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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袭击功败垂成,功亏一篑!
一小队人马疾行跟上前往砀山秋猎的队伍,一人疾走几步,对杨建国附耳说了几句。
杨建国幽深的黑眸望着远处,“那个小姑娘长什么样,多大年纪,叫什么名字?”
汇报的禁军校尉田充愣了一下,迟疑道,“看着十六七岁,长得挺好看,大概这么高……”比划了一下,“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她力气奇大,一拳就将末将的刀打偏方向、震飞了。”
杨建国眉头紧锁,“查,给我查那个小姑娘的来历,务必查清!”
“是。”田充拱手应是,策马从队伍末尾离开。
“杨郎,刚刚什么事?”豪华马车上,云国皇帝陈情慵懒、媚惑道。
杨建国打马上前,低头拱手道,“回陛下,春熙公子遇刺了。”
陈情诧异,“遇刺了?”
“嗯。不过人无大碍,已经被欧阳府救回去了。”
陈情哦了一声,“知会一声欧阳丞相吧。”
“是,陛下。”
欧阳丞相脸黑如锅底,愤怒的声音吼得大半个队伍都听得见,“查,给老子狠狠地查!老子前脚刚走,他N的后脚就刺杀,这么急不可耐,是巴不得老子去不成砀山、白发人送黑发人,用心险恶啊……”
陈情没喊休息,队伍在前行中。欧阳丞相没下成马车,站在车辕上,朝陈情马车的方向喊道,“陛下,陛下,你要为我儿做主啊!我儿坚守中宫这么多年,保宫庭稳定,陛下无后顾之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陛下……”
马车里,陈情掏了掏耳朵,伸了个懒腰,指了指肩膀。张全赶紧到后面捏肩膀。张玉将剥了皮的葡萄翘着兰花指喂陈情吃下。
欧阳丞相喊了半天没动静。
兵部尚书从自己的马车跳到丞相的马车,“爹,待会休息了我们再去找陛下求情,我回去看下二哥。”
欧阳丞相望了眼陈情马车的方向,嗯了一声,缩回马车,“老三,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陛下才离开京城,他们就明目张胆地搞刺杀……”拉了自家儿子的手写字道,“是她要杀你二哥?”
第39章
是否可用催产针?
欧阳春微回写道,“不知道。但很可能。”
两父子眼里的寒意交织在一起,互相点了点头。
有些事情,不是他们想,是有人逼得他们不得不为。
风神俊秀、温柔儒雅的欧阳春熙原本是要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儿汉、出将入相的,因为被先皇看上,入了皇宫为陈情之后。
若是欧阳春熙能受宠,哪怕不是独宠,他们也能想得过去。偏偏,事情朝着他们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了。
父子二人握紧拳头,眼里战意凛然。既然不能顺意,那便推翻这一切重新来过!
让欧阳春熙摆脱这一切,娶妻生子!也好过,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等死!
欧阳春微出马车,和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杨建国隔空相望,视线一触即走,随即跳到自己马车上。
杨建国抓着缰绳的手握紧,事到临头,出现了一个小姑娘。那个小姑娘是谁?
陈菊正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想要再听一听杨建国的声音。
有个骑马的人过来跟车夫说了句什么,他们的马车紧跟着便驶出队列,待所有车辆走过后,掉头了。
陈菊愣住,“夫人,我们这是?”
另一辆原地掉头的马车也是欧阳家的。陈菊莫名其妙。为什么?
“家里出了点事。”赵怜儿眼色深沉地掀开窗帘和另一辆马车的老夫人对视一眼,“需要回去。张妈,那件事,等回去了再行商议。你放心,答应你的事,不会食言的。走……”
陈菊懵,这是短时间内见不到她的夫君杨建国了?
杨琴听着内室的动静,心里并不是很淡定。
欧阳春熙昏迷不醒、贫血、中毒、又外伤,让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弱不禁风,多半从现在开始,就起不来床了。
就解毒,也没多大用。身子底子不行了。
为了更好地发挥他小白鼠的作用,杨琴去厨房提了一壶温开水过来,将培元丹泡了半碗水端进内室,“葛大叔,我准备了点红糖姜水,先喂他喝吧。”
葛平将换下来的带血的衣裳放盆里,端出去,“你喂他……”
“哎,葛大叔,你好歹给他翻个面啊,烙饼都糊了。”炕烧得比较热,被子都在冒烟了。
葛平狐疑地回头看了眼,出去了。两个暗卫从角落走出来,看着杨琴,憨厚老实道,“张姑娘,怎么翻面?公子伤在后面。”
“先喂药,喂了再翻过来也成。怎么翻,你们商量。”
暗卫摸了摸后脑勺,这……
欧阳春熙之所以吐血,一是胃长期食用有毒的东西,受损严重,已经穿孔。二是食道、消化道也不同程度受损。
这好好的培元丹液,进了他的胃,也不一定能吸收。还是换个方式服药,能效果最大化。
杨琴摆手道,“算了,你们退下,我想办法喂药。”
待暗卫退下,杨琴将薄毯往下扯了扯,露出半个背部。炕烧得太热了,欧阳春熙整个人都跟煮熟的虾米差不多了。
杨琴将培元丹液倒了一些在欧阳春熙背部,用内力将药液中的药力慢慢渗透进其皮肤甚至血液。待药液变成透明色,再用干帕子抹了。
如此,半个时辰才将药喂完。然后,摸到肝脏处背后对应的位置,用内力对缠绕、吸附、融合在肝脏里的又黑又臭的东西下手,抽丝剥茧。
一开始是一丝、两丝,慢慢的无数丝、缕,无数细微的黑色油性物质从欧阳春熙细嫩的皮肤毛孔里渗透出来。
欧阳春熙疼痛难忍地哼哼了几声,眼睫毛颤动了几次。
赫连鸿祯:“丫头,他要醒了。”
杨琴看了眼欧阳春熙,拔毒的动作不停,笑道,“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欧阳春熙茫然,声音虚弱、暗哑,“我在哪?”
“你家。欧阳府。这里是子杨院你的房间。”
“我的房间?”欧阳春熙仰起头看了看,床幔被套都是他最喜欢的紫色,屏风是秋风饮马图,“嗯,是我的房间,我怎么了?”
杨琴愣了一下,“你疼的那个地方中了箭,箭上有毒,不过不是剧毒,已经处理了。”
欧阳春熙伸手摸了摸臀部。嘶的一声,想到什么,眼眸带笑地盯着杨琴,“你帮我上的药?”
“没有。是葛大叔。”
欧阳春熙眼眸一挑,“那你在我背上做什么?”
“帮你治疗啊。”将一块乳白色的细麻巾拿给欧阳春熙看,“你看,这上面这些黑色油脂物,都是从你体内拔出来的毒。之前跟你讲的不用扎针的治疗方式,你忘了?”
欧阳春熙趴着,看不到背面,感觉到她的手在他背后,但是又没碰他,疑惑,“治疗不是要触碰吗?等一下,我翻个面。”
杨琴收回内力。
欧阳春熙自己翻了面,将薄毯拉上来盖住胸以下,眼眸微眯地盯着杨琴,“小姑娘,开始吧。”
余泽世界低魔,她用内力拔毒,有点太匪夷所思了些。内力逼毒,用得多,人们也能理解,这个拔毒他能理解?
杨琴起身,“你饿不饿,我去厨房看看给你炖的燕窝人参汤好了没。”
“等等,小姑娘……”
一天后,杨琴正给欧阳春熙拔除肝脏上的毒素时,一个太监带着几个人进了子杨院,站在屏风外拱手道,“公子,太女临盆在即,请您回宫主持大局。”
欧阳春熙诧异,“她不才九个月吗,要生了?”
太监看了看左右,下人们退下。太监道,“太女监国,日日劳累,动了胎气。”
欧阳春熙抚额,这是陛下不在皇宫,便放开了手脚,所以动了胎气?
看了眼丝毫没受影响,仍然在拔毒的杨琴,“通知太医院全力施为,本宫随后就到。”
太监拱手退下,“是,公子。”
捉住杨琴的手,欧阳春熙坐起来,“收拾一下,跟我进宫。”
杨琴收回内力,“好……”
东宫,太监、宫女们忙成一团。太医们一见到欧阳春熙就仿佛见到了救世主,纷纷跑过来跪下,“公子,太女殿下胎位不正、难产,宫口开得太慢,是否可用催产针?”
第40章
一觉醒来,爹造反了?
欧阳春熙不动声色地按住杨琴肩膀稳住身形,眼底暗影浮动,声音不寒而栗,“正胎位,保大!”
太女是云国储君,保大是板上钉钉的事!小的能不能活,看运气!
“是!”太医急忙爬起来进殿急救。根本就没注意到欧阳春熙脸色很不好。
杨琴站得笔直,扶住几乎是挂在她身上的欧阳春熙,“公子,你没事吧?”
欧阳春熙嗯了一声,低声道,“去大厅……”
杨琴抬起手,像电视里太监的模样,看欧阳春熙搭了一只手在她手腕,被她牵着去大厅。
大厅里,宫女青木面无表情、眼带寒霜地扫了一眼杨琴,“公子,可要传膳?”
天快黑了,是好饿。杨琴刚要说话,就听欧阳春熙道,“不必……”
杨琴看了眼欧阳春熙,“那个,厨房在哪,我饿了,我要去吃点东西。”
青木当没听到,转身就走。
杨琴跟上,这人生地不熟的皇宫,未免麻烦,得找个人带路,“你家公子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他说不吃就不吃啊?小姐姐,带路去厨房吧,我给你家公子准备点吃的。”
青木嘴唇蠕动了几次,看杨琴真诚的神情不似作假,“姑娘叫什么名字?”
“张文。你家公子朋友的女儿,会点医术,暂时负责你家公子的医药。姑娘,你呢?”
青木脸上的高傲和冷漠慢慢撤下,面无表情道,“青木,公子身边的一等宫女。负责从岚殿大小事务。”
“哇哦,你还是一殿之主,厉害。小姐姐,那你一定懂很多吧……”
杨琴一番恭维,两人关系瞬间拉近,气氛愉快地手拉手去了御膳房。很快提了五菜一汤出来。
杨琴提着食盒,“青木姑娘,晚上很冷了,准备火盆吧,公子需要。”
青木愣了一下,“知道了……”
东宫,杨琴被拦在门口。
杨琴将禁卫看了看,是换人了还是怎么了,禁卫不认得她?
“小哥,我跟春熙公子来的,刚才出去是给他拿吃的,你看。不信你去问他!”
门口靠近大厅,欧阳春熙听见了。一个太监从前厅出来,看了眼杨琴,对禁卫道,“是公子的人。”
将饭菜摆桌上,杨琴拿了筷子,“公子,你吃不吃?”
欧阳春熙盯着洞开的大厅门和走廊门,手指按在桌面上,指节泛白,神思飘远,幽幽道,“你吃吧……”
杨琴:“……”伸手在欧阳春熙面前晃了晃,将燕窝放他面前,他也没反应。
杨琴吃完饭,欧阳春熙都还保持着目视前方、眼神空洞的模样。
摸了摸燕窝碗的温度,快凉了,“公子,你真不吃啊?”
欧阳春熙回神,“啊,什么?”看到面前的燕窝,反应过来,喝了两口,推开不吃了。
杨琴收了碗筷和桌子,“公子,你要在这守啊?那我先回去了。”
欧阳春熙点头,“回从岚殿,让青木给你安排房间。”
“好……”
提着食盒出大厅,刚好与搬火盆的太监们打了个照面,赫连鸿祯道:“火盆里有毒!”
杨琴愣住,这是青木给欧阳春熙准备的火盆,她下毒了?她不是欧阳春熙的人?
正要回去提醒一声,就见火盆被抬进了后院。不是给欧阳春熙准备的?
赫连鸿祯:“丫头,后•宫争斗你要掺和吗?”
杨琴果断摇头,肯定不参与、不掺和,能躲多远躲多远。转身快步离开。
从岚殿,杨琴到厢房安顿下来,拿了盆子去洗漱,“青木,你家公子的火盆准备好了吗?”
青木也拿了洗脸盆,往厨房走,“哦,这个天气烤火要被笑话的,公子不会烤的。我给他拿了件厚实的披风,让小王带过去了。”
杨琴笑道,“还是你考虑得周到!我还光顾着公子冷。没考虑到其他!青木,你跟在公子身边多久了啊?”
青木抬头望天,所有的笑意敛去,换上寒霜,“十年了,怎么了?”
“这么久啊!可你看着好年轻啊!”
青木脸上闪过一抹错愕,“我十五岁就跟着公子了。你怎么跟公子认识的?”
“因为我爹啊。他们是朋友嘛。”
……
一天内遭遇多次刺杀,还「死里逃生」,杨琴有些心累,洗漱后就睡了。
本以为会一觉睡到大天亮。结果,天刚麻麻亮,就被兵荒马乱的声音惊醒了。
赫连鸿祯:“太女难产,一尸两命。死了……”
杨琴诧异,“什么?不是有那么多太医吗,怎么没抢救过来?”
赫连鸿祯:“第一胎,吃得太好,是个巨大儿,生不出来!”
杨琴:“那欧阳春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