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书读得也不怎么样, 不想只靠恩荫谋个闲置。更何况曾祖父从前就是跟随太.祖皇帝在马背上打的天下,我想起曾祖父那时的英姿, 很是仰慕。虽然现在天下太平, 边疆也没什么战事,可还是想像大伯父一般在军营里历练一下。”
齐师傅闻言很是欣慰, 老侯爷要是还在的话,底下这些小辈们必然是都要习武的,只可惜老侯爷去得早,府中老夫人便不喜孙子辈习武了。
他也做不了罗老夫人的主, 只得回家荣养去了,但每每想起心中还是有些遗憾的,罗家三代在军中经营了那么多年,若是后辈无人从军, 那人脉岂不是就这么浪费了。
现在看到罗江突然想要习武了, 虽然他这年纪是晚了点儿,但有小时候打的基础,重新拾起来也不是不行。
于是罗江就开始了跟着齐师傅每日习武的日子。
这事儿很快就让罗老夫人知道了, 她把罗江找了去, 说道:“昭哥儿,怎么好端端的又要学起武来了, 我听你母亲说, 你明年开春就要大婚了, 这个时候练什么武,还是赶紧找个差事才是要紧。”
“祖母,三叔当了这么多年的差,在通政司才是个五品,他那还是个闲置。大哥身为侯府世子,在工部那种地方,不过是个六品主事。可是武官就不一样了,咱们家好歹也是有些人脉的,做得好了升职也容易。”
“可是习武要吃很多苦的,还会有危险。”罗老夫人还是有些犹豫,她惯来是个溺爱孩子的,不忍心见孙子吃苦。
从前罗之南习武就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伤。那时候有老侯爷在,她也插不上话,现在看孙子又要走这条路,就有些不忍。
“祖母,你莫要担心,如今太平盛世能有什么危险。我想过了咱们家在军中是有资源的,我随着齐师傅练一段时间,到时候找找人进京卫指挥使司或者五城兵马司都好。”
罗老夫人见他都打算好了,便也没再劝说,孙子想学就学吧,只要别上战场就行,她可见不得罗之南的事儿再次重演了。
转眼就到了中秋家宴的前一日。在侯府一个偏僻的院子里,梁氏正流着泪,对身边的陪嫁嬷嬷诉苦道:“嬷嬷,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命苦,茹姐的父亲怎么就那么去了呢,他要是还活着,我怎么可能沦落到这般境地。还有我娘家早些年还能来看看我,如今他们被贬到那般偏远的地方,平日里连寄封信都艰难,出了事情我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梁氏的陪嫁嬷嬷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因而迟疑道:“大夫人,这侯爷的事儿,咱们要不要给茹姐儿送个信儿?”茹姐儿就是梁氏跟罗之南的女儿罗婉茹,嫁给了兵部右侍郎的嫡次子。
梁氏想了想还是说道:“罢了,茹姐儿嫁的那家人,本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她又没有父亲撑腰,在张家本来就很是艰难了,咱们给不了她什么助力,还是别再给她添麻烦了。何况她知道了又有什么用,那可是现在府里的侯爷。”
“那咱们要不去跟老夫人说一下吧。”老夫人好歹是罗之敬的亲娘,要说这府里谁能在罗之敬面前说得上话,也就只有罗老夫人了。
“老夫人本来就不待见我,我去跟她说这个,她怎么可能会相信,就算信了,怕是也要迁怒于我,没准还觉得是我主动勾引了那人,到时候我可怎么办,老夫人能饶得了我吗!”
“那……要不跟现在的侯夫人说说。”
梁氏有些犹豫,她这个弟妹田氏脾性倒是不错,可就是太不错了,从前她刚嫁进来时,她就管不住罗之敬,更别说现在罗之敬都当侯爷了。
“她说话怕是也没什么用吧,而且人多嘴杂的,别知道的人多了,这事儿再传了出去。”
到时候府里那些碎嘴的婆子不知道能把这事儿传得多难听,本来没什么的,也能让她们说成有什么,到时候她可就真没活路了。
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嬷嬷也是没辙了,她也很是发愁,谁能想到这文安侯府现在的侯爷是个这么不讲究的人,连寡嫂都想轻薄。
前些日子有一回,那罗之敬喝醉了酒,不知怎么地就闯到了梁氏的院子里来。三更半夜的小叔子跟寡嫂在一个院子里,这要传出去了,可怎么是好,梁氏被吓了一大跳。那罗之敬借着酒醉还想要动手动脚的,梁氏抵死不从,罗之敬这才没能得手。
他酒醒后对两人身边伺候的人封了口,他毕竟是这个府里的侯爷,这点能力还是有的,所以那晚的事儿倒是没传出去。
梁氏本来想着那天他喝醉了就是个意外,八成是走错地方认错人了。没想到这罗之敬竟然对自己起了觊觎之心,之后又趁着夜深人静时来找过她两回,且都是在清醒的时候,言语间对她极尽轻薄之意,想要劝服自己从了他。
梁氏怎么可能答应这种事,自然是严词拒绝了。而罗之敬被拒绝了却也没说什么,但明显没有放弃之意,所以梁氏才这么愁眉苦脸,她是生怕罗之敬硬来,要知道这府里的下人到底还是听他的。
梁氏正自怨自艾的时候,突然听到下人来报:“大夫人,二爷来了。”
二爷?梁氏有些诧异,她和这个侄子向来没什么接触,怎么会突然来见自己。她连忙整理了下妆容,出去见客了。
梁氏所在的院子确实比较偏僻,罗老夫人虽然让她不要随便到处走动,却也没有禁止别人去看她。只是梁氏守寡多年又是失了势的,大家多少觉得有些不吉利,平时也没什么人来见她。只有侯府的大姑娘罗婉茹,也就是梁氏的女儿回娘家时,才会惦记着她过来看看。
“大伯母安好。”罗江见梁氏出来主动问好道。
要说这梁氏能让罗之南生前对她一往情深,现在又让罗之敬对她上了心,自然长得很是貌美。她如今也是快40的年纪了,不施粉黛,依然容颜俏丽,气若如兰,就是眉目间含着一股淡淡的清愁。
“昭哥儿怎么想起到我这儿来了?”梁氏疑惑道。
“回大伯母,我是来替父亲传个话的,马上就要到中秋家宴了,父亲的意思是大伯母一个人未免孤单,想要让大伯母也来参加这次的家宴。”
梁世闻言,脸色苍白如纸,只觉得这罗之敬让她去参加中秋家宴,怕是没安好心,就僵着脸推拒道:
“我一个守寡的人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吧,老夫人怕是也不会高兴的。”