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棠迎柳八重入防护阵,简短地向他说清这段时间无相城发生的事。又示意他看北冥珞和藤千行,想让他对他们母子说清楚当年的事。
柳八重刚开口,北冥珞就偏执地捂住耳朵,“我不听,我要听他自己对我说清楚。”
“可是他已经……”
“我还能见到他,我能的,我一定还能见到他……我要听他亲口对我说……”北冥珞发痴般地念叨。
藤千行哀恸又无奈,“那我听。”
他走过来,请柳八重讲述当年的事。
柳八重道:“当年,我与你娘虽定下了婚约,但我们见面不到三次。我心有所属,且不想与魔祖一战,决意要离开无相城。而行钧他愿意娶你娘,可他是妖族,身份不便……”
“原来,我爹叫行钧。”藤千行低声轻念行钧这两个字。
柳八重点头,接着道:“在枫幽主的帮助下,我与行钧互换了血脉。从此他为人,我为妖。不过我们还是各自保留了各自的修为,我用灵力,他用妖丹。”
妖丹,就是行钧交给北冥珞的那颗金珠。
柳八重化作人形,与行钧一模一样,
又或者说,行钧千年来都是顶着他的脸在生活。
行钧长什么样子,除了柳八重无人知晓。
柳八重从储物袋里拿出纸笔,铺在地上一边画,一边道:“行钧千年来,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杀人的原因,应该是为了你娘。”
“我在离开无相城之前,你娘已因遭遇魔袭而身受重伤。当时枫幽主为你娘诊治,说她命数已尽。除非以命换命。而别人的命给你娘,最多也只能维持你娘数月的生命。”
白婉棠等人看向北冥珞。
北冥珞虽捂着耳朵,但肯定还是听得到的。
她背影僵硬,身体颤抖。
柳八重画好一副男子画像交给藤千行,道:“这是你爹千年前化成人形的样子。”
画上男子模样妖异,却不显女气,反倒有几分俊朗,藤千行与他有些相似。
藤千行拿上画到北冥珞面前,“娘……”
北冥珞却好像遇到什么洪水猛兽般别过脸去,一眼都不肯看。
藤千行无奈,只得收起画。
白婉棠等人除了感慨,也说不出什么。
时候不早,柏怀和崔虚夫妇都继续休息,为明日做准备。
白婉棠叫上柳八重到一边去,她还有问题想问,“八重前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白鹤就是独孤极?”
柳八重点头。
白婉棠不解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还要救他?”
柳八重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思忖着道:“我救他,一因我是医者,他是病患,既然他被送到我医馆来,这便是缘。二因这是我欠他的,我理应偿还。”
“你欠他?”白婉棠不可思议地低呼:“你怎么会欠他?明明是他……”
轰隆——
一道紫电惊雷降下,劈开了白婉棠身后的树。
她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能说的话。
紧接着天空乌云密布,下起雨来,她松了口气。
柳八重在雨打树叶声中道:“我曾在人间时,阴差阳错拿了那时并未入魔的他一样东西,害他饱受折磨。我是害他入魔的原因之一,所以我欠他。”
“原来是这样。”白婉棠心有余悸地看看天空,和柳八重一起回营地去。
路上,她又问柳八重长夏与秋芷的事。
得到的答案与她想象中的不同。
柳八重确实被秋芷所救,秋芷也确实因他而叛变。可在一开始,他就不接受利用秋芷这件事,并没有同意秋芷跟随他。
那时他追随长夏去了,远离正魔纷争,不知是谁安排了假藤穹在秋芷身边。
“我与秋芷相处不多,她若情深意重,应该也是对那个和她一起死去的藤穹,而不是我。”
白婉棠了然,快走到营地,瞧见营地被布下法阵,隔断了雨水。
藤千行、柏怀和崔虚夫妇都睡了。
独北冥珞坐在火堆旁,手里拿着行钧的画像,指腹在画上摩挲着,泪眼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