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他和她一起吃饭,无论她喂给他多少,难吃的好吃的,他都不拒绝。
后来他成了魔祖,在行宫一起用餐时,也是如此……
白婉棠平静地止住思绪。
有些东西,似乎就算没了感情,也永远无法忘记了。
她很容易看开,不为此纠结,陪苗娅买完东西去送给独孤极。
到独孤极门口,苗娅突然把东西一股脑塞进她怀里,捂着肚子道:“不行了,我刚刚可能吃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要去净房。你先进去,我待会儿就来。”
说罢她就要跑。
白婉棠不是傻子,到这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叫住她:“苗娅,你到底是想自己追独孤极,还是帮我追他?”
苗娅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像犯错的孩子一样眨眨眼,不好意思地笑,“你看出来啦。”
白婉棠道:“你不用这样,我和他没可能的。”
苗娅拧眉,急道:“怎么会没可能呢?从我第一次见到你们开始,我就觉得他喜欢你,他对你来说,也一定是特别的”
白婉棠愣了下,“你怎么会这么想?你不觉得他对我很冷淡吗?”
“怎么会!他一直在悄悄地看你。”
“你下马车的时候,他看你,好像怕你摔着,看到别人扶了你的手臂,他又不高兴,好酸呐。”
“分房的时候,他也看你,好像怕你拒绝和他住在一个院子里。吃饭的时候,走路的时候,你和我一起诊治伤患的时候,他总是在看你……”
苗娅眼眶泛红,“那天傍晚,他去除邪祟,走的时候,也看你了。就像我喜欢的那个人一样……”
“那个人和帝君一样,话很少,要去做什么,也不会提前跟我说。那天走到仙祠门前,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很害羞,仙祠里的人调侃我的脸就像那天的晚霞一样红。”
苗娅眼眸氤氲,失神地盯着某处,“他们鼓励我,我也下定决心,等他回来就跟他说,我喜欢他。后来他回来了……”
苗娅睁大眼睛,极力地克制泪水,直勾勾地看向白婉棠,“他一回来,就来找我了。可是他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死在了我怀里。他知道他受伤太严重,他怕他撑不过去。他想最后一眼,能够看到我……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帝君,他也是一样的。”
白婉棠心中酸胀,却无法感同身受。
她明白苗娅的意思,这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只不过不想她也终生遗憾,未能在喜欢的人生前说喜欢他。
但她不可能顺苗娅的心意了。
白婉棠递给苗娅手帕,道:“不可能的,我情丝有损,不会再喜欢任何人了。”
苗娅愣住,道:“如果真的没可能,你为什么一直刻意不去看他呢?”
白婉棠怔住,答不上来。
苗娅说的,她自己并没有察觉到。
她道:“也许是觉得没必要再看他,省得彼此都烦心。”
*
独孤极这几日过得浑浑噩噩,他一闭眼,就有梦魇在拼命点燃他的憎恨与怒火。
神莲更微弱了,溯时镜在故意消磨神莲,在故意引他去找它。
他都知道,却无法停下找它。
他不能让它威胁到她。
独孤极不想见人,尤其不想见白婉棠。
他怕活物出现在他眼前,会加重他心中的暴虐嗜杀。
幸好,这段时间,白婉棠从没来看过他。
其他人,他也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们赶走,不让他们进门。
他又一次从梦魇中醒来,听见外面有白婉棠的声音。
她说——没必要再看他,省得烦人……
霎时间,从梦魇里带出来的、未平复的狂躁,汹涌澎湃。
他双目泛红,颈间浮出青筋。
*
白婉棠最终还是没有将东西送给独孤极。
她觉得没必要再给彼此误会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