。
  “她为何会拿刀砍你,你怎得不说?”车毅迟冷道。
  铁里图道:“她本就是一头小畜生,和她爹娘一样,拿刀砍人有何奇怪。”
  他话音刚落,祁楚枫猛然拍案起身,大步朝铁里图走去——
  堂上一片寂静,无人敢说话,众人皆看着她。裴月臣见状不对,斜斜踏出一步,拦在祁楚枫面前,低低道:“将军……”
  两人四目相对。
  他眉头微颦,目光复杂,透着提醒、安抚、甚至还有些许恳求。当着众人的面,尤其当着赫努人的面,他什么都不能说。楚枫正在气头上,他也很明白,但她是烈爝军的左将军,奉命镇守边境,她的身份与寻常人不一样。
  今日若是衡朝的任何一个寻常百姓与荒原人起了冲突,冲上拳打脚踢,打得拳拳到肉,哪怕是鲜血淋漓,也都是小事而已。但楚枫不一样,她的所作所为代表了衡朝对荒原的态度,她须得控制自己的情绪,比别人更加谨慎行事。
  祁楚枫紧盯着裴月臣,他一个字都不用说,她也知晓他想要说的每一句话。
  片刻之后,祁楚枫深吸口气,轻声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闻言,裴月臣悄然躬身退开一步。
  ◎最新评论:
  【我也想到了狂犬 囧】
  【流血被狗舔要打狂犬】
  【楚枫好憋屈?】
  【大大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
  【将军太难了 自己人被欺负了也不能痛快的发脾气】
  【好看】
  【从对荒原的赫努人的出现无感,到这章的反感到底。原因就是楚枫的爹爹曾经救过他们的头头的一家,又支持他坐上那个领导人位置。胡力解做人圆滑,暂时让人看不透,他做到的表面上对楚枫和衡朝的恭敬,在背地里恭不恭敬还不得而知。但是铁里图他就是一个炮筒子直来直去。他管啊嘞叫叛徒的态度,打伤沈维重的事件来看,他们赫努人背地里对衡朝尊不尊重先不说,至少他们在背地里也没把楚枫的军队放在眼里,只是此时他们表面还不敢乱来。我作为旁观者来看,他们赫努人的领导人如果真的对楚枫和楚枫的军队尊重。应该从上到下都是尊重的,一个铁里图个莽将既然能派来送请帖,也是赫努人里有身份地位的。他却不把楚枫的手下放在眼里?谁给他的胆子?如果他们表里如一的对衡朝尊重,对楚枫和军队的尊重,我觉得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因为先挑事的又不是阿勒。】
  【看到最关键处没了   等明天吧!很期待。】
  【撒花花~】
  【四目相对,他一个字也不用说,她也知晓他要说的每一句话!那目光里的每一种情绪:提醒、安抚、些许恳求!灵犀相通的人啊,十一年朝夕相处啊!怎么比拥抱、抚摸头发、捧脸更撩拨心弦呢~~~再沉重的身份,再复杂的局势,再艰难的北境,只要楚枫月臣在彼此身边,便不值一提,便都不是问题!太爱狮子大大笔下这些旗鼓相当、琴瑟和鸣、比翼齐肩的男女角色了!这才叫真正的门当户对般的平等!智商情感能力上的双双高超!不愧是我爱的狮子??!】
  【撒花】
  【确实不够看!撒花花】
  【<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kingtickets_4.gif?var=20140327">埋下一颗深水鱼雷,会结出好多好多更新章节咩?】
  【1章根本不够看啊!恳请狮子大大,一日更新2章吧!】
  -完-
 
 
第19章 (中)
  ◎ 祁楚枫往前行了两步,停在了胡力解的面前,冷冷问道:“他是跟着你来的?”
  胡痢◎
  祁楚枫往前行了两步,停在了胡力解的面前,冷冷问道:“他是跟着你来的?”
  胡力解一时不明其意,点头道:“是,是我管束不好,都是误会,将军息怒,息怒!”
  “误会?我看未必。”祁楚枫冷冷瞥一眼铁里图,道,“他说阿勒是投靠了异族的叛徒,这句话也是误会?”
  “啊!”胡力解吃了一惊,看向铁里图。后者不自在地别开脸,显然是承认了。
  “叛徒?”祁楚枫冷笑,“当年你们族中内斗,阿勒一家被害,独剩她一人。你们族中无人愿意收养她,我爹爹便将她收养下来,这些年她就同我妹妹是一样的。我祁家这般待她,一则是怜她孤苦无依,二则也是念着与你们赫努族的情谊。我是万万想不到,时至今日,到了你们口中,她竟成了投靠异族的叛徒?!”
  “不是不是……”胡力解中原话说得并不算流利,此时愈发急得脸通红,想要解释,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祁楚枫冷眼一扫,重重道:“她是你们眼里的叛徒,那么在你们眼中,究竟是觉得我祁家是你们的敌人?还是我衡朝是你们的敌国?数月前,你们少族长刚刚进京朝见我朝天子,莫非也是虚情假意?”
  这话分量颇重,骇得胡力解身子一震,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不是!”眼看事情要坏,他急拽铁里图,不仅用手,连脚都用上了,连扯带踹:“快!向将军陪不是!”
  铁里图是赫努族第一勇士,平素只知以武服人。荒原上各族之间争抢地盘本就寻常,在他看来,不仅赫努族以外的人都是敌对之人,便是同族中的其他分支他也照样看不惯。
  “……我可没这么说!你不能诬赖我。”铁里图辩解道。
  祁楚枫根本不理会他,从怀中掏出那枚狼牙,径直还到胡力解手中:“请你转告你们族长隆多,此事若无法给我一个解释,婚礼我是去不了。不仅仅是婚礼,从今往后赫努族与我衡朝的关系,我也将会重新权衡考量。”
  裴月臣在旁欲言又止,想拦已然来不及,眉头紧皱。
  胡力解愣愣站了半晌,看看狼牙,又转头看看铁里图,朝祁楚枫一拱手:“我明白了,告辞!”说罢,他转身就走。铁里图怔了下,也跟着走了。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车毅迟忿忿道:“就这么让他们走了,真是便宜他们了!看那小子嚣张的样子,老子真想揍他一顿!”他话才说完,便看见裴月臣忧虑的眼神,本能地停了口。
  “军师,你是怎么想的?”他问道。
  裴月臣还未回答,祁楚枫便面无表情道:“老车,你先回去,我有事和军师商议。”
  将军发话,车毅迟不敢有所违逆,立时拱手告辞,只是多看了裴月臣几眼,想看出些许端倪来,偏偏又什么都看不出来,只得怏怏离开。
  祁楚枫转向裴月臣:“我知晓你有话要说,到书房来吧。”说罢,她抬脚就走,径直往东边院落行去。
  裴月臣跟在祁楚枫身后,听她脚步声,便知她胸中尚有怒气未消,暗暗叹了口气。
  刚进院子,两人便看见阿勒正坐在石阶上等祁楚枫,惶惶不安,手上拿着一大块用布裹好的冰块,捂着半边脸,冰水滴滴答答顺着往下滴。腾腾蹲在一旁,不时用舌头去舔冰水。
  看见祁楚枫进来,阿勒迟疑着站起身来,望向祁楚枫,目光胆怯,倒像做错事的人是她一般,叫祁楚枫看了便心疼。
  “我瞧瞧……”祁楚枫拿下她手中的冰块,细瞧她的脸,还是肿着,手指印清晰可见,左边脸比右边脸胖出两圈来。再看她脖颈,吴嬷嬷替她涂过了药,一圈明显的青紫赫然在目。
  裴月臣在旁也都看见了,皱了皱眉。他之前只知晓铁里图打了阿勒和沈唯重,但看到阿勒的伤,掐脖子和扇耳光……
  “他想轻薄阿勒。”祁楚枫转头朝他道,声音很轻,透着森森寒意。
  裴月臣立即明白了她难以按捺的怒意究竟是从何而来,点头低道:“我明白了。沈先生没事吧?”
  “他磕破了头,我看过,伤得不重。”
  裴月臣点点头:“待会我去看看他。”
  祁楚枫摸摸阿勒的头,安慰她道:“什么事都没有,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在。你乖乖的,到屋子里休息,这儿冷,莫要冻出病来。”
  阿勒点点头,没忘记朝裴月臣施了一礼,方才带着腾腾回屋去。
  迈入书房内,祁楚枫烦躁地解下身上的披风,顺手搭在黄花梨雕花衣架上,伸手又要去揭棉捂子,想倒茶水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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