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四枕着胳膊,要笑不笑地看着她,“还挣大钱?现在干啥能挣大钱?你五哥还在军队待着呢!傻丫头还把梦当真了……”
说完歪过头去,闭目不看她。
李青梨磨了磨牙,冷不丁冷哼一声:“还不止呢,梦里四哥你是五个哥哥里最懒最没出息的,后来四嫂忍不下去,孩子都不要,就跟人跑了……”
“李青梨!”李老四一声怒喝,腾地从大石块跳下来,平日里没什么神采的死鱼眼此时仿佛有火焰在跳动。
“别太过分!别以为爹娘宠着你,我就不敢动你!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揍你?”李老拿手指着李青梨,横眉竖眼地骂道。
李青梨和李老四面对面站着,不见恼怒,用冷静无比的语气继续说道:“梦里我也看到了我自己,因为懒惰什么也不愿意干,不愿意学,大学考不上,嫁人了婆家嫌弃,去工厂没人要,后来被丈夫甩了,没本事赚不到钱,生重病了没钱治病,最后三十岁不到就死了。”
李老四愕然,语气软下来,“这,这就是一个梦而已,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得什么重病?”
李青梨白嫩的脸蛋上挂着与年纪不符的郑重和严肃,“四哥,这个梦是对我们的警示!如果我们继续懒下去,梦里的事情完全会发生,甚至只会更惨!咱家迟早会分家,哥哥们都有自己的老婆孩子要照顾,你迟早要承担一个男人的责任!而我,你们不都说我缺点一大堆嘛,估计以后也没人要了,我要是再懒下去,后面的日子肯定难过。”
她对自己四哥是很了解的,虽然懒,但是心软。
在李老四看来,自家这个妹妹从来都是张牙舞爪,不讲道理,胡搅蛮缠的,今天突然变得这么心平气和,还和他说一堆大道理,他不习惯极了。
别别扭扭地安慰道:“小妹,你也别太急,就算你真没人要,你不是还有爹娘还有五个哥哥吗?咱们能不管你吗?”
李青梨内心疯狂默念:老娘最美!我绝对不会没人要!
五十遍之后,她终于把火气压了下去。
“可是四哥,爹娘年纪大了,管不了我几年,大哥大嫂家有四个孩子,还要照顾爹娘,担子重,二哥家把钱都用在喝酒抓药上了,三哥三嫂又精又抠,哪怕放一个屁都要在自家放!至于五哥,我从小就不招他喜欢。”
“所有哥哥里,四哥你对我最好,有好的也会想着我,可是四哥你又太懒了,以后养活老婆孩子都费劲,哪还有条件管我啊!”
说着说着,李青梨清澈的眼眸蓄起泪花,撇开头去,“算了吧,我也不想成为哥哥们的拖累,以后就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去吧!”
李老四彻底败在李青梨的眼泪攻势下,手足无措的,“好好好,你别哭了,哥现在就去上工,哥以后一定不饿着你!”
李老四三下两下套上背心,一溜烟跑的没影。
李青梨放下手,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唇边梨涡浅浅,眼中却浮起一抹得逞的坏笑。
李老大他们见李老四跟后头有鬼似的一阵疯跑过来,甩稻子的动作慢下来。
“咋的啦老四?咋这么早就回来了?屁股后头有老虎啊?”
李老四抹一把额头的汗,“别说了,比老虎还可怕,小妹居然对我掉眼泪,吓死老子了!要是被娘看到,还不打断老子的腿!”
“鳄鱼的眼泪,没啥好事!”
“老三高见!”
太阳慢慢悬上头顶,李青梨戴着草帽在田埂边的小水渠旁蹲下,拘一捧水拍在脸上,闭了闭眼,感受清水带来的丝丝凉意。
“李青梨同志。”
冷冷清清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李青梨拿手绢细细擦去脸颊上的水珠,起身拍了拍裤腿,回头,“傅白同志。”
正是傅白,他应当刚刚劳作归来,额头,耳后,脖颈,全沁出一层汗来,额发被打湿,有些凌乱地贴在肌肤上,但他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依旧清亮而幽深。
他只身着一件旧背心,松松垮垮挂在身上,露出一大片匀称结实的肌肤,肌肤在太阳的沐浴下并不白皙,但是因为他长得好,身材高大修长,所以不但不显得邋遢,反而多了几分不羁,几分野性。
傅白看着眼前脸蛋白里透着粉的李青梨,眸色毫无波澜,开门见山:“昨天你说的书我已经找到了。”
李青梨抚掌,眉眼皆弯,梨涡绽绽,“恭喜你啊傅白同志,躲过了了这一劫。”
傅白淡色的唇瓣轻启,“你可知道那些书是谁塞进我床下?”
李青梨眼眸有水光流动,“知道。”
傅白眸色加深,追问:“是谁?”
李青梨特无辜地眨眨眼皮子,在田埂上随手拽一根野草转着玩,“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傅白的眼神第一回 切切实实落在眼前这位长得珠圆玉润的女孩身上。
两人无声对视了一会儿。
一声极轻的笑从傅白唇间溢出,“你想要什么?”
李青梨转动野草的动作一滞,撇撇嘴,小声嘟囔道:“真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