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棠看向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血,却又再咳出血来,仿佛血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她曲腿坐在床上,让独孤极后靠在自己怀中,从他背后圈着他的脖子,将那白玉棠花簪的簪尾抵住他的喉咙。
她身上和他一样冰冷,全然感觉不到神莲的热意。
白婉棠红着眼眶摸了摸他错愕的脸:“神莲,我已经交给北冥的人。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用神莲对付你的部下。”
“我体内的是尊者令。我没想到尊者令和神莲的差距这么大,这么快就要失效……”
她咳出来血,溅到他眼帘上。
他发颤地闭了闭眼,寒冷痛彻五脏六腑。
心口,竟是最痛的。
她吃力地手中玉簪刺进他的颈间,哽咽地笑道:“独孤极,你梦里的人,是我。我们同生共死三年,你利用我三年……”
“我恨你是守了我三年的白鹤,恨我在这世界上遇到的对我最好的人是你,恨你不要命地保护我,说喜欢我,到头来却告诉我一切都是假的,更恨我无论如何都忘不掉那三年,忘不掉白鹤。”
“我恨你逼我走到这一步……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要自己利用我在这世上最安心、最快乐的那三年,来欺骗你,杀了你。”
第38章 离镜 “独孤极,你舍不得杀她。”……
神莲拔出, 灵台破碎的痛,与体内寒毒肆虐的痛交织。
若不是有尊者令的神力在,白婉棠大概已经死了。
她握紧玉簪, 在独孤极颈间艰难地划出一道血痕。
血染红她与他的雪白婚服。
独孤极喉间发出呛血的声音, 死死盯着她, 紧扣住她的手与她僵持。
她抽搐着, 发不出声地哭泣着,眼泪混着脸上的血, 一滴一滴砸到他脸上。
在他颈间割开他血肉的那只手,颤抖,却不曾松动。
她决不能,决不能让这个世界成为现实。
尊者令就快失效, 她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
独孤极望着她的脸,明明是她要杀他,可她却好像比他更痛。
痛得她抱着他嚎啕大哭起来。
他在挣扎, 踢翻了床边烛台。
火沿着帘纱翘起来。
他放弃了与她僵持, 伸出手要杀了她。碰到她被血和泪打湿的下颚,却一顿, 瞳孔涣散开, 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白婉棠感到手上的束缚松了,惯性让她握簪在他颈间用力一划。
血喷出来,溅了她一脸。
她满眼都是猩红。看着独孤极的手落下,眼皮沉重地上下碰了碰, 倒在了他身上
火蛇沿着雪白的纱锦爬上床,将他们身边烧得一片通红。
雪白的床,雪白的嫁衣,都被血染成绯红。
他们与那些红, 全都被火吞噬。
*
白婉棠感觉自己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到处是红色。红色的树木,红色的花,红色的大地与天空。
血一样的红,将她困在了一个血腥的牢笼中。
她第一次怕起这些红来,在无边无际的红里奔跑着,想要逃出去。
她逐渐感到窒息,全身没有一处不在痛,痛苦地蜷倒在地上。
“白婉棠,白婉棠!”
“仙仙,仙仙!”
她听见有人在喊她,辗转身体睁开眼,呼吸急促,表情惊恐。
有人温柔地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哄道:“没事了,没事了,仙仙别怕,都结束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