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岁淡然回应道:“正是因为知道他要来,所以一切才不能过于反常,那样反而引起他的戒备。再说,凭段雪柳的身手,再加多少的戒备都是徒劳。相反,我就是要让他来,让他放放心心的来。”
郑麟皱了皱眉,“你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段清岁摇了摇扇子,不自觉勾起了唇角。“既然千盈盈是他的执念,那我就要他亲眼看着他的梦破碎。世子别忘了,千盈盈现在爱的人是你啊!你说,如果段雪柳真的去找他,会怎么样啊?”
听完这番话,郑麟的脸色也渐渐好了起来,转而挂起和段清岁一样的诡异的笑。
千盈盈一个人正在庭院中赏月,美酒醉人,花香欲眠。她转头时发现树下坐着一个人,侧脸的轮廓清晰可见,看着这位不速之客,她非但不害怕,反而觉得看到他之后一颗漂浮着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迎着光,段雪柳向她走来。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站着谁也没说话。
终究是段雪柳先开了口:“为什么?”
“我爱他。”
“可是你曾经说过你不会爱上任何人。”
“那种鬼话你也信?不过是我编出来敷衍你的一个借口罢了,段雪柳你可真是太天真了,天真到可怜。”
段雪柳的笑容慢慢僵在脸上,却没有消失,他带着笑难过地说:“其实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用想办法敷衍我的,我从来不会勉强你什么,以前不会,现在不会,未来也不会。是,我爱你,为此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千盈盈,我……”段雪柳忽然哽住了,讲到后面就连声音都在颤抖,他不想弄得太难看,住了口。
“对不起。”千盈盈转过身去,不再看他,只是用极为平淡的语气继续说:“我希望你记住,以后世间再无花魁千盈盈,我是世子妃玉娥。”
“呵呵,玉娥。”段雪柳再一次念出这个名字。“好,那么敢问世子妃,这个名字从何而来呢?”
千盈盈一怔,回想到了自己的梦里,反复出现“玉蛾儿”这个名字,可每当她醒来,又记不清梦里都梦见了些什么,只记得这个名字了。每一次都令她感到难过和沮丧,总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缺了一块,却又找不到填补。
而段雪柳不知何时已凑到她耳边,轻声问:“你是否还记得戏班里那个玉蛾儿,还有月下唱着独角戏的玉神?”
“你!放肆!”千盈盈不知为何,抬手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段雪柳的脸上。段雪柳毫无血色的脸上渐渐泛了红,他低着头,眼里闪着光,神情晦暗莫测。
烟花散(11)
“大胆贼人,竟敢夜闯王府!”值夜的领班带着人闻声而来,“给我拿下他!”
很快一干人马便将段雪柳团团围住。
最后他收起刀刃,对着千盈盈抱拳行礼说:“属下来迟,让世子妃受惊了。”
千盈盈摇摇头道:“无妨,这位公子是我的一个朋友,你们都退下,不得无礼。”
他看了眼段雪柳,颇有些为难地说:“我们也是奉了世子之命前来拿人的,恐恕难从命,得罪了。”说着便朝旁边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他们直接将段雪柳押了起来带走。
若是换做往常,依着段雪柳的性子,早就打个天翻地覆,然后轻松脱身了。而现在这段雪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丝毫没有反抗,就这么任由人将他带走了,最后才遥遥回头深深地望了千盈盈一眼。
“启禀世子,人已带到。”领班说着便将段雪柳往地下一扔,知趣地退了出去。
“哦,我当是谁,原来是段三公子!好久不见呐,你还没死啊?”郑麟蹲下身来,挑起段雪柳的下巴,神情倨傲地与他对视着。
“来人,将段公子扶起来,这样可不是待客之道。”郑麟起身擦了擦手,大摇大摆地坐了下来。
段清岁这时也从帘后走出来,脸上还带着标准的职业假笑,将段雪柳扶了起来,带到了一旁的座椅上。
随后自己也在郑麟旁边入座,看着似乎还在神游天外、心不在焉的段雪柳问道:“怎么了,傻啦?平常你可不这样。”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郑麟适时出口而打断了他,自己一个人继续说道:“段公子可是我今日特邀的贵宾,我们还有一笔大买卖要谈呢。”
最后看了看段清岁说:“我与段公子有几句话需要单独谈谈。”
段清岁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做吧作罢,沉默着退了出去。
偌大的正厅只剩下见面分外眼红的两个人相对,郑麟则自顾自地喝着茶说:“行,既然你要装死,那我就等着,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反正我现在有的是时间和你耗着。”
“不用了。”段雪柳涣散的目光又慢慢聚焦起来,恢复了清明,“放了柒娘等人,条件随你开。”
看着段雪柳这一副败兵之将的模样,郑麟心情顿时大好。他放下茶杯,还特意坐到段雪柳旁边,搓了搓手说:“就看你是想要钱还是想要人咯。如果我说要用你名下全部的产业来换这些个人,一点也不过分吧!很公平合理的,对不对?”
“好。交接的事明天你们自己去找丁叔,他会负责。但是如果明天太阳落山前我见不到人,后果自负。”说完,段雪柳起身便走。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