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自觉在身旁人这里丢了脸面,本想继续习惯性地吼她两句,但还是忍了下来,端起了架子。
“哼,终于被宫里人赶出来了?来这鹊桥仙都只点一盘青菜一条鱼?”
姜宁没有看他,兀自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这个鹊桥仙地段和口味都一般,但装修奇好,环境幽静,价格奢侈,很适合谈事情。
是酒楼,但多了很多附加价值,吸引的都是贵客。
“写什么呢,装得还真像这么回事……”姜远抽过她手中的本子低头翻看起来。
本子上画着表格,从左往右,写的字也都是简体,看起来有些奇怪,但姜远大概明白了她在做什么。
他嗤笑一声,把本子扔回给她。
“还在这里写这些,怎么,还真想开餐馆?想把天香酒楼抢回去?”
这里动静太大,为这个向来安静的酒楼添了一些新鲜的嘈杂,不少人打开了包间的窗往这边看来。
姬恪看着姜远的相貌,又看看弯腰捡本子的姜宁,长长的眼睫微微垂下,眼神无波。
“那个人是谁?”
一旁的于大人摸摸胡子,没能从姬恪的神情中揣测出什么,但想着姬恪和这些人也不会有交集,便直接说了。
“那是姜远,天香酒楼的少东家,听闻他妹妹最近逃婚,绕着京畿跑了半圈,倒是成了饭后笑谈。”
“笑谈?”
姬恪抬手倒了一杯茶,氤氲的雾气从瓷杯中飘出,在杯沿凝成几滴水珠后又滑了回去。
“不少女子懵懵懂懂便被许配了人家,以后是好是坏都看夫家,命不在自己手中,这不比成笑谈更可悲吗。”
于大人看向姬恪,只见他抬手擦着杯沿,白皙的指尖吸附着水珠,像是有些不悦,可面上依旧沉静。
“我倒是觉得她逃婚这举动是勇,又敢凭本事揭榜入宫,此为有谋。有勇有谋者,不可小觑。”
于大人伸着脖子往下看去,只见那小姑娘不为所动,继续低头写着什么……
他咂摸了一下,不由得脱口而出:“她不会就是那个姜诗雨吧?听说她去给您做菜了?”
姬恪垂下眼不说话,只抬起茶杯吹了吹,长睫掩着黑眸,让人难以看清神色。
于大人自知说错了话,耸耸胡子,声音都低了不少。
“宫里人多嘴杂,而且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但这事儿朝堂里也就几个人知道。”
于大人是朝里支持姬恪的少数人之一,这么多年,姬恪的所作所为他们都看在眼里,他并不是奸宦。
为了转移话题,他一边将菜往姬恪身前推,一边开口。
“大人,当初要娶姜诗雨的就是周永的儿子,原本都谈好了,不知道为何最后又逃了。”
姬恪没什么食欲,他看了眼菜色,筷子抬到一半又放了回去,只抬起茶杯小酌一口。
“他二人不登对,按她的性格,怕是要一个顺着她的才好。”
于大人:“……大人说得是。”
难道他们很熟吗?
于大人神情复杂地往下看去,开始思考到时闹大了要不要出面帮忙。
二楼三楼的窗户开了不少,有些还算看得隐晦,但有些人如同看戏一般,还叫来了一些瓜子。
姜宁没理会这些目光,也没理会身旁两人,她快速写完评价后准备付钱离开。
“想走?”周一安终于开了口,他往左一步挡住了姜宁的去路。
“我堂哥因为你成了京畿笑柄,你怎么补偿?”
掌柜的见势不对,怕他们打破这里的幽静,早就上楼来想要阻止,但见其余贵客兴致勃勃,便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毕竟姜宁只是个坐拐角的小客,那三楼看戏的可都是贵人,他不想扰人兴致。
能让贵客开心,这等打闹的小事就无足轻重了。
周围人全都看了过来,姜宁也不急,她把小本子装到布袋中,还顺手摸到了一块木牌。
眼前这人她不认识,但一看就是纨绔子弟,估计有个当官的爹,但狐假虎威谁不会?
让一让,她要用姬恪发的牌子装了。
姜宁挑起眉,准备上演一波打脸戏码,但牌子拿到一半时便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