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羽灵步步向独孤极靠近,半隔在他和白婉棠之间,对白婉棠笑道:“苍亭主尊者长住人间盛京,也许还不知修真界的危难,所以没来。你有神莲傍身,路上遇到妖魔也能自保,你去请尊者最合适不过。这也算是救了修真界了。”
她嚣张惯了,故意摆出这温和的笑,只让人感觉像是毒蛇吐信。
白婉棠原想拒绝她的提议,但她又道:“我知道你一直想离开玄鸿宗。我答应你,只要你办成这事,你便可离开玄鸿宗。你留在玄鸿宗的命魂灯,我也会还给你。”
命魂灯是大门派掌控弟子的手段,白婉棠拜入玄鸿宗时什么都不懂,稀里糊涂被抽出一缕魂丝做成了命魂灯。
若命魂灯被毁,她就算不死,也会神魂受损。
白婉棠原本做好了玄鸿宗拿命魂灯对付她的准备。
但眼下有了拿回命魂灯的机会,不得不说她很心动。
白婉棠思量再三,拉着独孤极到一旁,道:“我去通知尊者,三日后,你来人间的盛京找我,我在盛京的姻缘树下等你。”
说着,她尽量语气轻松地对他笑:“等我拿回命魂灯,我们就在人间找个平静的地方生活,好不好?”
独孤极头越来越痛,听不进去她说什么,但知道她又提去人间生活的事了。
他揉着太阳穴敷衍地“嗯”了一声,心里鄙薄她痴心妄想,认不清她自己的身份。
白婉棠得了回应笑起来,从崔羽灵那儿接了来往于修真界和人间的令牌。
她不放心独孤极,特意带他去幽州最安全的酒楼安置。
独孤极头疼得厉害,身体也冷得吓人。
白婉棠见他不适,留下陪他睡了一会儿,又取一滴神血掺在山楂糖水里喂给他。
“我走了。”
她穿好衣服坐在床边,轻轻摩挲他的脸道:“我们三天后姻缘树下见。你要是去早了,就在那儿等我。我要是去早了,就在那儿等你,你不要忘了。”
“千万不要忘了……”
白婉棠复杂地望了他好一会儿,拿上令牌走了。
在她走后,有人买通酒楼破开房内阵法进了屋。
崔羽灵走进屋,看着床上睡相平和的独孤极,很是困惑:白婉棠和他可是不死不休的宿敌,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她原以为是独孤极另有打算。
可看他在白婉棠的陪同下竟能安睡,她便觉事有蹊跷。
崔羽灵走近床上的独孤极,还没跨过内间的幕帘,就听床上的人道:“你在找死。”
崔羽灵脚步一顿,很快反应过来,坦白自己想要与他合作的来意。
独孤极但笑不语。
崔羽灵知道这便是不拒绝的意思,诚心地献上玄鸿宗界内的布防图与破解阵法的方式。
独孤极脸上的笑褪去,总算对她有了几分兴趣:“你是玄鸿宗掌门之女,如何能认出我,又为何帮助魔族?”
能让他对她产生好奇,崔羽灵的目的便达成了一半,“眼下我无论说什么,尊上恐怕都不会真的相信我。不如尊上先给我一个让你信我的机会。”
独孤极坐起身来,半靠在床沿,手搭在腿上慢慢轻敲。
崔羽灵又向他走近两步,和他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身上白婉棠留下的棠花香气让她皱眉,笑容透出几分狰狞:“尊上可知白婉棠是你的宿敌?她机缘巧合得了神骨,一个多月前又得了神莲,她如今已是这世上唯一能杀你的人……”
独孤极听着她的话,手指顿住,缓缓收紧。
惊愕又阴沉在他脸上浮现又褪去,最终只留下一片燎原过后的荒芜与压抑。
“你再说一遍。”
他嗓音里阴冷的杀意叫崔羽灵陡然一惊。
*
传话的任务,比白婉棠想象中要更困难。
一路上诸多妖魔阻拦不说,到了人间,竟是无人知晓苍亭主。
白婉棠四处打探,总算在乞巧节那天傍晚找到了苍亭主。
那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妇人,被帝王供养在宫墙内。
人间的夕阳落在她身上,她仿佛随时会随着那落日一样逝去般苍老。
苍亭主听了白婉棠的来意,目光在她腰间的半块蝴蝶玉佩上停留片刻,微笑着坐在摇椅上慢慢摇,“这一战,修真界注定会败,我去了也是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