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廊的尽头站着裴月臣等人,祁楚枫并没有望过来,径直步下石阶,走入风雪之中,头也不回……
她的身影单薄而坚定。
裴月臣望着她的背影,怔怔出神。
他身后的众人也都愣愣站着,没人敢说话,也没人敢动,只有腾腾追了过去。
过了好半晌,沈唯重才小小声地问了一句:“将军,她是有心上人了吧?”
此言一出,众人骤然转头,齐刷刷地看向他,连裴月臣也不例外。
“谁?”赵春树最按捺不住性子,急急问道。
沈唯重一脸懵:“我、我不知晓呀,我也是猜的。”
赵春树嗤嗤数声,表示鄙夷,众人的眼神也从期待转为嫌弃。
“这种事儿我怎么可能知晓,得是将军亲近之人才能知晓。”沈唯重本能地看向阿勒,问道,“阿勒,将军待你最好,你又是女儿家,她可向你说过?她有没有心上人?”
被他乍然一问,众人目光皆落在她身上,阿勒愣住,只是一言不发。
片刻之后,车毅迟替她解围道:“她还是个孩子呢,将军怎么会和她说这些。别瞎问了!万一让将军知晓了,又是一顿骂。”
赵春树也放弃了:“将军成日都和咱们在一块儿,眼前就这么几个人,数都数得过来,哪来的什么心上人。”
“……有的。”阿勒突然道。
众人闻言皆一愣。
沈唯重忙追问道:“有什么?将军真的有心上人?”
阿勒点点头。
众人眼睛一亮,接连数声追问:“谁?是谁?”
裴月臣虽未开口追问,但目光迫切,也在等待着阿勒的答案。
阿勒却又摇了摇头:“不知晓。”
“不知晓?”赵春树大惑不解,语气也焦切道,“她没说吗?你到底知不知晓?”
“你莫吓着她。”沈唯重将他稍稍拉开些许,护住阿勒,柔声问道,“将军没有告诉你,她的心上人是谁吗?”
阿勒摇摇头:“她没说。”
赵春树失望道:“这不是跟没说一样嘛!这可怎么猜?”
“北境能在将军面前排得上号的,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车毅迟摸着下巴,思考道,“我觉得这个人,咱们肯定认得。”
“我、我……”赵暮云想说又不敢说。
“我什么,有话快说!”赵春树催促他。
“我一直觉得将军她……要是说错了你们就当我胡说八道。”赵暮云谨慎道,目光瞄向裴月臣。后者隐约似有所感,一时有些怔忡。
车毅迟也催促他:“快说快说!”
“我觉得将军待军师不一般。”赵暮云飞快道,“是不是男女之情我也不懂,可她看军师的眼神都和旁人不一样……你们觉得呢?”他小心翼翼地细察众人神色。
其他人已看向裴月臣,皆若有所思。
裴月臣心中已是翻江倒海,五味杂陈,被众人看得甚是尴尬,不得不道:“不可胡说,我受老将军知遇之恩,辅佐将军,绝无旁念。”
“军师,他不是那个意思……”沈唯重朝赵暮云道,“我也有一直有这种感觉,只是没敢说出来,将军待军师确实与别个不同……”
“将军对军师是挺好的,”赵春树摸下巴,还是没想明白,“不过……这是男女之情?我觉得将军对咱们也挺好的呀,不一样吗?”
阿勒愣愣站着,也不懂他们都在说什么。忽然背后有个声音冒出来:“阿勒,小枫真的有心上人了?”竟是祁长松,也不知他是何时过来的。
“右将军,你切不可听他们胡猜。”裴月臣没想到祁长松也听见了,沉声解释道,“我与左将军绝无越距之举。”
“月臣,你别慌。你的为人,我当然知晓。”祁长松安抚他道,“我就是想弄明白小枫心里的人究竟是谁。唉,她那个性子……若她中意的人是你,这事情倒好办了。”
赵春树不解道:“为何是军师就好办了?”
祁长松理所当然道:“她对圣上赐婚这般排斥,多半是因为心里有了人。若此人是月臣,只要月臣让她断了这个念头,她就能安安分分接受圣上赐婚。”
裴月臣皱紧眉头,一言不发。
其他人也都不吭声,唯有车毅迟重重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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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25章 (中)
◎ 只有阿勒睁圆了眼睛,将祁长松望着,带着不解与忿忿不平:“她为何不能和自己中意的人在一起……◎
只有阿勒睁圆了眼睛, 将祁长松望着,带着不解与忿忿不平:“她为何不能和自己中意的人在一起?”
“因为她是将军,这样对她,对烈爝军都好。”祁长松耐着性子解释, “你还小, 不懂。”
“可是她会伤心。”阿勒重重道, 有点恼怒,“你都不在意吗?”
被她这么一说, 祁长松怔了下,随即道:“伤心也是一时的,很快就会过去。”
“不会的。”阿勒摇着头, “将军说过, 她第一次看见那人,就想一直一直陪着他, 一辈子都陪着他。如果将军和他不能在一起,她会一直一直伤心。”
众人闻言皆惊。
裴月臣更是心头大震,万万没想到楚枫心中会藏着这样一个人, 怎得这些年来自己竟没有察觉。
祁长松追问道:“那人是谁?是不是月臣?”
阿勒摇头:“我不知道,将军没说。”
沈唯重上前,换了个问法:“将军有没有说那人长什么模样?多大年纪?她是怎么认识的?”
对他一连串的问题, 阿勒皆是摇头。
众人无奈,各自叹气。
“将军只是说, ”阿勒轻声道, “她第一次见到那人的时候, 也下着雪。那人站在雪里, 很伤心的样子。”
赵春树一下子机灵起来:“下着雪, 那就是冬天。将军第一次见那人是在冬天!军师,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北境?”
裴月臣还未来得及回答,车毅迟已经接口:“军师是夏天来的,我记得!那年老将军让我到雷鸣堡接他,雷鸣堡外头那一片树林,蝉叫得可欢实了。”
“不是月臣?!”祁长松诧异道,“那是谁?”
不是自己……按理说,裴月臣应该如释重负才对,可他心口却涌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是失落,还是担忧,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沉甸甸的,压得人喘息艰难。
“冬天、冬天……”
赵春树冥思苦想,突然福至心灵,腾地转头看向赵暮云,“云儿,你是去年冬天来的!”
众人跟着他的话音,全都望向赵暮云。
赵暮云呆愣:“……不、不会吧。”
“还得站在雪地里,很伤心。”车毅迟提醒道,“云儿,你当时很伤心吗?”
“……我不记得了。”被众人盯得有点慌,赵暮云本能地往后退了一小步,“我觉得不是,肯定弄错了。”
赵春树绞尽脑汁地想,突然大声道:“我记得!你和娘见面的时候,你们俩都哭了,可不就是伤心嘛!”
众人正自惊诧之时,忽听裴月臣提醒道:“将军第一次见云儿应该是在你们小时候,而且将军去过几次京城,早就见过云儿了。”
“对对对!”赵暮云如释重负,“哥,咱们小时候还和将军一块儿打猎呢。而且将军每次去京城,我都有登门拜见。”
“是吗……”赵春树难掩语气中的失望,“到底是谁?不是你,也不是军师,究竟会是谁?”
祁长松的手指在掉漆斑驳的栏杆上无意识地敲动,一径寻思着:“第一次见,下着雪,那人很伤心……难道是荒原上的人?你家将军和荒原上什么人走得比较近?”
车毅迟和赵春树等人想了想,都摇了摇头。
祁长松又看向裴月臣:“小枫与你最亲近,你就没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裴月臣摇摇头,这个人究竟是谁,他其实比在座其他人更想知晓。楚枫,楚枫……他几乎日日在她身边,怎得就不曾察觉?心中郁郁,他连告辞的客套话都未说,便默默返身走了。
“到底是谁呢?!”
祁长松苦思不得其解,重重地连拍数下栏杆。这游廊上的栏杆原就老旧,大勇提过几次修整,祁楚枫就是不肯,说旧有旧的好,看着亲切。冷不防被祁长松一拍,咔嚓便断了一截。
众人见状,一哄而散,剩下祁长松拿着半截断木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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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得愈发大起来。
腾腾窝在火盆旁边,舒舒服服地趴着,偶尔火盆的木炭爆出声响,它也岿然不动,只把耳朵略撇一撇。祁楚枫拿着它专用的木梳子,一下一下地替他梳毛,神情专注。
月洞门外,裴月臣看着屋内昏暗的烛光,犹豫良久……酒席之上,祁楚枫的苦笑,她低头闷声喝酒的样子,以及她最后的那句话——“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我不将就,绝不。”
他事先并不知晓她心中已有意中人,若是知晓,他便不会那样劝她。
既然她心里已有了人,以她的性情,其他人无论是身份显贵还是才高八斗,又或是貌比潘安,对她而言,便都成了将就。
而她,绝不将就。
裴月臣想着,缓步踏入院子,轻轻扣了扣门。
“进来吧,门没拴。”祁楚枫在里头道。
裴月臣推门而入,看见她就坐在地上替腾腾梳毛,面上无甚表情,连抬眼看他都不看。
“地上凉,小心被吴嬷嬷看见。”裴月臣半蹲下来,轻声道,“大半夜的,何苦让她来叨叨你。”
祁楚枫低着头,仍是不看他,淡淡道:“你是来给替我哥当说客的吧?我也不想听你叨叨。”
“我是来给你陪不是的。”裴月臣道。
闻言,她方抬眼,飞快地瞥了他一眼,讥讽道:“你是为了烈爝军,我比不得你,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将军罢了。”
“不是!是我错了,我之前不知晓……“裴月臣顿了顿,也与她一样,席地坐下,语气恳切,“总之,是我错了。”
见他也坐到地上,他身上有旧伤,地上生凉,他怎得受得住。祁楚枫微微皱眉,仍是强制忍住,只闷闷问道:“不知晓什么?”
“没什么。”
她抬头平视他,目中有隐隐的恼意,简短命令道:“说。”
自然不想再触怒她,裴月臣温和道:“我也是刚刚才知晓,将军心里原来早有意中人。”
此言一出,祁楚枫顿时愣住,眼底流露出些许紧张和慌乱:“……你都知晓了?”
裴月臣点头。
腾腾的毛缠在木梳上,祁楚枫无意识地胡乱拉扯,一时心乱如麻。
室内一片静谧,偶尔响起木炭清脆的爆裂声。见没人给自己梳毛,原本趴着的腾腾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睛诧异地盯着祁楚枫。
“你、你怎么想?”过了好半晌,祁楚枫鼓起勇气,轻声问道。
裴月臣斟酌了一瞬,终是不忍拂她的意,遂道:“我自然站在你这边。”
“真的!”祁楚枫一时竟无法相信,不可思议地望着她,火盆内碳火的红光映在她眼中,闪烁不定,“你是说,你同我想的是一样的?”
裴月臣含笑点头。
“月臣……”
她惊喜过望,腾得一下站起来,惊得腾腾也跟着站起来。“月臣,你起来!”她伸手便来拉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欢喜,“我若早知晓你……你怎得不早说,我若早知晓,我、我……”
裴月臣顺从起身,温和道:“我也是今晚才刚刚知晓,其实此事……虽说是将军的私事,但若早些说出来,右将军应该也能够体恤。”
祁楚枫拉着他的手,笑意盎然:“哥哥怎么想,不必理会他。你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裴月臣知晓她是盼着自己能帮着出个主意,让她能与意中人相守一世,只是他虽身为军师,兵法谋略尚可筹划,而此等婚约嫁娶之事,着实叫人无从着手。看着祁楚枫期盼的目光,想来她对那人已是情根深种,他心底不禁唏嘘,只能道:“不知将军的意中人是谁,是何身份?”
“……”
闻言,祁楚枫愣住,拉着他的手滞在当地。
以为她仍是不愿意透露,裴月臣解释道:“我并非要打听将军你的私事,只是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