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父和苏母这些年在农场,虽然过得苦,可他们更担心的还是女儿,他们就这么一个孩子,从小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
苏云珍到乡下那种地方去当知青,整日里上工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后来她又说结了婚,有了孩子,苏父和苏母就更担心了,不知道她找的丈夫怎么样,婆家对她好不好,苏云珍写信又从来是报喜不报忧。
过了一会儿苏云珍缓和了情绪,给父母介绍了罗江,罗江抱着孩子冲他们喊道:“爸,妈。”
“好,好。”
苏父苏母连忙拉着他们进了屋,又抱了抱月牙,向苏云珍询问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苏云珍自然说一切都好,还把他们从老家带来给苏父苏母的吃穿用品拿了出来。
至于考上大学的事,苏父苏母还不知道,苏云珍想着既然要来看他们,不如到了再告诉他们,写信的话怕是还没有自己去得快。
苏父苏母得知这个消息后都很是欣喜。苏母又重新做了饭,他们吃完了饭,苏母就拉着苏云珍到屋里说了会私房话。
“你这些年寄信来总是说什么都好,可我就是不放心,如今见女婿竟然陪着你来看我们了,你气色也不错,又考上了大学,我总算是能放心了。对了,你婆母跟你小姑子为人怎么样?”
苏云珍犹豫了下说道:“我小姑子人挺好的,安安静静,人又勤快,平时在家里帮我做了不少活。至于我婆婆……”
苏云珍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见苏母担忧地看了过来,就继续道:“她早两年再嫁了,平时往家里来的也少。”
苏母听她这么说才松口气。
“这样啊,人上了年纪,找个伴儿也好,就是你平时少了个人帮衬了。”
苏云珍心道,我宁愿不用她帮衬,也不想她天天在家里找我麻烦。
不过苏云珍也不可能这么告诉苏母。从前她嫁到罗家,被张月娥苛待的事,她从来没在信里提过,这会儿也没打算再提。
她只安慰苏母说,等到什么时候他们也能回城了,他们就能团圆了。
苏母笑着道:“但愿吧。”
罗江跟苏云珍在农场也呆不了太长时间,看望完人他们就得走了。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罗江也能感觉到苏云珍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笑容多了,人也有朝气了,比起两年多前他刚来的时候,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不说脱胎换骨,至少精气神也是焕然一新的。
这种愉悦的心情等到他们到了北京,走在大学的校园里就更明显了,罗江觉得这才是适合苏云珍的地方。
他们先报了到,把行李送到了宿舍,又带着月牙在北京城里四处转了转。
等到苏云珍开学,罗江和月牙要走的时候,她又觉得很是不舍,问罗江道:“你什么时候带着月牙来城里啊?”
“明年吧,明年我就来。”明年改革开放以后,他能做的事就多了。
“你不用担心月牙,我会照顾好她的,等放了假我来接你。”
就这样罗江带着月牙回了村里,继续他电影放映员的生涯。
罗小文这两年学裁缝也学得颇为不错,她确实挺有天赋的,做衣服做得有模有样,有时候还能加点自己的创意。
罗江觉得她的手艺是没什么问题了,缺的就是个眼光,等到以后带她去了大城市,多看看新颖的款式和设计,她能做的衣服绝对不比别人差。
等到改革的春风刮满了大江南北时,已经快到80年了,罗江此时正在家里打包行李。
罗小文迟疑地问道:“哥,咱们真的要去啊?”
“当然了,我都打听过了,南方的几个沿海的城市,都已经开始建厂了。你也去看看别人的服装款式,以后自己也能设计衣服。到时候咱们再进点货带到北京去卖,这样手上也能积累点钱了,再干什么就有本金了。”
这些年他虽然也存了点钱,但还远远不够。
“那咱们怎么跟娘说?”
“你别告诉她要去南方的事,就说咱们要去北京找点活干。”
“这样好吗,娘会不会不让我们去?”
“不会的,五林的媳妇快生了,她忙着呢,等咱们以后在北京挣了钱,再接她去转转。”
罗江和罗小文找到张月娥,跟她打了声招呼,说他们要去北京打工了,过年再回来看她,就扛着行李带着月牙走了。
等到张月娥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没影了,罗家的大门都上了锁。
这可把张月娥气得够呛,她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想起这些年的苦楚,眼泪都流下来了。她这过得是什么日子呀,儿子儿媳女儿连带孙女全都走了,就剩她一个人还在村里,想走也走不了,每天还得管着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还有一堆的麻烦事。
她当初就不应该嫁到杨家来,弄得现在儿女全都离开她了,她也没办法,正伤心着呢,就听外面有人大喊道:
“娘,你快来看看呀,五林的媳妇要生了,咱们得赶紧送她去医院呢,你给她准备好包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