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嘴里说的东西,是真是假谁知道,我只相信我自己判断。”她大言不惭的说着这话,好像从前的夏霖芷真就是她现在这副模样似的。完全把系统的忠告忘到脑后。
“公主为何忽然想学手语?”贺衍没有把她这番话放在心上,毕竟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最是清楚。
夏霖芷道:“遇到了个小家伙不会说话,想办法能跟他沟通。反正一个人闷在这里也是无聊。”
贺衍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这一教便是两个时辰,夏霖芷学的很认真,贺衍也尽心尽力的在教,时间过得飞快。
贺衍转头望了望窗外,虽然窗户不能完全打开,但是看着外面光线暗淡,便知道现在已经不早了。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贺衍说完,冲夏霖芷行了一礼后就离开了,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
这家伙哪里都好,就是有点太冷了。
明明做什么都是温柔的,可想要真正接近起来,就会发现他就是一块木头。
学了这么久,夏霖芷也有些困乏,自从毕业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安稳地坐在一处去学习一些什么,每天除了晕头转向的忙来忙去,就是拿着少的可怜地钱凑合过日子,回去躺在床上不是熬夜玩游戏就是倒头就睡。
如今这样,倒让她感觉回到了自己还在上学的时候,什么也不用想,只用专心听好每一个知识就够了。
她才伸了个懒腰准备去找点别的事做,士兵那讨人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公主,陛下宣您。”
完了,皇帝无缘无故找她,准没好事。
大殿上,崔玉娇小人得志,洋洋得意的站在阶下,看到夏霖芷进来,更是恨不得把得瑟的眼神扔到她眼前。
“丫的,这人怎么这么喜欢打小报告?”看到崔玉娇在这,夏霖芷就知道皇帝找她所为何事了。
“父皇。”夏霖芷行了福礼,看起来比初次见皇帝是规矩大方了很多。
皇帝惊于自己这个小女儿的变化,明明还是那个孩子,但气质却与从前的她完全不同,这是他在夏霖芷恢复后第二次见她,也是第二次有种仿佛见到陌生人的感觉。
他起先一直拿错觉来宽慰自己,可如今这般,他也实在没有别的理由去狡辩。他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女儿,太让人陌生了。
“听玉娇说,你今日偷跑去玩了?”
果不其然,这人就是把她偷跑出去的事情告诉皇帝了。
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般见不得别人舒服的人,夏霖芷虽然心里无语,但还是要回答皇帝的问话。
她也懒得解释为自己辩白些什么,毕竟自己这身体怎么说也是皇帝的亲骨肉,总比她崔玉娇一个外性公主尊贵一些,皇帝除了多罚些,总不能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于是她大方承认了。
“是。”
皇帝本来不相信,夏霖芷这孩子虽然性子软弱,但也懂事听话,若是遭了责罚,即便是被冤枉的,也会老老实实的受着,是不敢忤逆的。
皇帝看着下边的女儿,不知怎的,激动的叫了个“好”字。
两位公主同时惊讶的看过去。
这种情况,他不该是龙颜大怒,放话要严惩不听话的孩子才对吗?
“朕没想到,一场大病能给你带来这样的变化,如此就好了,如此那个位置总算能定下了。”
那个位置?那是什么?
她正疑惑,脑海中系统又有了动静。
“叮!危机提示,崔玉娇对宿主的杀人动机值上升至百分之九十,威胁概率上升至百分之五十八,请宿主注意接触,系统会在危机时刻给予提示,帮助宿主度过难关。”
夏霖芷心中怒叫一声,你也没告诉我,这百分比还会变的啊!早知道我装乖不就好了?
但是现在想这些已经是无用之功了。
那个位置究竟是什么夏霖芷一点也不感兴趣,只知道,那玩意儿不是啥好东西。
她下意识的去看崔玉娇的反应,如今那姑娘面色铁青,满眼愤恨的看着自己,要是眼神可以杀人,夏霖芷估计连个全尸都留不下来。
“我去,这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不成,本来就够烦人了。”夏霖芷痛苦的心中哀嚎着。
“对了,朕叫你来,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皇帝说到这,本来挺得板正的身子也渐渐换成了舒服柔软的坐姿,说话语气也变得缓和了。
夏霖芷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好消息”再等着她,她怎么觉得,只要自己再拿到一点甜头,身边那位青脸公主就会立马提刀砍了她。
皇帝道:“关于封家的案子,朕已经查明,当年之事是有人陷害封家,还导致贵妃因此遭受牵连,朕现在想起也是痛心疾首。封家所有人已经官复原职。”
这是好事啊,这真的是大好事。
夏霖芷虽然是个现代人,但是这意味着什么她也不是想不明白。如今封家势力重起,皇帝对于封家还多有愧疚,也就代表夏霖芷这个谁都能欺负的落魄公主又有了强大的后腰支撑,日后再有人见了她,就必然不会再是耀武扬威,而是要敬畏三分了。
“所以威胁概率并不是很高,是因为这个?”夏霖芷试探着问系统。
系统回答道:“是,看来你也不算很蠢。”
“我在你眼里很蠢吗?”夏霖芷虽然总是自嘲自己脑子不好使,但是这般被人□□裸的嘲笑了又怎么会愿意,直到系统一句话给她噎了回去。
“我都说过贺衍很危险,宿主还偏要往刀口上撞,不是蠢是什么?”
夏霖芷心里翻了个白眼,发誓下次绝对不会再提起这个蠢问题了。
皇帝见夏霖芷没有反应,以为自己突然将这件事告诉她让她一时难以接受,声音都软了下来。
“霖儿?”
“啊?哦,儿臣多谢父皇隆恩。”夏霖芷赶忙拱手谢恩。
皇帝兀自摇了摇头,柔声说道:“过几日与朕去皇陵看看你母亲吧。”
见贵妃?难道这皇帝还是个痴情种?
“儿臣遵旨。”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皇帝挥了挥手,满面愁容,顷刻间仿佛老了十岁。
夏霖芷可不敢耽搁,等到出了殿门,拔腿就往回跑。
她可不想跟一个正在生气的女人较量,那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看着落荒而逃的夏霖芷的背影的,崔玉娇恶狠狠说道:“夏霖芷,我们走着瞧!”
“玉霖啊,朕一直对封贵妃一事心有愧疚,才将那位置一直留给霖芷,如今朕算是看到了希望,只是她大病初愈,年纪也小,宫中生活多有不顺,等过些时候,朕想让你把她带回世子府上,等到她受封之后,可好?”皇帝冲着空荡荡的大殿低声问道。
贺衍从一侧的柱子后边走了出来,拱手道:“陛下待玉霖如亲子,陛下有命,玉霖定当做好本分,为陛下分忧。”
“朕还有一事想问。”
贺衍垂首道:“陛下请问。”
“霖芷突然发生这般大的变故,你是怎么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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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来啦来啦!
第9章 请客
贺衍站在空荡的大殿之上,面对龙椅上那个威严的天子没有丝毫的畏惧,仿佛天子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随时可以拿捏的蝼蚁。
他轻飘飘地说:“恕玉霖直言,突发重疾,定是遭人迫害所致。陛下口口声声说亏欠封贵妃母女,却对小公主在后宫这十年来的遭遇丝毫不知。玉霖愿意帮着陛下,将小公主养在世子府,但如殿下所做,又可曾问过小公主的意思?如果陛下真心顾念这一丝父女之情,便多了解一些关于小公主从前的事情吧。”
皇帝心中大惊,他忙于政事无暇儿女私情,这些年来除了怀贵妃生了个小皇子,他都没有再添过子嗣,每夜与侍寝嫔妃也都只是同榻而眠,再无其他。怎知夏霖芷再后宫中遭遇了什么。她也从来没有与自己说过啊。
“玉霖所说,可是真的?”皇帝心中愧疚更甚,他不怎么喜欢自己这个懦弱无能的小女儿,只是念在与封贵妃的旧情上表现得还算像个父亲。
贺衍道:“玉霖所说句句属实。”
贺衍回世子府的路上,元羽跟在他身后,他耳力不是一般的好,只要不是刻意压低声音不让他听,距离不算远的情况下,他都能听得见。
“殿下当真要把那小公主带回来啊。她那性子,啧,烈得很。”
贺衍瞟了元羽一眼,“烈?”
元羽兴致勃勃说了起来,“可不是,今早路过御花园,我人虽然离得远,但可都听到了,她对那崔家公主说话可是一点也不客气,也不知道哪个胡乱说的,这人若是懦弱,我都怀疑殿下你算不算个汉子了。”
贺衍叹气,“你就这般乐意听墙角?”
“我又不是故意要听的,她们说话声音那么大,我还能堵着耳朵不听吗?”元羽瘪了瘪嘴,说完又觉得自己僭越,讪讪笑了笑,不再吭声了。
贺衍眼神微垂,思考着,又想起这几日他打听到的关于夏霖芷以往在宫里的表现,越发觉得这性子转的太过蹊跷,前后相比,完全就是换了一个人。
但这一想法未免太过离谱,他轻轻摇头,不再去想。
元羽忽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殿下把公主接回来,就不怕被她发现那日被官府追杀的人是你吗?”
贺衍偏过头看着他,淡淡道:“只要你管好嘴,神仙也不会知道。”
说完便大步向前走,把元羽扔在身后。
“切,拽什么嘛。等等我啊殿下!”
虽然皇帝没有针对夏霖芷偷跑的事情说什么,但原先定的天数也还是要按数目完成的。
好在这几日夏霖芷一直跟着贺衍学怎么用手语交流,因为每天学的时间久,十天下来,她也已经掌握的差不多,最起码日常与阿虎交流没有什么问题了。
“公主学的很快,我已经没什么能再教给公主了。”贺衍用手语与夏霖芷交流着。
夏霖芷甜笑道:“还要多谢世子这些天倾囊相授呢。”
见她开口,贺衍也便不再用手势,微微点头,“受人所托,公主不必客气。”
因为几日都待在宫里,夏霖芷从蒙面人手上坑来的银子一分都没有花出去,她日日吃着宫里的吃食,虽然不寒酸,但是为了追求健康,口味寡淡,饭菜还不新鲜。被人盯着也只能随意吃个五分饱便被撤了盘子。这对她这个曾经以外卖为生的社畜简直是折磨。
她拍了拍这几日一直挂在腰间不离的荷包,说道:“要不,我请你吃饭吧,刚好今日禁闭到了时间。”
贺衍知道,她只是想借口出宫去玩,反正她总归要去世子府与自己生活,提前接触接触也不是坏事,于是答应了夏霖芷。
不过看着她那从自己身上拿走的钱,贺衍有些哭笑不得,说道:“我请公主吧。”
夏霖芷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心想着有钱就是好,不用像她一样,只能等到好不容易有点钱的时候才敢潇洒一回。
“好啊,那就多谢世子了。”
贺衍眼皮微垂,还没见过这般毫不推脱直接答应的人,这公主未免有些太过于奇怪,病好了之后,仿佛不像个在宫里头长大的,比才入宫侍侯人的小宫女还没有规矩。
夏霖芷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贺衍不得而知,也不太在乎。只要此人不影响他的下一步行动,就算是摇身一变成了男人他也没什么好惊奇的。
京城最中心是皇宫,皇宫周围也没什么好玩的东西,但一旦走的远一些,京城的繁华也就慢慢显现出来了。相比于京城远郊,此处盛景堪比夏霖芷那个世界的夜市,人声鼎沸,擦肩接踵都不足以形容此地的热闹。
她像是个才从村子里出来的土娃娃,一路上除了“哇”好像就就没有别的说辞了。
看着夏霖芷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贺衍暗自摇了摇头,这人在宫中憋的紧了,没有见过外边的热闹本是正常的,只是这般显得他也一起跟着降了一个格调似的。
他堂堂世子……
还不等他吐槽完,夏霖芷就指着一处酒楼门前,惊喜的大叫起来。
“那不是三公主吗?怎么今日也有空出来玩啊。”
她声音不小,两拨人离得也不算很远,夏悠鸣自然也听到了,于是转过头看过去。
“夏霖芷?哦,今日你不用禁足了。”
夏悠鸣实在是太过耀眼,站在人堆里仿佛煤矿中突兀出现了一颗闪烁着华光的宝石,三尺之内,无人敢接近。
她只顾着欣赏夏悠鸣的美貌,很久之后才发现夏悠鸣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常服,但一看就气宇不凡的男子。
他拘束的很,神色怯怯,想看又不敢看前面那个人的样子,原先还站的随意,如今已是站的板正,“师,师父……”
师父?这就是那个与贺衍学武的皇子,长得中规中矩,虽然眼下这皇子慌张恭敬,但骨子里透露出来的皇家气质,给他的相貌添了彩。皇宫里的人,在气质这块总是拿捏的很到位。即便是崔玉娇,换了百姓的衣服扔在百姓之中,也能一眼察觉出出身的不同来。
这份天然的贵气夏霖芷羡慕不来,也不知道原主曾经是否也有公主气质,但现在的她肯定是没有那东西的。
贺衍神色淡然,眼神微扫过面前男子的眼睛,随后又垂了下去,抬手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夏景明微怔,忙道:“师父过礼了。”
夏景明很怕他这个师父,如今忽然被他这般,心中难免紧张,开始反思起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贺衍生气了,但冥思苦想终究无果,惹得他头疼面赤,再想不出就要跪下请罚了。
夏悠鸣拍了拍夏景明的肩膀安慰着,“没想到我这小妹妹能请得动你这尊大佛来这种尘嚣之地,瞧把我们太子殿下吓的,还以为你是来捉他回去问罪呢。”
贺衍对自己这个徒弟的心思自然清楚得很,不过懒得解释罢了。
夏霖芷听着一头雾水,缩在几人中间不敢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