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炸鸡,她连吃了一个月,快吃吐了。
但是没办法,这里的炸鸡最便宜。
她来到阴阳关一个月,用小名当大名自称叫白仙仙,找了份给小饭馆送野味的活,在城里公认最穷的城北租了个房子,就此安顿下来。
阴阳关城内唯一的规矩就是弱肉强食,被困此地的大多是误入此地的倒霉蛋,有妖魔也有人类修士,只是修士少。
倒霉蛋不为难倒霉蛋,所以没有不可避免的冲突,平日里大家都还算平和。
只不过由于这里无法正常修炼,这里所有人都执着于用双修提升修为。
白婉棠住在此地最烦的事就半夜容易被人爬窗户,不然她还挺满足这里的生活的。
走入城北,她一眼就看到前两天坠落此地,和乞丐一起坐在路边的鹤妖。
其实他身上没妖魔之气,据她估计应当是个被废了的修士。
说他鹤妖,是她自己给他取的外号。
盖因这人一身破烂雪白衣衫,墨发披散,一身斑驳血污如红花绽在雪地上,永不失色。就像是于瑶池莲花之中生长,又坠落冰雪荒城之中,遍体血痕的白鹤。
脆弱与仙逸融为一体,美得不分阴阳,但丝毫不显女气。
他身量瘦长而单薄,年纪不大,十七八的模样。
可惜是个瞎子,一双眼睛被白绫所敷。
白绫已经被血黏在了他的眼皮上,要是生生撕下来,白婉棠怀疑能把他眼皮也一起扯下来。
他今日也坐在了她家门边,贪恋地将整个身体都靠在门框,手指放在门缝边,感受着她残留在屋里的热意。
他身上太冷了。
冷得白婉棠如今拥有了神莲业火,经过他身边时还是忍不住被冻得哆嗦一下,他也时常在夜里被冷得发颤。
察觉到她经过,他的手又像往常那样靠过来,握住她的脚踝,像快要冻死的人抓住暖水袋。
他太漂亮,又可怜,白婉棠不跟他计较,轻轻踢开他的手进屋,将门关上,在屋里吃炸鸡。
门外乞丐哄笑:“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能跟她?你想得可真美。人家有自己的修炼方式,不稀罕与人双修。”
“而且就你这身板,上了床还没修呢,怕是就不行了哈哈哈哈哈。”
这些嘲笑,他来了两天,乞丐就说了两天。
他一如既往不为所动,白婉棠一如既往听不下去,打开窗户对外道:“再吵吵,我就揍你们。”
乞丐们嬉笑,却也不敢再吵。
他们就是没本事才做了乞丐,而白婉棠虽然只有筑基修为,一身业火却是连大妖都能烧死的。
白婉棠看了眼门框边的鹤妖,想他饿了两天,好像越发的瘦了,把实在吃不下的炸鸡抛给他:“给你的。我没吃过,吃不下了,你吃吧。”
她靠在窗边看他,免得其他乞丐扑上来抢食。
然而鹤妖面上并无喜色,反倒有几分恼怒和耻辱,把炸鸡丢到一边,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走了。
“他不吃我们吃。”乞丐们笑着哄抢被他扔掉的炸鸡。
白婉棠也不气,眺望天边思考着离开这里的方法。
过了一会儿鹤妖回来,她还在窗边坐着。
鹤妖摸索着坐在了她的窗下,伸出手搭上了她的胳膊,握紧。
他脸上有一种释然,还有诡异的高高在上。
就好像在说:我和我的暖水袋计较什么呢?
是的,白婉棠从他脸上看出这种情绪,他把她当物品。
她依旧是不气的,只是皱着脸想他怕不是个神经病吧,回屋将窗户关上,拿上工具去城外的野林猎妖兽去。
她走时听见乞丐们再次对他哄笑:“你被嫌弃了哈哈哈!”
“我看你别执着于她了,来跟我们一起双修吧。”
出于好心,白婉棠回头恐吓他们:“你们可别对他乱来,小心我揍你们。”
乞丐们笑嘻嘻地说知道了,白婉棠提上工具出城。
*
这片地方,没了她,一下子又冷了不少。
独孤极把手指挤进窗缝,即便手指被压出血也没收手,感受到屋里的暖意,发出一声舒适的长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