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头鹰不想努力了[九零]——绿豆红汤
时间:2022-03-17 08:05:51

  “什么时候的事?”
  “就你刚走不久,天刚黑透,我们也是刚吃饭。”艾丽华蹲下来,仔细回想细节,不愿意相信她被一只陌生鹰骗了,还主动投喂小偷。
  “肯定不是褐耳跟黑翅,那时候他俩都在我家,一直到八点多褐耳把西瓜吐出来了才从我家出来。”明酥皱眉,竟然有鹰打着黑翅跟褐耳的名头在村里招摇撞骗,关键是还完美地避过了地主鹰。
  “我今晚给黑翅说说,鹰的事鹰更好解决。”褐耳就不指望了,他也想不出个名堂,只能在抓贼的时候冲锋陷阵,说不定还只能护阵,前锋都当不了。
  黑翅跟褐耳在知道这事的时候气炸了毛,但山里鹰多,黑翅哪怕有所猜测也不能冲进深山质问,有脸当贼也有脸不承认。两鹰一致决定以后天暗就出山,村头村尾各一个把守,一定要把小贼给逮住。
  但时间从六月进入八月,出现过一次的贼头鹰再没有出现。
  明酥一再坚持要在大队小学读书,她爸领她去校长家里找人,一同去的还有阿许跟明溪,以及阿许爸,为的就是不上学前班,开学直接进一年级。
  “明老师,我家阿许这情况要不要请校长吃顿饭,塞点礼?”甘唐元问,“我家也没个上学的孩子,对学校的事我还真不清楚。”
  “都一个村的,可别喊明老师,我听着就脸热。”他按下做鬼脸的傻闺女,说:“大队小学管的不严,说两句好话就行了,我家小溪也是岁数不够,冬月才满七岁,阿许呢?”
  “那我们阿许年纪最小,他是腊月二十二生的,那年我们小年都是在医院过的。”
  事情就像明仲夏说的,在校长家里找到他后,考了下三个孩子的拼音和数数,直接点头说开学来来报名。
  “明溪明酥?明渠是你们一家子的孩子?”王校长问。
  “是我侄女,明溪是她亲弟。”明仲夏回答,“明渠今年成绩进步很大,她的成绩在镇里的小学也是能排得上号的,这要多谢学校老师的教导。”
  “那丫头肯下苦劲儿,上课也认真。”王校长说起这个就笑,在明渠之前他们大队小学可没这么好的成绩,五年级升六年级去镇里的学生大多是中偏下的水平,这些年他去县里开会都没脸说话。
  “四年级五年级的数学都是我在教,明显感受得出来,明渠在去年冬天就突然认真了起来,今年春天的时候甚至把四年级的课文都拿出来背了,她能考出这个成绩跟她自己的努力脱不了关系。”王校长拍了拍明酥,“丫头,向你姐学习啊。”
  “好。”为了她奶的五十块钱她也要认真学习,考个好成绩,她堂姐考了好成绩,她奶奖了五十块钱,她放一年牛也才能赚五六十块钱。等她开学放不成牛了,就只能拿成绩赚钱了。
  —
  “妈,小芸给我打电话了,她已经买票了,再过三四天就能到。”明仲夏这趟回来除了解决明酥上学的事,就是把他妈做寿办席的事给定了。
  “我跟我大哥商量了,请西岗的厨子来掌勺,他说西岗的那个厨子做菜味儿不错,就是你打算是在我大哥家置席还是在老屋?”
  “不用请厨子,又不是过大寿,就在家里置一桌菜,我们自家人热闹热闹就行了。我也才五十岁,等我六十、七十、八十岁的时候随你们兄妹三个大摆筵席给我做寿。”明奶奶摆手拒绝,家里本来也没多少亲戚,全都来了也只有个四桌客,为这点人还请厨子做菜,该有人嚼她摆谱了。
  “我是这样打算的,不办事不请客,那天就你们兄妹三家在,你堂大爹堂二爹这亲家子都不叫。”
  明仲夏有些为难,他小妹要回来给他妈做寿这事他姑也知道,之前在镇上碰到他表兄弟,人家还说到时候来给舅娘做寿。
  “小芸要回来这事我姑也知道,你也知道她俩的关系好,我姑的意思……”
  “你们要是跟你姑来往我也不拦,但我实在不想再沾这乱糟糟的关系。你姑想见小芸,可以,去你姑家可以,你姑到你家或是你大哥家都可以,但别踏进我的门,更别打着我的过生的名头给你们姑侄叙旧,那是给我添堵。”明奶奶厌烦这断不干净的关系,皱眉说:“我不过生了,那天你们也别来,这事也别提了。”
  “你别气啊,你不愿意我来解决就是,你跟我姑比肯定是你最重要。主要是之前我表兄说要来给你做寿,都这么大的人了,他当众人面说我不好拒绝。现在你不愿意我改天到我姑家去一趟,等你生日后我请我姑一家去我家吃饭,小芸也两三年没回来过了。”
  明奶奶看了眼小儿子,叹气说:“是妈给你作难了,但你也知道,我跟你舅那边都断亲了,你爸没死的时候我管不着,他死了我也不愿意再忍了,你姑呢,我是不会在跟她家来往了,但你们兄妹三个我不阻拦,你们跟她过来往我也没意见。”
  “没啥作难的,你现在随便想咋过就咋过,咋舒坦咋活,年轻的时候不能给自己的人生做主,现在没人能阻拦你,剩下的半辈子你只为自己考虑。”明仲夏心里挺不平静,抓住他妈的手,说:“老太太,这个劲头保持下去,别为儿女妥协,我有考虑不周的时候,但我支持你的心是不变的,就像当年你支持我婚姻自由一样。”
  “那我谢谢你。”
  “好,我接受你的感谢。”
  明仲夏平复了下情绪,推门出去就看到明酥的蓝色裤腿从大门边匆匆消失,两只鹰倒是还大大咧咧地蹲在屋脊上。
  “褐耳,那天在阿许家偷鱼的猫头鹰就是你吧。”明仲夏颠着手里的小瓦片,看褐耳头上的两簇毛都竖起来,冲着他尖利地叫,继续说:“你们喜欢偷听偷看,我丝毫不怀疑你们去偷鱼,然后骗我姑娘为你们作证。”
  他瞅到大门外边探出来的牛角辫,继续大声说:“明酥是个单纯的好孩子,她最相信她的朋友了,但你们不诚实,我算了算,猫头鹰的速度非常快,从这里飞到阿许家也就两句话的功夫,偷个鱼一来一回,明酥连个鸡蛋都还吃不完。”
  褐耳呆住,凑到黑翅耳边问:“他说的啥?你听懂了没?”
  黑翅摇头,越摇越晕,禾苗爸说的太长了,才开始还能听懂一句话,到了后来只顾着抓单字去了。
  “禾苗,快出来,你爸是不是在说我偷鱼?你快来解释,我可没有啊。”褐耳翻过屋脊,冲墙外面的人喊,他对禾苗爸有点打怵,但又最想得到他夸他聪明的表扬,可不能坏了好印象。
  “我一直以为他是最聪明的,没想到他不明是非,还比不上阿许爸妈,阿许爸妈都信了不是我偷的鱼。”褐耳碎碎念,有点怀疑他的直觉判断了。
  “爸,鱼不是褐耳偷的,他又不缺吃的,他偷听主要是好奇,你不能因为他好奇就说他有贼性。”明酥气鼓鼓进门反驳,“阿许爸妈都信了不是褐耳偷鱼。”
  “那你偷听呢?你偷听也是好奇?”明仲夏板着脸想训她,就听屋里人说:“你给她说说,这对我也不是啥丑事,免得她像她姑一样,听信了外人嚼的舌根。”
  “那我带她出去玩一会儿。”
  明仲夏拉着明酥往前面田里走,有猫头鹰跟着他也不担心被蛇咬。
  “我今天给你说家里的亲戚关系,你听不懂也别问,把事记住长大了自己琢磨,这事以后也别提,对你奶来说是件痛苦的事。你奶嫁给你爷的时候只有十六岁,但你爷已经二十六岁了,那时候你姑奶十八岁,你奶跟你姑奶是换亲的,中间还有一个人,是你舅奶……”
  明奶奶名叫陶稚,她妈是地主家的二女儿,她爸在没解放前是地主家的佃户,穷的叮当响,却因为穷娶上了地主家的小姐。佃户没因为娶了小姐就富起来,反而因为生孩子和过重的农活让小姐坏了身子,在陶稚六岁那年,小姐去世。
  从嫁人到离世,短短只有十七年,留下了五儿一女六个孩子,陶稚就是那个小闺女。儿多饭量大,每年的工分只能顾着肚子,房屋一年年破旧,屋里的家具总是坏了修,修了坏。那个破败的三间土房唯一的亮色就是日渐长大的姑娘,在姑娘十六岁之前,家里的六个男人始终没迎回一个女主人。
  姑娘十六岁那年,她大哥用她给自己换了个媳妇回来。
  不知道是谁牵的线,三家换亲,陶稚嫁到明家,明家的姑娘嫁给王家湾的王家,王家的姑娘就成了陶稚的大嫂,三个从没见过面的姑娘给绑在了一起,是嫂子也是姑子。
  十六岁的姑娘跟了二十六岁的男人,男人外号叫老鳖,因为他说话做事都慢吞吞的,还有点结巴,性子说好听了是老实,难听了就是窝囊,属于别人踹翻他的椅子,他把椅子扶正坐回去,不知道反抗不知道跑的那种人。
  陶稚年轻漂亮又脸嫩,嫁了个窝囊男人,在外被人调笑回家没人给撑腰,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有男人站院子里敲堂屋门,而她男人只会躲被窝里不吭声装没人在家。
  陶稚的第一个孩子就是这么被气掉的,出了小月子后她就随身带菜刀,有男人想来占她便宜她就拎刀砍,首次就得手,刀砍男人胳膊上深可见骨。被人找上门讨说法的时候她男人只会下跪道歉,她回娘家找兄长,嫂子说她性子太厉,五个兄长来露了个面就回去了,从那时开始她对娘家死心了。当时她就梗着脖子不服软,想着有本事你把我给砍死了,男人爱下跪由着他跪,反正她不道歉,还放话说谁再对她有想法只管来,把她操不死就把命留她身上。
  磨了大半个月,明家的房子里除了个木床跟两床被子,其他但凡能用的都被扒干扒净,就连院墙也被人给推倒了。
  “我奶咋不跑?”明酥问。
  “那时候不比现在啊,户籍管的严得很,人跑了连口粮都没了,而且那时候三年干旱刚过,树都还没生新皮,跑出去就是饿死。后来有了你大爹,有了我,有了你小姑,她是没妈的孩子,她说不能让她的孩子没了妈。”
  娘家断了来往,婆家这边的小姑子是个只听鬼话不听人话的,跑回来指着陶稚的鼻子骂她搅家精骚狐狸,她也想给断了,但男人不同意,咬死了不跟妹妹断亲。直到男人八年前死了,丧事过后她立马宣布跟小姑子断亲断来往。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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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奶奶生日的前两天, 明景芸到了镇上,去她二哥家敲门,发现没人在家又扛着个大包往村里走, 累得急喘气还一直昂着脖子环顾四周, 找记忆里熟悉的环境。
  “哪去?明坡村啊?上来,我捎你一截路。”开手扶车的男人下车把明景芸的麻袋包搬上车厢,问:“来走亲戚的?我看你眼生啊。”
  “回娘家。”离家越近她情绪越激动,“我嫁出去五年了,不怎么回来, 大哥你该是不认识我。”她没嫁人前跑去南方棉纺厂打了三年工,跟村里同龄人的来往几乎都断了,外村的更是不认识她。
  “大哥你是哪个村的?王湾村?我姑就是王湾村的, 我小时候几乎是在你们村长大的,我姑叫明花儿, 你认识吧?”
  “认识认识。”男人点头,回过头瞅了一眼,明家老三的事这十里八乡就没有不清楚的,出去打工跟外省的一个男的搞一起了, 她妈不同意这事,她直接嚷嚷她已经跟那男人睡了。
  “你男人没陪你回来?”
  “他在家照顾娃走不开, 我妈今年过整寿, 我又三年多没回来了,趁着个机会回来看看,等娃大一点了再带她们来姥家。”明景芸像是嘴里没牙挡风, 人家问啥她说啥, 三个孩子的年纪跟性别,家里的田地多少, 公婆啥的都给诌出来。
  “明大柱,这是你堂妹吧?来把她的包给搬下去。”
  “大柱哥,我是小芸啊,你不认识我了?”明景芸跳下车,高兴地直跺脚,提醒道:“我二哥是仲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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