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姻缘笺抛得太高,反而容易让人看清。
独孤极远远地注视着她慌乱的眼神,以为她是看到他,怕他在混乱中对她下手,讥诮地笑起来。
那俩小孩儿雀跃地一字一顿道:
“白鹤,喜、乐、安、康。”
城里放起了烟火,噼里啪啦,却掩盖不了两个孩子清脆的声音。
——白鹤,喜乐安康。
天上突然下起小雨,滴答落入河中,泛起涟漪。
雨滴落在人身上,冰凉。
“呀,下雨了。”
“还有一行字呢?”
“看不清了。”
独孤极脸上的讥诮退去,怔怔地望着她。
她没有看他,从容自若地回过头对藤千行说了什么,藤千行点点头,她便回头跑出了人群。
几乎没有思考,独孤极直接跳下围栏,从河面越到对岸,挤进人群里追她。
崔羽灵提着花灯愣在原地。
今日他们是受藤穹所托,出来为明日北冥珞的寿辰准备一些小玩意儿。
独孤极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
*
他在一条小巷追上她,她正在买伞。
买了两把伞,都是红的。
她回头看到他,笑起来,递给他一把:“北冥道友,下雨了,你要伞吗?呀,我忘了,你讨厌红色,你还是自己买把伞吧。”
独孤极没有因她恶意的挑衅而恼怒,在她经过他身侧的时候,突然抓住她的手臂,道:“只要你认错,我既往不咎。”
只要她认错,他可以将她从前犯的一切错都一笔勾销。
只要她认错……
独孤极从未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一个人让步。
他待她已经超出了对待一个物品的应有的底线,也认了这份他自己都说不明白的退让。
她既喜欢他,苦等他一夜,为他挂上那笺祈福,又为什么不能认错,留在他身边?
她心里分明是有他的,他不信这么快她就变了心。
他静静地等她开口,等来的却是她用力地甩开他。
雨落在她脸上,她抹了把脸,嘲讽道:“你该不会以为,那个写了白鹤喜乐安康的姻缘笺是我写的吧?”
“那天你没有来,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为你挂上笺?”
“我确实在树下等过你,但我没有为你写任何东西。人间的规矩,姻缘笺要两个人写。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从人间皇城来的人。”
白婉棠打起朱红棠花油纸伞,荒唐地笑出声,“想不到,没有心的魔祖也会如此自作多情。”
第28章 拔剑 她的剑贯穿他的胸膛。
她的话无异于狠狠往他脸上打了一巴掌。
他的退让和他的脸面都被她踩在脚下践踏。
自作多情。
是吗, 自作多情。
独孤极咬紧后槽牙,反复无声地咀嚼着这刺人的四个字,“看来比起好好地留在我身边, 你更想做个断手断脚的废人。”
目前还在无相城, 他们谁也不能轻易对对方动手。
但等到出了无相城, 白婉棠想, 届时就是兵戎相见的时刻了。
她回头对独孤极挑了下嘴角,“在你身边好手好脚又怎样, 你还不是只想把我当成狗?不是所有人都会想做你的狗的,独孤极。”
雨势渐大。
雨幕模糊了两人的视线,模糊了他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