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刘玉欣提到进厂的事,周围李家,甘家,许家全都瞬间噤了声,纷纷竖起耳朵听两人的谈话,听到这刁婆子率先反应过来,忙出来打圆场。
“傻丫头,玉欣喜欢教学育人,喜欢当老师,人各有志懂不懂?”
刘玉欣食指抬了一下镜框,跟着附和:“婶子说的是,我喜欢孩子,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最干净最纯粹的生物,我能教育他们是我的荣幸。等我大学毕业了,我还想去当老师!”
李青梨满脸叹服:“谁能想到,前十九年我最讨厌的就是老师了,从小学到高中我没少被老师教育,而现在我竟然跟一位老师成了朋友?”
刘玉欣也不由笑了:“我也想不到,以前我拿你这样的学生最没办法,头疼得很,现在我却跟你这样有个性的同学成为了朋友。”
李青梨下结论:“看来阻挡我们友谊的不是个性,而是学校……”
“噗嗤……”刘玉欣被逗得捂住嘴,笑的前仰后合。
刁婆子在一旁看着急死了,“玉欣啊,那你说进厂的事有把握吗?”
刘玉欣好不容易才收住笑,食指交叉放在膝头,噙着轻松的笑对李青梨说:“这要是放在从前我是真没门路,是我最近跑县城体检遇上了我二哥的一位同学,我二哥的同学在市纺织局下属的织布厂上班,他准备明年上半年回城了,我问过他,他说明年离开前可以推荐小梨去工厂上班,只要她通过招工考试,应该八九不离十吧。”
李家众人纷纷睁大眼睛,那可是织布厂啊,大家挤破头都挤不进去的织布厂,大队里谁家不是祖祖辈辈在地里刨食,要是谁家能出一个吃商品粮的,那真是祖坟冒青烟了,怎么在刘老师嘴里就这么轻飘飘的,听起来感觉都不那么真实了呢?
就连李成阳都看了过来。
刁婆子握着扇柄的手悄悄捏紧,“有这么容易?人家想进厂,不都得是职工或者干部的亲属,或者费了老大的劲吗?你看多少知青都招不上。”
刘玉欣耐心解释:“婶子,要说这个,小梨那也是退伍军人的亲妹妹啊!而且我这个二哥的朋友手上也有点权力,他曾经救过他们大领导,总之我二哥的朋友答应得挺快的,他说可以!”
得到肯定的答案,这下子人群如同油锅掉进了一滴水,彻底炸开了,他们也不管是化肥厂,锯木厂,印刷厂,饴糖厂,还是织布厂……只要带了厂,只要是吃商品粮的,什么厂都好!那都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工作!
而她李青梨,这个李家好吃懒做,脾气还大,在大队里名声在外的小女儿,转身一变,要进厂当工人了?
甘老二家,甘老三家,许家看向她的目光瞬间就变了,她李青梨,到底是走了什么大运啊?人家知青都进不去的工厂,她就因为帮了刘老师一回,竟然一朝咸鱼翻身,要进厂当工人了?谁能想象得到呢?
所有人中最懵逼的可能就属李青梨本人,前几天她还在想五哥回来了,她该要学着自力更生了,就是不知道该从何开始,让她靠上工挣那点钱恐怕还不够吃零嘴的,正愁着呢,接过今天刘玉欣就跟她说给她安排好进厂了?
这叫啥,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啊!
而且她也没干嘛,就是出于看不惯王旭东和梁磊这种渣男,立志除渣灭畜,而且看刘玉欣还算顺眼,不想看人家年纪轻轻就投湖自尽,所以就出手帮了一下,压根没想过得到什么回报,谁知道无心插柳柳成荫,突然天上就掉大饼了呢?
等刘玉欣离开后,刁婆子那股得意劲再也憋不住了,搂着李青梨笑的那叫一个开心哦,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哎哟我的儿啊,你咋这么能呢?你看你上头五个哥哥,结果就你最出息,竟然一眨眼就要进织布厂当工人了?咱们老李家居然能吃上商品粮啦!这回我倒要看看你们大姨还怎么得瑟?她家书桃嫁个工人尾巴都翘到天上去,咱家小六自己就是工人!”
李老头喜笑颜开,双手拍在膝头,“果然是我李庆山的种,没有别的,就是特别好看,特别优秀!哈哈哈哈……”
“小妹,以后发达了可不能忘了哥哥嫂嫂们啊!”
“以后多跟你们小姑学学,知道了不?”
“小六也是咱们从小看大的,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李家兄弟妯娌,甘家,许家,那都是好话不要钱地往外说。
李青梨还是第一回 被这么多人簇拥着说尽好话,尤其甘二嫂还夸自己聪明呐,听着心里甭提多美了。
哎呀,这运气到了,挡也挡不住呀!
因为有了新话题,刁婆子和李老头他们又来了精神,竟然越聊越起劲。
李青梨听到后来眼皮子打架,实在撑不住便先回去睡觉去了。
她本就微胖,夏天最怕热,半睡半醒的时候,恍惚听到了几声细小的低啜。她一翻身,啜泣声立即没了。
李青梨撑着胳膊坐起来,心情不太美丽,对睡在另一头的李二丫问:“为啥哭?”
李二丫原本想装睡的,被这么一吓,又止不住地打起嗝,这下她想装也装不了,只能使劲蜷缩着身子,声如蚊蚋地道:“我没……嗝……哭……”
李青梨那点睡意彻底没了,拉耸着眼皮子,没什么耐心道:“我数到三,不说咱们今晚别睡了,一……二……”
“我说!”李二丫忙从床上爬起来,抱住膝盖,头垂得很低,“我想给……嗝……刘老师送一份……嗝……礼物。我妈说没钱……嗝……是我忍不住……嗝。”
李青梨还当是什么大事呢,听完当即躺倒,“你妈不给,咱们明天找你爸……”
话没说完,她人已经睡着了,徒留李二丫一人辗转难眠,睁眼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