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白盯着她的眼睛,反问:“你知道是谁害你么?”
李青梨实诚地摇头,“不知道,那人把自己狗头裹得严严实实,我只能大概看出是个男人。我最近安安分分不出去惹事,导致一时间都猜不出是哪个王八犊子要害我!”
傅白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背对李青梨屈膝蹲下,双臂张开向上,对李青梨道:“握住我的手爬上我的背,我再顶你上去。你家里人现在必定很着急,我们回去路上边走边说。”
李青梨听从傅白指挥行动,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终于爬了上去,爬上去整个人都快虚脱了,一屁股坐到地上。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坡下傅白一个加速起跑,两三步冲上来抓住一根小树,略一得劲人就上来了,身形矫健得如同一头猎豹,和她艰难爬上来的狼狈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他上来迅速背对着李青梨再次蹲下,“来,我背你下山。”
等了三秒钟却不见身后有动静,再回过头对上那双无辜而又委屈的眼睛,连嘴角下弯的弧度都是委屈的,“我又疼又饿又没劲,我起不来了!”
傅白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起身后朝李青梨伸手。
李青梨将手塞进傅白手心,两手交握,傅白一用力便将她拉了起来,谁知她刚站起来小腿便是一软,下意识攀附于傅白身上不让自己摔倒。
两人之间的距离陡然变得极近,身体紧贴在一起,彼此呼吸可闻,李青梨甚至真切地听到傅白胸腔中一声快过一声的心跳。
两人手忙脚乱分开,直到李青梨被傅白背着走了许久,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不过李青梨性子急,走到半山腰忍不住开口问:“傅白,你知道到底是谁害我?”
傅白脸上热度降下来,冷然道:“能是谁?当然是被你耍得团团转的梁磊!我在宿舍见他从外头回来,衣裳裤子被划破了,手也破了,我询问怎么回事,他言辞闪烁,当时我心里就有些怀疑。后来我又遇到你几个侄子侄女从山上回来,知道你独自上了山,最后到了中午你都没回家,我和你家里人也就确定你真的出事了。”
李青梨听他说完,只抓住了一个重点,“竟然是梁磊,难道他知道我给刘老师支招对付他的事?可是这事只有你,我,还有刘老师三个人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这事已经过了一阵子,他为什么今天才来对付我?”
傅白将李青梨往上面抬了抬,不疾不徐地说道:“今天李大队长来知青宿舍找我,让我接替刘玉欣当大队学校的老师,黄广玲听到这个消息当时脸色异常难看,甚至当场和李大队长吵了起来,说李大队长公报私仇。没多久她来宿舍叫走梁磊,这点很奇怪,因为这两个人从前发生过不愉快,关系并不好。而就在黄广玲找上梁磊之后不久,梁磊就黑着脸离开宿舍,再后来就是你出事……这一切如果只是巧合,也未免太过凑巧。所以我推测,这事或许和黄广玲也有关系,毕竟……”
微微侧过脸,“整个大队都知道你和她不对付。”
李青梨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她在问罪魁祸首是谁,可是她没想着真能从傅白嘴里得出答案啊?他说这些并没有直接证据,可是连在一起却逻辑清晰,合情合理,让人信服。
“黄广玲?梁磊?这两个狗子!”李青梨咬牙切齿,越想越是后怕,也越生气,“好家伙,我只是想做一回好人好事,却没想被人这样记恨,直接推我滚下陡坡,是恨到想要我的命吗?”
说完大大的眼睛瞅着傅白,等着傅白和她同仇敌忾,骂死这两个龟孙,没想傅白嗓音猛然低了几度,微冷道:“之前我提醒过你,梁磊不是善茬,你倒是胆子大,一个人上山?不说梁磊,万一遇上野猪之类,你怎么逃?”
李青梨本就在气头上,想也不想便怼道:“难不成我还得整天提心吊胆,天天在家待着不出门才行?再说这片山我走过不知道多少趟,哪里有什么野猪?”
两人都侧过头看着彼此,视线在空中相撞,似有火花溅出,谁也不退让。
“我也来了大队五年,去年我在山里亲眼见到两头小野猪,还能有假?”傅白嗓音清凌凌的,却不难听出其中蕴着气。
李青梨双眼放光,“小野猪?在哪看到的?捉到了没有?没捉到我让我哥下回去找!”
傅白:“……”
过了一会儿凉凉道:“李青梨,你都摔成这副惨样?还有心情想野猪?看来你并不需要我背着你,自己下来吧?”
说完就要松手。
李青梨哪里愿意,心想大丈夫能屈能伸,大美人更能,当即一手捂住额头双眼虚闭做晕眩状,软趴趴趴在傅白肩头,一副弱不经风的娇弱模样,虚弱至极道:“突然头好晕哦,看来今天真是摔狠了……”
傅白差点被气笑了,可是当目光触及放在自己肩头的那只伤口斑驳的手,神色一滞,到底没戳破李青梨漏洞百出的戏码。
傅白背着李青梨还没到山脚,就碰上了找过来的李老四,李老四冷不丁见到自己亲妹子这副惨样,头发散乱,一身脏污,胳膊手背小腿……一身的伤,平日里滴溜溜乱转的大眼也无力地拉耸着,他当即瞪大了死鱼眼,拳头捏的嘎吱响。
李老四小心翼翼从傅白手里接过李青梨,背在身上,只是李青梨一反常态既不哭骂也不急着诉说委屈,就侧着脸靠在李老四肩头,一语不发。
李青梨哭闹痛骂倒是还好,偏偏她安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这反而让李老四更加难受起来。
“……小妹,你有啥委屈尽管跟四哥说!别憋着!这回我们哥四个要是不把欺负你的那个小畜生打得满地喷屎,老子跟他姓!”
“操/他全家!没卵蛋的畜生东西!长了狗胆敢欺负到我妹子头上!当我们李家人都死绝了是不是!”
“妈了个巴子!阳关大道他不走,自己跑来找屎!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不知道花儿为啥这样红!”
李青梨乖乖趴在李老四肩头,听着李老四喋喋不休地痛骂着,难听的字眼不停地往外蹦,可落在她耳中却觉得如此悦耳动听。
她今天消耗太大,又没吃东西,实在是没力气了,不然她一定垂死病中惊坐起,陪哥再骂十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