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漫千山——蓝色狮
时间:2022-03-16 09:56:58

  “你也看不出是何毛病?”祁楚枫奇道,“我之前还以为是绞肠痧, 不过看佟掌柜的精神头儿,倒也不像。”
  裴月臣道:“虽看不出是什么病症,不过脉象倒还算平稳, 就是弱了些。”
  “说不定让人下了毒,难怪吃了老邢的药也不见好。”祁楚枫吩咐道,“还是用土法子吧!来人, 拎一桶水来,给他灌肠。”
  听到灌肠二字, 佟盛年大惊失色, 连忙道:“将军, 将军……不用不用。”
  “什么不用, 你可不能在我这里出岔子。”祁楚枫催促老狱头, “快啊, 让人去取水。”
  这下,佟盛年无论如何不能再装下去,爬起身来:“将军,我没事了,真没事儿了,不用灌肠。”
  早就知晓祁楚枫是故意在吓唬他,裴月臣唇角含笑,别开脸去。
  “你没病啊?”祁楚枫挑眉道,“费这么大劲儿装病,就为了把我们哄骗过来?”
  佟盛年恳切地看着祁楚枫:“小的不敢,小的确实身子不舒服,但也确实是真有事情。”
  祁楚枫根本不搭理他。裴月臣只得问道:“何事?”
  佟盛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们:“小的有一笔皮货,约好了这两日交割,错过了日子,交割不成,不光是皮货砸在手里头,我还得倒赔人家一笔银子,里外里就是近十几万两银子。”
  “您还真是要钱不要命,”祁楚枫给气笑了,“我饭吃一半,撂下筷子就赶过来,合着您是成心在骗我。”
  佟盛年恳切道:“祁将军,小的实在是没法子了,所以才想出这个馊主意。我是生意人,底下还得养活一大帮兄弟,就得拿钱当命呀……祁将军,我求求您了!”
  祁楚枫不理会他,转向门口的老狱头,冷道:“他许了你什么好处,你帮着他一块儿来骗我?”
  老狱头当即跪下来:“将军明鉴,卑职也是被他哄骗住了,卑职绝不敢欺瞒将军!”
  祁楚枫冷哼一声,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一言不发,转身就出了牢门。
  “军师……”老狱头心知惹出祸来,恳求地望向裴月臣,“卑职真的不知晓,这厮装得忒像,竟连我也被他瞒过去。”
  裴月臣轻叹口气:“你呀,老糊涂了。”
  说罢,他也步出牢门。
  牢房中只余下佟盛年与老狱头两人。
  佟盛年求助地看着老狱头,迟疑问道:“这、这……他们就这么走了?”
  老狱头嫌恶地瞪他:“灌肠怎么了,忍忍也就过去了!老子算是被你给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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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府的路上,不似来时匆匆,祁楚枫牵着马匹,缓缓而行。
  裴月臣牵着马,快步赶上她,知晓她还在气头上,他便也不吭声,只是陪着她缓步而行。
  如此静静地走了一段路,祁楚枫突然道:“老狱头年纪也大了,让他归老吧。”
  裴月臣转头望了她一眼,劝道:“……或许他真的是被佟盛年骗了。”
  祁楚枫刹住脚步,不满地瞪向他:“你还替他说话!他在营牢这么多年,什么花招没见过,佟盛年这两三下能骗过他?”
  裴月臣道:“他装个傻,顺水推舟罢了。佟盛年在牢里头把自己身份都亮明了,你让他怎么办?他不过是个外人,将来佟盛年从牢里头出来,你们可还是亲戚。”
  “谁跟他是亲戚!”祁楚枫恼道,牵着马,转身继续前行。
  裴月臣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说,缓步跟在她身后。他深知祁楚枫聪慧过人,只是有时候在气头上,难免意气用事,他即便出言相劝,也是点到即止。”
  闷闷前行了数步,祁楚枫转头看向他:“佟盛年那件事,你心里可是已有了计较?”
  裴月臣含笑道:“虽有计较,但也须得将军您首肯才行。”
  “我不可能放他出去,私贩兵刃一事还没有查明白,莫说十几万两,就是上百万两也不行。”祁楚枫把话说在前头。
  “他自然还得呆在牢里头,我想着,让沈先生跑一趟,替他完成这笔交割。”裴月臣道,“沈先生原本就是他的账房,做这事也合适。而且这样一来,想要查明佟盛年这些年究竟偷偷漏交了多少税就更容易了。这一笔一笔的交割,中间的利润清清楚楚。”
  祁楚枫偏头想了想,点点头:“如此也好,不过沈先生毕竟是他的账房,还得再派个人跟着我才放心。帐上的事,可动的手脚太多了。”
  知晓她还是信不过沈唯重,裴月臣笑道:“要不我跟着?”
  “杀鸡焉用牛刀。”祁楚枫思量片刻,“让大勇跟着跑一趟,帐上的事他都懂,而且沈先生也不敢在他面前弄鬼。”
  “将军想得周全。”裴月臣笑道。
  祁楚枫朝他撇撇嘴:“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是在取笑我。”
  裴月臣含笑道:“将军想多了。”
  细细碎碎的雪粒子,自暗黑的空中飘飘洒洒落下,落在他的眉眼之上。祁楚枫看着他,似想起了什么,竟怔怔望着他……
  “将军?”裴月臣不解,试探问道。
  祁楚枫回过神来,自知失态,仰头望向夜空,轻声道:“又下雪了。”
  裴月臣顺着她的目光,也抬首望向夜空,叹道:“今年雪下的早,已经连着下了好几场,荒原上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月臣,你……”她突然转过头来望着他,“……你可曾后悔过来北境?”她的神情异常认真。
  裴月臣微微一愣,本能道:“当然不曾。”
  听了他的回答,祁楚枫似放了心,故作轻松一笑道:“看来我这个将军还算称职。”说罢,她牵着马继续前行。裴月臣跟上。
  行不出里许,忽然想到一事,祁楚枫问道:“今日云儿送那两车东西过来时,你说可能是你多想了。你当时想的是什么?”
  未料到她会突然提起此事,裴月臣心下迟疑,一时不知该不该如实相告。
  “月臣?”祁楚枫偏头看他,微微诧异。
  裴月臣沉默片刻,才轻声道:“公主送来了老山参和锦布。”
  “嗯……”祁楚枫等着他的下文。
  “老山参的木匣上雕得是并蒂莲,锦布又是宫制内用的。”裴月臣顿了顿,声音又轻了一点,“也许是我多想了,会不会是一种暗示?”
  即便他的声音如此之轻,对于祁楚枫而言,依然不异于半空中的惊雷。
  她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定定立在当地,缓缓转头看向他,勉强笑道:“……你是说我的婚事,确实有此可能。”
  裴月臣望着她,不作声。三年前祁老将军在世时,也曾经提过此事,但楚枫与老将军关起门来大吵了一场,后来此事便不了了之。对于婚事,他知晓楚枫一向十分抵触。
  “你怎么想?”她问道。
  “……”裴月臣静默了半晌,然后才字斟句酌道,“北境能有如今稳定局面,是老将军、你和长松数十年来的苦心经营,荒原各族的信任正在慢慢建立之中,这种时候,不宜换将。”
  “我说的是我的婚事。”祁楚枫抬首看他。
  裴月臣沉声道:“我说的正是你的婚事。长松娶的是公主,将来他们的孩子是皇家后裔,兵权最终会回到皇家手中。我想过了,你的情况不同,朝中虽有几位皇子,但为保太子将来顺利继位,人选不会考虑他们。边将不得结交近臣,朝中元老的家中公子,圣上同样不会考虑。”
  祁楚枫低首听着,目光复杂。Hela
  “最合适的人选是对圣上忠心耿耿的孤臣。”裴月臣道,“现下虽然还不知晓是谁,但无论文臣还是武将,他必定会插手兵权。边境能有如今的局面不容易,你需得谨慎对待此事。而且到了那时候……我说话就不太方便了。”
  “为何不方便?”顺着他的话尾,她像是不经意地问。
  因为你们是夫妻,是至亲之人,而我只是个外人——他终是没说出口,只是淡淡一笑。也许到了那时候,就是自己该离开北境的时候了,祁老将军临终前的托付自己也算是尽力了,心底泛起一丝苦涩,裴月臣不欲在她面前流露。
  雪下得更紧了,急风如刀,从两人身侧刮过,挟着无数雪粒子,没头没脑地打在人身上、脸上,叫人看不清前景。
  ◎最新评论:
  【军师原来是个怂货有狮子给你撑腰怕个啥】
  【
  【<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kingtickets_0.gif?var=20140327">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挥一挥衣袖,砸下了一颗地雷】
  【你也是孤臣啊!我差点以为你要自荐枕席来着。不过好事多磨,再磨一下吧。】
  【先送花?】
  【<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kingtickets_4.gif?var=20140327">我来晚了!!恭喜大大开V!!!原谅养肥的我2333,一直在暗戳戳的窥屏期待能够早日完结!!!加油鸭!!】
  【好苦啊】
  【楚枫,你就不能先表个态度,表个白吗?你堂堂大将军,豪爽大气地小声说一句吧~~~吓到月臣也好,让他不得不直面自己的情感,等着月臣自己主动,太多沉重的东西阻隔和压抑着了!哎,你俩,怎么也得有一个先迈出一步的吧!狮子大大,你要干的大事,肯定不是逃婚、也不能抗旨,还不能私奔!好期待你干的大事啊!还有10分钟!再看一遍!这一上午我都看几遍了?!?】
  【身份越高,背负的使命就越大。婚姻大事更是以朝堂利弊和边境稳定多方考虑,才能最后下决定。】
  【终究是不好说什么~~裴月臣!你能的!振作起来,加油!】
  【这文笔太赞了】
  【风急如刀啊~是这即将失去的苦涩如刀割吧~~心,疼!月臣啊,你都想到楚枫和别人是夫妻他便成了说话不便的外人了,你的心闷了闷,你的话到嘴边却又不说,心底那么苦涩,月臣你还没想明白吗?!楚枫,你呢?
  不行,我们按头小分队的人呢?!这种细腻的情,每次狮子大大都特别会用景来加重,让感受随环境扩大??那么具体、那么清晰!清晰??我跟着月臣一起苦涩!狮子大大的文笔啊,要我命的~~~太爱了!】
  【入V拉~撒花撒花~】
  【恭喜入v】
  【入V才一更么】
  -完-
 
 
第23章 (下)
  ◎    北境的冬季漫长,仿佛秋日只是打了个呼哨便走,转瞬便是冬日。日子不按日子算,是数着第几场雪埂◎
  北境的冬季漫长, 仿佛秋日只是打了个呼哨便走,转瞬便是冬日。日子不按日子算,是数着第几场雪过的,待到下第五场雪的时候, 祁长松来了。
  巧得很, 将军府中他的院子也才刚刚修整完毕。
  每年快过年关之前, 祁长松都会来一趟,也不空手, 回回都是赶着成群牛羊来,于是大家伙除了原本的情谊之外,对他更是爱上几分。今年祁长松来的早了些, 距离年关还有近两月, 祁楚枫便隐隐有点担心那些牛羊膘还没贴足,双目直往牲口那里瞟, 口中喃喃道:“是不是瘦了点?”
  祁长松摸着自己大腮帮子上的肉,诧异道:“没有吧,我倒觉得胖了, 那身盔甲一穿就勒得慌。”
  “没说你。”祁楚枫毫不留情道,“你这哪里是胖,是肥!你看你那个肚子, 你说老实话,现下弓能拉几石?枪法练得如何?月臣为了给你弄到那本枪谱可费了不少事儿, 一晃几年了, 也没见你耍过一次, 到底练得怎么样?”
  “哎呀呀!你怎么比爹爹还能叨叨……这是你公主嫂嫂托我带来的。”祁长松朝后头跟着的一辆马车努努嘴, 手伸到怀中费劲地掏礼单, “反正就是些锦缎、丝绸之类的, 都是上好御赐的……哦,还有什么梳妆盒、脂粉盒,听说是哪里进贡的。哎呀,你自己看礼单吧,我闹不懂这些。”
  祁楚枫接过礼单,只淡淡扫了一眼:“多谢公主了。”她转手将礼单递给大勇,让他看着置放。
  梳妆盒?裴月臣在旁听着,心下微微一动,上次是绸缎,这次又是梳妆盒,公主今年所送之物,还都是宫中之物。他抬眼飞快看了下祁楚枫,她神色间波澜不惊,似浑然不在意,只顾和祁长松嬉闹。
  他们兄妹也有好些时日未见,你一言我一语,斗嘴取乐,二人自小一块儿在军营中滚大,相处方式自来如此,旁人早就习惯了,从不以为异。
  吴嬷嬷在后头跟着,带着笑意问道:“大公子,晚饭是想吃栗子烧鸡还是焖羊肉?”
  祁长松转过头来:“能不能都吃?”
  吴嬷嬷还没回话,祁楚枫便插口道:“吃什么吃,都胖成这样了,弄两斤草料给他是正经。”
  吴嬷嬷笑道:“大公子难得回来,自然得让他吃点可口的。行,两样都做!”这两个孩子都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名义上是主仆,其实打心眼里当自己孩子疼。
  “还是嬷嬷疼我。”祁长松拿手戳祁楚枫额头,“你这个小没良心,吴嬷嬷天天跟着你,你想吃什么都是现成的,也不知道心疼我。”
  “你家里有公主,厨子都是从京城跟过来的,你天天跟着吃香喝辣,我干嘛心疼你。”祁楚枫笑嘻嘻地顶回去。
  祁长松伸手就去拧她耳朵:“幸灾乐祸是吧?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祁楚枫躲开他的手,闪到了裴月臣身后,只管笑。
  “你也快了,还笑话我……“祁长松哼道,不理会她,大步往前行去。
  听见这话,祁楚枫眼底的光黯了黯,很快装作无事,追上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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