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的人也都望向它,武思垚问:“皇叔居然还喜欢养猫?”
武南烈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
“是啊,一只野猫,住在本王府里,好吃好住,都养胖了,还不怕人。”
他这话不止说小黑猫,也说姚惊鸿。
小黑猫从来就不跟武南烈,也不会自己离开院子,只可能是她在门口。
刚才问了不跟,现在又自己偷摸跟过来。
武南烈突然敛了笑意,眼眸深邃,“六皇子这画像,画的是何人?”
如若她不是失忆,那这会跟过来,难道是为了武思垚吗。
见他如此问,武思垚也不拐弯抹角了,“皇叔,这是我那未过门的妻子,你的侄媳。”
这句话里,重音落得恰到好处,字字都在提醒武南烈,每个人的身份。
“侄儿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她的画像,你说天下怎么会有人如此相似呢?”
武思垚也不笑了,“想必皇叔也知道,侄儿今日来干什么了吧,父皇派本皇子来的。”
连武南絮的都搬出来了。
武南烈点点头,玩味道:“这就是姚家失踪的那位嫡女?姚家已经寻着了?”
“六皇子应该把人带来拜访长辈,带幅画像来给本王看有什么意思。”
武思垚没想到,有姚咏德在场,有画像为证,他居然还能这么说。
“皇叔就不要跟侄子开玩笑了,父皇命本皇子来,是接她回姚府的。”
“如果皇叔不愿意让瑶瑶姑娘出来,本皇子只能自己进去找了。”
“到时候,起了冲突,就不好了吧。”
姚惊鸿还蹲在地上,隔空跟小黑猫商量,自然没听到武思垚这话。
雁桃听见了,似懂非懂,她用手碰了碰姚惊鸿,“小姐,小姐。”
“露娜……怎么了?”姚惊鸿回首,看到雁桃一脸奇怪的脸色。
“他们在说你。”雁桃压低声音说的。
姚惊鸿头上冒问号,“怎么又说我?”
她也顾不上小黑猫了,谁让它自己蹲在门口看热闹,武南烈肯定已经看到了。
姚惊鸿站起身,透过窗口的破洞往里看,只听到武南烈说:“本王府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皇叔真的要跟父皇作对吗?”武思垚说得意味深长,似在警告他。
这时姚咏德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朝武南烈行礼,“烈王殿下!”
“求你看在六皇子的面子上,放小女一条生路,她娘亲痛失爱女,已重病缠身。”
“小女与六皇子早定下的娃娃亲,姚某替她谢过烈王殿下的厚爱,姚家无福消受……”
他们一人一句,把武南烈推到恶人的位置上,姚惊鸿听得很恼火。
她是被熟人所害,被他所救,救命恩人如今却被扣上了坑拐的罪名。
可是姚惊鸿想不通,上次她与武思垚见面,他明明是不认得自己的。
为何今日武思垚会突然,带着姚咏德上烈王府,找武南烈要人?
姚咏德又是如何得知她在这里?
没等姚惊鸿琢磨出头绪,大厅里面,武南烈已经问出口:“她叫什么名字?”
姚咏德深呼一口气,“小女名叫惊鸿。”
姚惊鸿,反过来叫洪瑶瑶,武南烈勾了嘴角,“好一个姚惊鸿,好名字。”
他话音刚落,躲在窗口外的姚惊鸿打了个喷嚏,小黑猫这才起身走过去,“喵——”
这是大厅里的人,都听到了窗外的动静。
武思垚大步流星冲出去,看到窗外躲着两个人,一个是他不认识的丫鬟。
另一个自是姚惊鸿。
“瑶瑶姑娘?”武思垚喜上眉梢,还伸手想去拉她。
姚惊鸿却蹲下身去捞猫,然后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你差点踩到我的猫了!”
武思垚扬声道:“岳父!岳父你快来,本皇子的媳妇在这里!”
姚惊鸿还没来得及反驳他,同时出门的,不止姚咏德,还有武南烈。
他眼里的冷冽,让姚惊鸿不自觉发怵。
姚咏德看到姚惊鸿,先是惊,后是喜,然后往前几步,“我的鸿儿!”
原主的记忆里,有姚咏德,可是姚惊鸿不是原主,严格来说,他也不是她爹。
姚惊鸿看到姚咏德激动地想抱住自己,连连后退,差点踩到雁桃。
她死之前,都不曾与自己的父母如此亲近,现在对姚咏德,只能说没法入戏。
武南烈比任何人都先察觉这个小细节。
他一闪到姚惊鸿面前,“姚老爷,你吓着她了,她不是你女儿。”
武思垚已经在心里暗自盘算何时成亲了,突然听他这么一说,怒道:“皇叔,你还狡辩!”
姚咏德的高兴僵在脸上,“鸿儿,你不认识爹了?我是你爹啊!”
如此近距离,他当然能确定,眼前女子不可能是面容相似。
她分明就是自己养大的闺女姚惊鸿。
可是姚惊鸿眼里的陌生,也不似装出来的,她真的不认得他。
姚咏德不知道,这一个月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她变成如此。
武南烈脸色微沉,“姚老爷,你也看见了,人有相似……”
他话没说完,突然听到姚惊鸿低声说了句:“爹……”
第99章
叔侄抢人
姚惊鸿让武南烈的心情大起大落,谎言一个接一个,真是有惊无喜。
他现在已经不知道,她究竟是来路不明的洪瑶瑶,还是姚家嫡女姚惊鸿。
究竟是重伤失忆无家可归,还是无故失踪逃婚未遂,抑或还有别的可能?
姚咏德还没反应过来,反而是武思垚先说:“皇叔,你听清楚了,她是你侄媳!”
武南烈转身,沉声道:“你究竟是谁?”
姚惊鸿不敢看他,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只是跟姚咏德说:“爹,王爷没有藏我,他救了我,好心收留了我。”
即便她第一时间为他洗脱嫌疑,武南烈也高兴不起来,“你不曾失忆?”
“失忆了,只不过见到我爹,便想起来了。”姚惊鸿抱着猫,垂眼看它。
既然武思垚跟姚咏德找上门了,她就不可能继续在这烈王府安稳地住下去。
姚惊鸿刚才也听到姚咏德说了,原主失踪,她娘急到病倒,她怎么能不回去。
反正过几日,她也是要走的,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什么关系。
要是姚惊鸿不站出来说话,武南烈拐走姚家嫡女的名声,可就洗不清了。
她不能知恩图报,至少也不能连累他啊。
姚咏德眼眶微湿,“好,好,好,别的不重要,想起爹就好……”
他惊喜万分,哪里来得及想,这闺女与往日大有不同,一点都不傻了。
“爹这就带你回家,你娘见到你,一定高兴坏了!”姚咏德只想把人带走。
姚惊鸿没有忘记自己说过的话,“爹,我受伤期间,是王爷找大夫替我治伤的。”
“我在烈王府养伤至今,我给王爷写了很多欠条,是我自愿留下来当丫鬟还债的。”
姚咏德立马拿出钱袋,“你这傻孩子,怎么能委屈了自己,欠多少,爹来给。”
方管家就立在不远处。
没有王爷的命令,他也没敢出声,谁能想到姚惊鸿的欠条真有用。
每回她给的欠条,字数上都是空的。
武南烈沉声道:“不必了,日后都是一家人,这点事情无需分你我。”
姚咏德的动作微顿,姚惊鸿急道:“不行,亲兄弟明算账,我给王爷许诺过的!”
“我在烈王府住了月余,吃穿用度,王爷从来没亏待过我,我也不能说话不算话。”
武思垚也附和道:“我媳妇说的是,皇叔看在侄儿的面子上,还是把账算一算。”
姚家又不是付不起,他才不想他的女人,欠别的男人钱,皇叔也不行。
武南烈冷冷地瞥了一眼武思垚,“六皇子先别说大话,瑶瑶不能嫁与你。”
姚惊鸿说了,她遇害是因为六皇子。
如果她回姚府,与武思垚的亲事继续,难保想害她的人不会有下一步动作。
而且这六皇子,花名在外,姚惊鸿嫁与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皇叔此话何意?”武思垚见过他们两个的相处,郎情妾意的。
看来他是不想放手了。
“侄儿与瑶瑶姑娘可是父皇早年定的亲事,皇叔偏要与父皇作对吗?”
“如果不是因为她失踪,现在她便是我媳妇,也得喊你一声皇叔。”
武思垚直接把姚惊鸿列为自己的人。
武南烈不紧不慢道:“六皇子不知道,瑶瑶与本王已有肌肤之亲,自是不能嫁与你。”
“若她执意与六皇子成亲,姚家便是欺君之罪,六皇子可愿担这个罪责吗?”
现场有三脸震惊。
姚咏德拿着钱袋,不知道该怎么动作了,他还是晚来一步,这如何是好。
武思垚则拳头紧握,一脸生气,“皇叔,你是非要与侄儿抢人不成?”
虽然姚惊鸿没有要嫁给这六皇子,但是他也不能如此毁人清白啊。
她嘟囔道:“王爷,你……”
武南烈打断她的话,“瑶瑶你敢说没有?”
“本王与你同床共枕的时候,瑶瑶怎么不说自己是六皇子的人呢?”
姚惊鸿被噎着,他非要这么说,那两人也确实曾在一张床上。
只不过,没有武南烈说的什么肌肤之亲。
姚惊鸿转念一想,反正她是要退这门亲事的,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爹,我要退婚,我不能嫁给六皇子!”
此话一出,只剩两脸震惊了。
“你可想清楚?”姚咏德只想知道,姚家会不会因此得罪六皇子与胡贵妃。
姚惊鸿点头,“我与六皇子本来就不相识,这亲事退了便是。”
反正是武南烈先起的头,她不过是顺水推舟,轻轻松松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姚惊鸿挺想跟他道谢的,不过眼下的情形并不合适。
武思垚先是嗤笑一声,然后冷声道:“皇叔,你这么做合适吗?”
武南烈说:“本王明日进宫,与皇兄商讨此事,合不合适,六皇子等着看便是。”
姚咏德不愿夹在皇室纷争里,适时地出声:“烈王殿下,姚某今日能否带回小女?”
武南烈看向姚惊鸿,“瑶瑶说呢?”
计划赶不上变化。
姚惊鸿根本没想过,这么快与姚家人相认,但是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她问:“我能回房收拾东西吗?”
武南烈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姚咏德说:“爹陪你去!”
武南烈抬手招方管家,“姚老爷,这是本王府里的管家,他跟你算算账。”
“对,爹你把账先算了,不能欠人情。”姚惊鸿抱着猫,带着雁桃走了。
武南烈看一眼武思垚,“六皇子若无事,多喝几杯茶再走,本王就不奉陪了。”
他说完,也往姚惊鸿同一个方向去。
姚咏德与方管家入大厅算账。
武思垚站在原地,缓缓勾得一个深意的笑,“皇叔如此执着,这事就好玩了。”
反正他今日来的目的,是把人带走,目的达到了,其他不重要。
武南烈大步流星,很快便追上姚惊鸿。
“露娜留在府里,你要多照顾着点,别让王爷喂太多了,胖是会生病的!”
“我那些木剑,你拿去厨房,当柴火烧了吧,留着也没用。”
“王爷身体不好,你若是还留在他院里,初一十五别让人靠近他的房……”
姚惊鸿抱着猫,絮絮叨叨,跟交代身后事似的,一件一件地叮嘱雁桃。
雁桃跟着旁边,一一应下。
第100章
后果自负
武南烈就在她们两个身后,两步之遥。
他听姚惊鸿絮絮叨叨地叮嘱雁桃,心里只觉得好气又好笑,不知拿她如何是好。
雁桃一一应下,只觉得有些不舍,“小姐,你还会回来吗?”
这话问了也是多余,小姐是回家,姚府才是她原本的家,烈王府不过是暂住。
木剑都要当柴烧了,人还回来做什么。
“雁桃,以后我不在,要是那些丫鬟敢欺负你,你一定不要怂。”
姚惊鸿撸了撸怀里的猫,这段时日,不仅她被丫鬟妒忌,就连雁桃也没能幸免。
只不过雁桃一直没说,不想给她惹麻烦。
“知道了……”雁桃轻声应下,她不想小姐走了还要担心自己。
武南烈就那么跟着,没有吭声提醒。
一直到进了院子,丫鬟行礼,姚惊鸿跟雁桃才惊觉,不知道他何时在她们身后。
姚惊鸿顿了顿,“王爷……”
武南烈已经恢复面无表情,“雁桃替她收拾,瑶瑶跟本王进房来。”
雁桃应声走开,进房去替她收拾东西。
姚惊鸿还抱着小黑猫,“王爷,有话这里说吧,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自他刚说两人曾同床共枕,她就心乱如麻,在封建朝代里,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